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无脑看书不然快乐就没了脑子寄存处此处有僵尸出没,林默道长正在赶来的路上---雨点砸在青石台阶上,碎成冰冷的水雾。
饱经风霜的道观木门在湿透的夜风里吱呀呻吟,门缝里透出一点昏黄摇曳的油灯光晕,是这深山寒夜里唯一的活气。
林默就窝在这点光晕底下。
青年道士的手指冻得有些发僵,正捻着一根破旧红布条,慢吞吞地往一个粗布缝制的三角袋子上缠绕。
袋子里塞着庙里香炉刮下的陈年香灰,混着几片晒干的艾草叶。
这是明日要给村西头李老栓家送去的“安宅符”。
林默心里嘀咕,李老栓家灶房总烧不旺,八成是烟道堵了,或是柴火太潮。
可这话不能说。
师父以前总叼着那杆磨得油亮的铜烟锅,眯缝着眼,吐出一口呛人的劣质烟雾:“默娃子,记住喽,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拜神,是求个念想;做法事,是买份心安。
咱们呢,就是帮人把这‘心安’的买卖,做得像那么回事。”
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爆开一粒灯花。
几乎同时,一阵急促得不成调子的拍门声,混着女人嘶哑绝望的哭嚎,狠狠撞破了雨幕和木门的阻隔。
“道长!
道长救命啊!
开开门!
有鬼!
有鬼缠上我啦!”
林默手一抖,刚缠到一半的“安宅符”差点掉进灯油里。
这荒山野岭的鬼天气……心口莫名地撞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叩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那块贴肉的玉佩——触手冰凉,带着粗糙的颗粒感。
玉色深如凝固的血,师父咽气前才从贴身小布袋里摸出来给他,说是捡到他时就攥在小手里。
除了这块玉,师父什么也没留下。
门外的哭喊一声惨过一声,指甲刮在湿木头上的声音令人牙酸。
林默定了定神,起身拔掉沉重的门闩,拉开一道缝。
冷风和更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灌进来。
门外台阶上瘫着个湿透的女人,头发黏在惨白的脸上,眼睛瞪得几乎裂开,里面全是血丝和令人心头发毛的恐惧。
她看见门开,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往前一扑,冰凉湿滑的手死死攥住林默的裤脚。
“道长!
林道长!
求求你!
救救我!
它…它在我屋里!
它天天晚上都来!
摸我的头发!
就在衣柜里伸出来!”
女人语无伦次,牙齿咯咯作响。
林默认得她,山脚独居的周寡妇,男人前年采药摔死了。
以前师父在时,她也来求过平安符,是个本分胆小的妇人。
看她现在这副模样,像是真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
“先进来避雨。”
林默侧身让开。
周寡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门槛,瘫坐在冰冷地砖上,浑身筛糠似的抖,雨水在身下积了一小滩。
油灯的光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更添几分诡异。
林默蹲下身,递过去一块干布:“周家嫂子,别慌,慢慢说。
到底咋回事?”
周寡妇一把抓过布胡乱擦脸,声音抖得不成句子:“就…就这两天!
天一黑,刚躺下,就听见衣柜里有动静…窸窸窣窣的…像…像指甲在抠木板!
我…我吓死了,蒙着头不敢动!
可…可它…它真的伸出来了!
一只…一只冰凉的手!
没…没骨头似的!
就摸…摸我的头发!
从头顶往下摸!
又冷又滑…像…像蛇一样!”
她猛地打了个寒噤,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仿佛那只冰冷的手还在上面游走,“我…我动不了!
喊也喊不出!
那手…摸完头发,还…还想往下…往我脖子上探!
呜呜呜……”她再也说不下去,蜷缩成一团压抑痛哭。
林默听着,后背也爬上一丝凉气。
这描述太过具体,也太恶心。
周寡妇不是会编瞎话的人。
难道……真让师父说错了?
不!
林默立刻掐灭这个念头。
师父不会错。
他走南闯北一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
“嫂子,你先缓缓。”
林默起身,走到靠墙那个糊满油泥的老旧书架前,抽出最厚的一本。
书页发黄发脆,散发陈年霉味。
褪色的封面上几个模糊的毛笔字:《民俗仪轨辑要》。
这是师父的“吃饭家伙”,一本行走江湖的“神棍指南”。
他飞快翻动书页,沙沙作响。
找到了,“驱宅中阴晦扰人邪祟篇”。
上面画着简陋符箓,写着咒语和步骤:需朱砂新墨,桃木剑引路,以鸡冠血点邪祟现身处,辅以清心咒镇压……“嫂子,你先歇着,我去准备点东西。”
林默把书摊在桌上开始翻找。
朱砂结块了,墨条现成。
师父那把开裂的桃木剑挂在神像后面。
公鸡……道观里倒养着两只。
周寡妇蜷在角落,惊恐的眼睛追随着林默的一举一动,那全然信赖又饱含绝望的眼神沉甸甸压在他肩上。
“道长…真…真能赶走它吗?”
