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王田于峰，怒喝一声，将手中玉牌重重拍在玉桌上：“凌渊目无天规，在下界肆意妄为，实在可恨！
天兵何在？
速去将他缉拿归案，不得有误！”
仙兵刚应了声“遵令”，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清冽的“且慢”。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神尊缓步，走入殿中。
他一袭白衣，宽大的袍袖，随着脚步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白云飘进殿内，周身气度沉静而威严。
仙王见是师兄，眉头皱得更紧：“师兄这是何意？
凌渊如此胡闹，难道不该缉拿？”
天尊抬手止住，欲动的仙兵，声音平和：“师弟稍安勿躁，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凌渊虽性子本是洒脱，在下界却并未犯下大错，不过是随性玩闹罢了。”
“随性玩闹？”
仙王气道，“他与妖物纠缠，坏了仙妖界限，成何体统，这还不够严重？”
天尊抬手，指尖拂过自己的白袖子，慢悠悠说道：“你说的是那条鲤鱼吧？
她可不是妖，是溪里的灵气攒了上千年，自己长出了灵智化成的，纯得很。”
天尊淡淡说道：“那鲤鱼精尚无恶行，凌渊与她相处，也未曾纵容其为恶。
天尊顿了顿，眼里带点笑意：“再说，我算过，那小鲤鱼跟咱们仙界有缘分，说不定日后能修上来。
凌渊这趟下去，倒像是替咱们提前结个善缘呢。”
仙王愣了一下，皱着眉，琢磨了一会：“真有缘分吗？”
师兄笑道“我无需骗框你，机缘到了时间，你自然会明白。
然后师兄走到殿门口，“让他再玩几日，让他收收心，自会回来。
仙王看着师兄的白背影，又想了想那条灵气化成的鲤鱼，终是哼了声：“行，就再容他几日！
要是敢惹祸，看我怎么收拾他！”
天尊回头笑了笑，没说话，白衣飘飘地走出了大殿，像朵云似的没了影。
凌渊刚踏入凌霄殿，就见天尊一袭白衣坐在殿中里，手里藏起桂花糕铁盒。
“回来了。”
天尊抬眼，目光落在他衣袍上未散的溪水气息上，语气平淡无波。
凌渊躬身行礼：“师父。”
天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仙王罚你禁足三月，你没什么话说？”
“弟子知错。”
凌渊垂眸，“不该因贪玩耽误正事，也不该让师父为弟子向仙王解释。”
天尊忽然笑了笑，白衣在殿中微光里轻轻晃动：“知错便好，却也不必太过拘谨。
那鲤鱼灵与你确有几分缘份，你护着些，不算失了分寸。”
“只是这桂花糕有点碎，下次记得让她藏得稳妥些。”
凌渊抬眼，正撞见师父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忽然觉得那三月禁足也没那么难熬了。
他勾了勾唇角：“弟子记下了。”
神尊摆摆手：“去吧，禁足期间，正好将《天地灵录》再抄一遍，也好好想想，何为‘护持’，何为‘逾矩’。
“是，师尊。
”凌渊应声退下，转身时，仿佛能看到师尊摇头晃脑的笑着。
三个月转眼就过，解禁后第三天，我正在仙山的空地上练剑。
白衣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剑尖带起的风刮得旁边的树叶沙沙响，刚把“裂空穿刺”的招式顺了几遍，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仙王座下那三个弟子，吊儿郎当地站在不远处，你一言我一语地嘀咕。
“哟，这不是禁足刚出来的吗？
练的这叫什么玩意儿，软趴趴的。”
“听说在下界跟些水里的小精怪交好，真是丢了仙界的脸面啊。
“我看啊，也就是仗着天尊护着，真动起手来，指不定多窝囊。”
哈哈哈大声他们的话越来越难听，我却懒得跟他们废话。
手里的剑还没收势，双脚在地上轻轻跃起，手握着剑飞跃，冲首三人。
那三人显然没料到我会首接动手，愣了一下才慌忙拔剑。
三柄剑围着我刺过来，招式乱得像没头的苍蝇，看着唬人，其实漏洞百出。
我的剑术越来越快，长剑在身前挥出十几道剑影，“当啷”几声，就磕开了他们的剑。
不等他们反应，我甩出右脚，一脚猛踢旁边那人的膝盖，他“哎哟”一声单膝跪地，我顺手用剑背，拍在他后心上，他突然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另外两个见状急了，一个挥剑砍向我腰侧，一个绕到背后想偷袭。
我身子往下一沉，像片叶子似的贴着地面滑出去，避开攻击的同时，长剑往后一撩，正中小腹。
后面那人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下去，嘴角也溢出血来。
最后剩下的那个吓得脸色发白，举着剑不敢动。
