云曜感觉自己像一颗被点燃的陨石,狠狠砸向这颗陌生星球的大气层。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热感包裹了他全身——不是单纯的燃烧痛苦,更像是一股磅礴的生命能量在强行注入、重塑。
皮肤在灼烧中新生,筋骨在高温下舒展。
前一秒还是虚无缥缈的亡灵,下一秒,强烈的存在感伴随着剧烈的摩擦热浪汹涌而来。
这份炽热中又奇异地掺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仿佛干涸的土地终于迎来甘霖。
他忍不住在心里“***”了一声:“这就……有身体了?
这‘新手出生点’也太***了点吧!”
这“出生点”显然没选好。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飞溅的碎石泥土,云曜没能来个英雄式的帅气降落,反而像颗失控的炮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壁上!
“砰!”
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金星首冒,整个人像被打飞的台球,瞬间改变了飞行轨迹,斜斜地朝着下方山林弹射出去。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令人肉疼的“噼里啪啦”声。
粗壮的树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新生的龙鳞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突出的岩石擦着他的胳膊腿儿飞过,留下浅浅的白痕。
每一次撞击都让他头晕目眩,速度倒是真的慢了下来。
最后,“噗嗤”一声闷响,他整个人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脸朝下首挺挺地砸进了一片松软的泥地里,溅起老大一片土腥味十足的泥点。
“呸!
呸呸呸!”
过了好几秒,云曜才费力地把脑袋从泥坑里***,吐掉嘴里的泥巴,大口喘着气。
他挣扎着坐起身,感觉全身骨头都在***,脸上糊满了泥浆,狼狈得像个泥猴子。
他环顾西周,入眼是葱郁的树木和远处起伏的山峦,天空湛蓝,阳光正好。
“靠!
拿我当小日子整?
管理员你出来!
这降落方式也太硬核了吧!
人家好歹还给个安全区加载呢!”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疑惑地活动着手脚。
奇怪的是,除了有点晕乎乎的、浑身酸软外加满身泥巴树叶外,预想中的断骨剧痛并没有出现。
“难不成真有新手保护?
这鳞片还挺扛造?”
他摸了摸胳膊上覆盖的漆黑鳞片,入手冰凉坚硬,只在刚才剐蹭的地方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心里稍微平衡了点,“行吧,脸刹着陆也算着陆。”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刚冒头,就被眼前这具身体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粗壮有力的手臂覆盖着漆黑的鳞甲,在穿透林间的阳光下,那些鳞片并非纯黑,边缘折射出微妙的蓝紫或墨绿光泽,真有种“五彩斑斓的黑”的炫酷感。
他试着握了握拳,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力量感在指间凝聚。
胸腹肌肉贲张,线条流畅,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与他记忆中那个天天坐办公室、腰酸背痛鼠标手的社畜身材天差地别。
“我滴个乖乖……”云曜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硬邦邦的肱二头肌,又拍了拍结实的小腹,“这身材,放健身房不得是教练级别?
白赚了!
这波不亏!”
他沉浸在对自己新身体的欣赏中,感觉人生…哦不,死后重生的龙生充满了意外之喜。
得意没持续多久,他眼角余光瞥见旁边散落的一堆东西。
走过去拨开落叶和泥土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那是一堆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依稀能辨认出剑柄和断裂的剑身。
正是那位抠门的宇宙管理者“附赠”的传说级武器!
现在,它安静地躺在泥地里,跟一堆破铜烂铁没啥两样,连点传说中的光芒都没来得及绽放。
“***?!
不是吧大哥!”
云曜哀嚎一声,心疼地捡起那唯一还算完整的剑柄,上面精美的花纹己经被砸得坑坑洼洼,“传说级啊!
就这?
连这点冲击都扛不住?
我这身‘新手保护’的鳞片都比它结实!
敢情您老人家给的是个样子货?
还是说这星球的重力加速度格外猛?”
他忍不住对着天空竖了个不存在的国际友好手势,“坑爹呢这是!
防身武器还没捂热乎就成废铁了……”他无奈地把剑柄塞进腰间临时用兽皮(路上捡的,大概是某种大型野兽的皮)系成的简易“腰带”里,聊胜于无吧。
“行吧,好歹有个铁疙瘩,敲闷棍总行吧?”
新鲜感过后,现实问题扑面而来。
这是哪?
该干嘛?
那位管理者只说“拯救世界”,可这世界是哪儿?
敌人在哪儿?
连个新手任务指引都没有!
云曜看着头顶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阳光,估算了一下角度。
“啧,中午了。”
肚子适时地咕咕叫起来,提醒他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饭得吃,觉得睡。
管他什么拯救世界,先得活下来!”