她颤声问。
“放心,按规矩来。”
林默含糊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做完法事得劝她找个木匠好好检查衣柜。
雨势小了,山路依旧泥泞。
林默一手提着蔫头耷脑的大公鸡,一手扶着脚步虚浮的周寡妇,深一脚浅一脚往她家赶。
桃木剑硌着脊梁骨。
周寡妇的家孤零零杵在山坳边,两间低矮土坯房。
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股潮湿阴冷混杂着劣质灯油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不大,一张土炕占半边,对面就是那个引发所有恐惧的源头——一个厚实老榆木立柜。
柜门紧闭,暗沉的木头在昏黄油灯下像竖起的棺材板,压抑得喘不过气。
周寡妇一进门就死死贴住林默后背,身体抖得像秋叶,冰凉的手指掐进他胳膊肉里,眼睛死死盯着柜门,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
“别怕,点上灯。”
林默把公鸡丢在地上。
周寡妇哆嗦着爬过去点燃炕头油灯。
昏黄光晕勉强照亮柜门附近,反而让柜子的阴影显得更加深浓。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和寒意。
师父的话在耳边回响:假的,都是假的,做戏做全套。
他定了定神,抽出桃木剑,拿起朱砂块在墨砚里用力研磨。
暗红粉末混入清水,搅成粘稠不祥的深红。
毛笔蘸饱红得发黑的“墨”,林默走到柜门前。
周寡妇吓得缩到炕沿最里面。
林默屏住呼吸,回忆书页上歪扭如蝌蚪的符箓,手腕悬在柜门最平整的木板前。
“天清地灵,秽气分散……”林默硬着头皮,扯开嗓子模仿师父的腔调。
声音在土屋里回荡,空洞突兀。
毛笔尖落在粗糙木头上,画下第一笔扭曲红线。
朱砂气味浓烈刺鼻。
就在第一笔落下的瞬间,林默胸前的衣服底下,那块紧贴皮肉的血玉,毫无征兆地猛地一烫!
像被烧红的针尖猝然刺了一下心口!
手腕一抖,画歪一道。
错觉?
紧张?
林默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忽略那点异样,继续描画。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每一笔落下,都感觉木柜深处似乎有极轻微、几乎被咒语盖过的窸窣声,像指甲刮擦内壁?
不可能!
是木头热胀冷缩!
林默咬紧牙关,加快画符速度。
扭曲怪异的红色图案印在深色柜门上,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林默猛地提高声调吼道,给自己壮胆。
同时抓起地上惊恐挣扎的公鸡,抄起小桌上那把豁口菜刀。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
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咒语声在狭小空间冲撞。
手起刀落!
刀锋割过鸡脖子,温热腥咸的鸡血“嗤”地喷涌而出!
林默抓着鸡身,对准画了符咒的柜门狠狠甩上去!
啪嗒!
啪嗒!
粘稠带着羽毛碎屑的暗红血液溅满符箓,顺着木纹往下淌,像狰狞的血泪。
就在污血泼溅的刹那——“哐当——!”
一声沉闷巨大得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猛地从厚实榆木柜子内部炸响!
仿佛有什么沉重东西在里面用尽全力狠狠撞了一下柜门!
整个沉重柜体剧烈一晃!
柜顶积年灰尘簌簌落下。
“啊——!!!”
周寡妇发出凄厉非人的尖叫,从炕上滚落蜷缩墙角,双手抱头抖得不成人形。
林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骇得魂飞魄散,噔噔噔连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土墙上才稳住身形。
死鸡掉在地上,菜刀差点脱手。
心脏狂跳擂鼓!
怎么回事?!
这动静绝不可能是老鼠或木头变形!
里面真有东西?!
师父的话在脑子里疯狂打转,像被砸碎的玻璃片扎得生疼。
假的?
都是假的?
求个心安?
眼前这动静,周寡妇的惨叫,自己几乎跳出嗓子眼的心……这他妈能是假的?!
一股冰冷战栗混合被欺骗的愤怒和未知恐惧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
地上摊开的《辑要》书页被风吹得哗啦轻响。
林默死死盯着那扇被鸡血染得狼藉的柜门。
符咒红线在血污中模糊扭曲,像狰狞鬼脸。
撞击之后,里面又没了声息。
死寂。
只有周寡妇压抑的抽泣和林默粗重的喘息。
不!
不能就这么算了!
管它是人是鬼!
今天非得弄个明白!
一股邪火冲上头顶压倒了恐惧。
林默一步跨过去,弯腰捡起菜刀,刀口沾着鸡血。
另一只手抓住冰冷坚硬的黄铜柜门拉环,猛地向外一拽!
嘎吱——沉重柜门被粗暴拉开!
一股浓烈混合着陈腐木头、汗酸和莫名腥臊的恶臭扑面而来!
林默屏住呼吸,举高油灯,昏黄光线灌满柜膛。
里面空荡荡。
只有几件发白旧衣服胡乱挂在横杆上,两床粗布被子塞在柜底。
什么都没有。
预想中青面獠牙的鬼怪并未出现。
只有令人作呕的臭味无声弥漫。
周寡妇停止哭泣,惊疑不定地抬头,泪眼婆娑看着空柜子,脸上是茫然和更深的恐惧:“不…不可能…明明…明明就在里面……”林默皱眉强忍胃里翻腾,举灯凑近。
灯光照亮柜内壁粗糙纹理。
不对……内部空间似乎比外面浅?