我没给他犹豫的机会，身影一晃到了他面前，剑刃贴着他的脖子停下——这剑够快，他甚至没看清我怎么动的，只觉得喉咙发凉，腿一软坐倒在地，刚想求饶，一口气没顺过来，也呕出了血。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三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人，全趴在地上哼哼。
我收剑回鞘，拍了拍衣袍上的灰，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转身我就御剑飞走。
三个弟子拖着伤体，一瘸一拐地闯进仙王府，见到仙王田于峰就“噗通”跪下，涕泪横流地哭嚎：“师父！
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凌渊他太嚣张了，不仅对我们出手，还把我们打成这样！”
仙王看着三人嘴角的血迹和狼狈模样，眉头皱成了八字：“怎么回事？”
“我们就是跟他说了几句，他二话不说就拔剑！”
其中一个捂着肚子哼哼，“下手太狠，根本没把仙门同袍放在眼里！”
仙王的脸色越来越沉，刚要发作，忽然想起什么，盯着三人喝问：“你们三个人啊，一个是金仙，一个是正仙，还加上一个上仙境界，加起来打不过一个刚解禁足的凌渊？”
三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废物！”
仙王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上，桌面上的玉瓶都震得跳起来，“三个打一个都落得这般田地，还有脸跑回来告状？
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指着殿门，“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没练出本事之前，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三个弟子被骂得狗血淋头，哪里还敢多言，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连身上的伤都忘了疼。
仙王看着空荡荡的殿门，气得胡须都在抖，心里想着：凌渊这小子……禁足三月，本事反倒精进了？
仙王刚想传讯给天尊说这事，手指悬在半空又停住了——总不能跟师兄说，自己三个徒弟被他一个徒弟揍得哭着回来告状，还得他出面讨公道？
那岂不是更丢人？
又想起三个徒弟那副熊样，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把旁边的矮凳踹翻了。
《凌渊与师尊坦言自己鲁莽》凌渊回到殿中，白衣上还沾着些山间的尘迹，语气首截了当：“师尊，今日在仙山，我打了仙王座下那三个弟子。”
天尊双指捻着一枚玉棋子，闻言抬眸看着他，神色平静：“哦？
为何动手？”
凌渊说道：“他们言语刻薄，再三挑衅，我没忍住，便动了手。”
“所以就把人伤成那样？”
天尊将棋子落在棋盘上，忽然笑了，“你啊，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他起身走到凌渊面前，目光落在他微紧的眉心：“你的道心，是用来守护，该守护之物，而非逞一时之快。
这般莽撞，日后如何能成上神？”
凌渊喉结动了动，低声说道：“弟子知错了。”
“知错便好。”
天尊转过身，望向殿外流动的云霭，声音轻缓了些，“今日之事，我会去与你仙王叔说清，不会让你为难。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回头看了凌渊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深意：“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再遇这般境况，谁来护你周全？
仙门之中，人与事错综复杂，可比下界溪水里的情况复杂多了，你总不能次次都凭刀剑说话。”
凌渊猛地抬头，撞上天尊沉静的目光，方才打人的那点畅快，瞬间被一股难言的涩意取代。
他深深躬身，几乎触到地面：“弟子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是我道心不稳，行事鲁莽，修行尚有不足。”
天尊看着他，缓缓颔首：“明白就好。
回去将《静心诀》抄上十遍，什么时候悟透了‘敛怒’二字，再来见我。”
“是，师父。”
凌渊应声退下，走到殿门时，身后传来棋子落盘的轻响，清脆得像敲在心上——原来真正的修行，从不是赢了谁，而是在该停手时，能稳稳握住自己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