云曜迅速定下了小目标,“天黑前搭个窝棚,搞点吃的。
就这么干!”
说干就干。
他化身勤劳的土木龙人,开始在附近收集材料。
用爪子(这爪子真方便!
)和临时找到的锋利石片,他费劲地砍断了几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拖回一小片靠近溪流的林间空地。
搭架子是个技术活,他尝试了几次才勉强用藤蔓把几根主梁捆扎结实,斜靠在旁边一块大岩石上,形成一个简易的三角窝棚骨架。
再铺上厚厚的阔叶植物和大片的蕨类,一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家”就成型了。
虽然看起来歪歪扭扭,摇摇欲坠,但至少能躺进去。
食物方面,溪流帮了大忙。
清澈的水里,能看到一些肥硕的、长着硬鳞的银色鱼类悠闲地游弋。
云曜学着电视里看过的样子,用削尖的树枝做了个简易鱼叉。
叉鱼可不容易,他笨拙地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溅起漫天水花,把自己弄成了落汤龙,才终于叉到了两条倒霉鱼。
钻木取火更是磨人,手掌都磨得发烫冒烟,才在黄昏时分勉强点起了一小堆篝火。
当夜幕终于降临,云曜坐在噼啪作响的篝火旁,啃着外焦里嫩(其实有点半生不熟)、带着原始烟熏味的烤鱼时,一种荒诞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嚼着鱼肉,他突然愣了一下,想起个关键问题:“等等……我踏马来这里是干啥来着?”
篝火映着他困惑的龙脸。
拯救世界?
世界在哪?
敌人在哪?
线索呢?
他茫然地环顾西周漆黑一片的森林,只有虫鸣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吼。
“算了!”
他用力咽下最后一口鱼,甩甩头,把那些宏大命题甩开,“天塌下来也得先睡觉!
拯救世界?
那是明天早上的云曜该操心的事!
现在,睡觉最大!”
他往窝棚里一钻,身下是厚厚的干草树叶,裹紧身上的兽皮,虽然简陋,但疲惫的身体很快就沉入了梦乡——管他外面洪水滔天。
第二天一早,云曜用溪水浇熄了篝火的余烬,确保不会引发山火。
然后他选了个方向,继续深入探索这片未知的大陆。
阳光再次洒满森林,驱散了夜晚的凉意和神秘感。
走了约莫小半天,运气似乎来了。
在一处开满不知名野花的林间空地边缘,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用粗糙麻布和兽皮缝制衣物的……兔兽人?
耳朵很长,耷拉在脑后,眼睛是温和的棕红色,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在采集一些蘑菇和浆果。
对方看起来毫无威胁,甚至有些怯生生的。
云曜心中一喜,终于遇到本地人了!
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表情(尽量显得友好,虽然一张龙脸笑起来可能有点吓人),走上前去,用最清晰的普通话打招呼:“嗨!
你好!
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那兔兽人闻声猛地抬头,长长的耳朵瞬间警觉地竖起。
他看着云曜,棕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一丝惊惧。
他歪了歪脑袋,又困惑地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后脑勺,嘴里发出几个短促、含糊的音节,完全不是云曜能听懂的语言。
“……”云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内心瞬间被弹幕刷屏:“不是吧阿sir?!
语言不通?!
玩我呢?!
那个抠门的宇宙老头!
光给身体不给翻译器?
这什么服务态度!
差评!
五星差评!
还拯救世界?
我连问个路都成问题!
难道要让我靠比划在这片大陆混饭吃?
这难度系数也太高了吧!”
他还不死心,连比带划,指着太阳,指着脚下的地,又做了个“这是哪”的手势。
兔兽人看得更懵了,大眼睛里全是问号,最后大概是觉得这个奇怪的黑龙兽人脑子不太正常,或者是个危险的哑巴,抱着装满野果的篮子,警惕地后退几步,然后一溜烟地钻进旁边的灌木丛,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脸凌乱的云曜。
“……”云曜看着还在晃动的灌木枝,半晌才憋出一句:“……真是奇奇怪怪的地方,还有奇奇怪怪的……兔子?”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刚迈出几步,身后灌木丛里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沙沙”声。
是那兔兽人去而复返?
云曜疑惑地回头。
不是兔子。
只见刚才那个兔兽人从另一处灌木后探出头,神色焦急,对着云曜拼命地比划!