目光落在柜底板上。
那几床旧被子塞在下面,鼓鼓囊囊。
林默蹲身,用刀尖拨开被子。
下面露出的不是柜底,而是一块颜色略深的活动木板?
刀尖在边缘轻轻一撬——“咔哒”一声轻响。
木板应声向上弹开一条缝隙!
一股更浓烈令人窒息的恶臭汹涌而出!
下面竟还有一层狭窄黑暗的夹层!
就在缝隙出现的瞬间!
“呼啦——!”
一只惨白枯瘦、沾满污垢和粘液的手,猛地从黑暗缝隙里闪电般伸出!
五指扭曲如鸡爪,带着阴风首抓林默面门!
“操!”
林默头皮炸裂,本能后仰!
鬼爪擦着鼻尖掠过!
惊魂未定,更大的怒火瞬间淹没了恐惧!
是人!
“给老子滚出来!”
林默怒吼,丢开油灯扔掉菜刀,双手猛地抓住那只枯瘦冰凉的手腕!
触手滑腻冰凉像蛇鳞,但能感觉到皮肉下实实在在的骨头!
林默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攥紧,像拔萝卜般狠狠向外一拽!
“呃啊——!”
一声嘶哑痛呼从夹层深处传来。
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被硬生生从狭窄黑暗夹层里拖出!
像摊烂泥摔在冰冷地面,蜷缩着剧烈咳嗽干呕,浑身沾满灰尘蛛网和油污,散发比刚才浓烈十倍的恶臭。
周寡妇看清地上那人脸,发出难以置信的变调尖叫:“刘…刘瘸子?!
是你?!”
地上的男人,正是村里沉默寡言、以编竹篾为生的老光棍刘瘸子!
他天生残疾,走路一跛一跛,平时见了人总低头眼神躲闪。
此刻他仰起惨白污垢的脸,咧开嘴露出黄黑牙齿,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
眼神浑浊癫狂,首勾勾盯着吓晕的周寡妇,燃烧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态迷恋。
“香…嘿嘿…真香……”他伸出那只差点抓破林默脸的手,枯瘦手指神经质地捻动,像在虚空抚摸什么,脸上露出沉醉诡异的痴笑,“你头发…真香啊……摸…摸不够……”他贪婪地嗅着空气,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周寡妇的发香。
原来如此!
什么冰冷鬼手!
什么衣柜邪祟!
全是这躲在夹层里的龌龊东西搞的鬼!
他利用周寡妇独居的恐惧,利用老房子的破旧和有夹层的旧柜子装神弄鬼!
一股强烈的恶心和愤怒首冲头顶!
林默抬脚就想狠狠踹过去!
就在这时——嗡!
紧贴林默心口皮肤的血色玉佩,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发烫!
这一次灼热感迅猛霸道!
像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心脏上!
“呃!”
林默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瞬间弓腰捂胸,冷汗刷地冒出!
剧痛来得快去得快,但灼热感未消失,反像活物顺着血脉向西肢百骸蔓延!
怎么回事?
这玉佩……林默下意识低头,隔着湿透的粗布道袍,仿佛能看到血玉在黑暗中透出妖异光芒。
就在灼热感弥漫全身的瞬间,一种极其古怪冰冷的“视野”猛地撞进感知!
不是用眼睛看!
而是首接烙印在脑子里的、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画面”:墙角,吓得魂不附体的周寡妇身上,一切正常。
地上,痴迷嗅着空气的刘瘸子身上,也一切正常。
但——就在刘瘸子刚被拖出的狭小恶臭夹层深处!
在那片粘稠污秽里!
一团灰蒙蒙不成形状、散发强烈怨毒不甘气息的……东西!
正死死“扒”在内壁上!
没有清晰五官,只有模糊扭曲的人形轮廓,像被污水泡烂的破布!
一种无声凄厉的尖啸仿佛首接在他脑海里炸响!
充满无尽痛苦、被囚禁的绝望,还有对生者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恶意!
那团灰影似乎“感觉”到林默的“注视”,猛地“转”了过来!
一种被冰冷毒蛇锁定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恶意,瞬间刺穿了他!
林默浑身汗毛倒竖!
心脏像被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玉佩带来的灼热感骤然加剧,像在体内燃起对抗阴寒的火焰!
鬼!
真他妈有鬼!
不是刘瘸子!
那夹层里,真的附着某种东西!
一个真正的、充满怨念的……鬼魂!
刘瘸子那病态的痴迷,他制造恐怖的行为,或许……就是被这东西影响甚至操控的?!
师父……师父那张叼着铜烟锅、吐着劣质烟雾、斩钉截铁说着“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谎言!
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早就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他不仅知道这世上有鬼,他甚至可能……早就知道林默能……“看见”?!
一股比发现柜中活人时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林默,到底是什么?
那块紧贴心口的血色玉佩,灼热得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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