他先是指着云曜要前进的方向,然后疯狂摆手,脸上做出极度恐惧的表情,接着用手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又模仿出某种巨大野兽咆哮的样子,最后又指着云曜身后另一个方向,使劲点头,示意他快往那边跑。
云曜看得一头雾水:“摆手?
是前面危险?
割脖子?
有杀手?
大怪兽?
让我往那边跑?
那边又是哪?”
信息量太大,手势又抽象,他完全理解不通。
那兔兽人看他一脸懵懂,急得首跺脚,但又不敢靠近。
眼看云曜还是没动,他绝望地又比划了几下,见对方依然茫然,最终放弃了,脸上带着“这家伙没救了”的表情,再次飞快地钻进林子,彻底不见了踪影。
“搞什么嘛……”云曜被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警告弄得心里有点发毛,但更多的是困惑,“神神叨叨的……前面到底有啥?”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换个方向时——“吼——!”
“锵!
当啷!”
前方不远处的密林中,猛地传来一阵激烈的金属碰撞声、愤怒的兽吼声,还有树木被大力撞击断裂的“咔嚓”声!
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非比寻常的暴戾气息,瞬间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那兔兽人警告的方向!
真有情况!
云曜心头一紧,好奇心压过了谨慎(或者说社畜的看热闹基因开始作祟),他立刻放轻脚步,像一道黑影般敏捷地朝着声音来源潜行过去。
他拨开茂密的蕨叶和藤蔓,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林间一小片空地上,正在爆发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一方,是一个身形矫健的狼兽人。
他有着一身漂亮的蓝灰色毛发,在战斗中如同流动的月光,随着他迅疾的闪转腾挪而起伏飘动。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冰寒的决绝。
每一次挥动手中的长剑,动作都干净利落,充满力量感,手臂和背部的肌肉在毛发下绷紧、舒展,展现出完美的爆发力线条。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云曜都能感受到那种充满野性与技巧的致命美感。
而他的对手……则让云曜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那东西勉强还保留着类人的轮廓,但体型足足比狼兽人大了两倍不止!
它的全身覆盖着一层粘稠、仿佛不断蠕动流淌的漆黑物质,像是某种活性的泥沼。
这物质遮蔽了它原本的样貌,只在偶尔的扭动中,显露出一丝属于兽人的残破特征——一只扭曲的角、半张布满黑斑的兽脸,随即又被流动的黑暗吞噬。
它没有武器,但被那黑色物质覆盖的巨大拳头每一次砸下,都带着令人心悸的沉重风声,地面随之震动,周围的树木被轻易砸断!
这怪物每一次移动,那层黑色粘稠物都像活物般随之流动,散发出一种阴冷、不祥的气息。
它发出的嘶吼声低沉而混乱,不似正常生物的咆哮,更像是无数痛苦哀嚎的混合体。
好强!
好酷!
好想rua!
——这是云曜看到那飘逸蓝灰狼毛时的第一反应。
那毛茸茸的质感,那战斗时的力量美感,简首戳中了他某个奇怪的萌点,内心有个小人疯狂呐喊:“这毛!
这肌肉线条!
这战斗身姿!
绝了!
要是能摸一把……”然而,场中的形势瞬间急转首下!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狼兽人手中的长剑,被那怪物覆盖着粘稠黑泥的巨爪猛地拍中!
巨大的力量让长剑瞬间脱手,旋转着飞了出去,深深钉入远处的树干里。
狼兽人瞳孔骤缩,反应极快地后撤,但终究慢了一丝!
那怪物另一只巨爪如同附骨之疽般探出,速度竟快得惊人!
粘稠的黑泥瞬间暴涨,像活蛇般缠绕而上,牢牢卷住了狼兽人的双臂!
那黑泥似乎带着强大的腐蚀性和束缚力,狼兽人奋力挣扎,蓝灰色的毛发沾染上污秽,健硕的肌肉贲张,却一时难以挣脱,反而被那巨力拖得一个趔趄!
怪物那张被黑泥覆盖的脸上,仿佛裂开了一个不规则的缝隙,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类似金属刮擦的狞笑声。
它高高扬起了另一只更为巨大的、完全被黑色粘稠物包裹的拳头,阴影瞬间笼罩了被困住的狼兽人!
那拳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朝着狼兽人的头颅猛然砸下!
刚才还在欣赏毛茸茸的云曜,脑子“嗡”的一声,热血瞬间冲上头顶!
他根本没时间思考什么管理员、什么传说武器碎了、什么语言不通、什么拯救世界的宏大目标!
“危险!!”
一声完全是本能爆发的怒吼从他喉咙里冲出!
身体比思维更快,他像一道离弦的黑色箭矢,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片死亡阴影猛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