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是被闹钟惊醒的。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隙里漏进一缕灰白的光，照在书桌上——那里摊着昨晚没来得及收拾的校服，衬衫领口的纽扣掉了一颗，是昨天撞在巷子里的墙壁上蹭掉的。
巷子里的事……她猛地坐起身，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黑乎乎的影子，首接响在脑海里的声音，“实现愿望”和“魔法少女”的交易……那些画面清晰得不像梦。
她甚至能回忆起那团影子边缘泛着的冷光，以及撞墙时后背传来的钝痛。
沈砚秋掀开被子跳下床，冲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生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除此之外再无异常。
手腕上没有痕迹，后背也不疼了。
她又翻出书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
难道真的是……做了个太过真实的梦？
或许是最近月考压力太大，加上听了那两个女生的传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用力晃了晃头，试图把那些荒诞的念头甩出去。
当务之急是赶紧洗漱去学校，迟到的话，班主任的早读课可不是闹着玩的。
早读课的***刚落，班主任就领着一个女生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安静一下，”班主任拍了拍手，“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孟棠溪。
大家欢迎。”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沈砚秋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女生身上。
孟棠溪穿着和她们一样的校服——白色衬衫，深蓝色及膝裙，领口系着同色的蝴蝶结。
她的头发是柔软的黑色，长度及肩，额前的碎发用一个小巧的银色发夹别住，露出光洁的额头。
五官很清秀，尤其是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安静地扫过教室时，带着一种温和的疏离感。
“大家好，我叫孟棠溪。”
她的声音很轻，像溪水漫过鹅卵石，“请多指教。”
班主任指了指沈砚秋斜后方的空位：“你就先坐那里吧，正好和沈砚秋她们离得近，有不懂的可以问同学。”
孟棠溪点了点头，抱着书包走过去。
经过沈砚秋身边时，一阵淡淡的、类似薄荷的清香飘了过来。
沈砚秋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手腕——孟棠溪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细链，链坠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六边形晶石，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深蓝色光晕，像一块被凝固的海水。
那饰品的款式很特别，沈砚秋从没见过。
孟棠溪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链，又抬眼对沈砚秋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才坐下整理东西。
沈砚秋连忙收回目光，心脏却莫名跳快了半拍。
不知为何，那个深蓝色的晶石让她想起了昨晚巷子里的冷光。
这一整天，沈砚秋都有些心神不宁。
数学课上，她走神时瞥见前排的女生夏栀——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画画的女生，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同款的银色戒指，戒指中间嵌着的是嫩绿色的晶石，阳光下像一片刚抽芽的嫩叶。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她又在操场边看到了苏烬瑶。
那个性格开朗、总爱组织大家做游戏的女生，正把外套搭在胳膊上，脖颈间挂着一条细链，链坠垂在衬衫里，露出的一角闪着暖黄色的光。
同款的饰品，不同的颜色。
沈砚秋的心跳越来越乱。
难道……那两个女生的传闻是真的？
夏栀和苏烬瑶，还有新来的孟棠溪，她们都是……“沈砚秋，你看什么呢？”
一个和沈砚秋关系不错同学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发了一天呆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沈砚秋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不敢再多想，却控制不住地观察那三个女生。
她们和普通同学没什么两样，上课、记笔记、课间聊天，夏栀会对着窗外的麻雀出神，苏烬瑶会和女生们分享零食，孟棠溪则大多时候在看书，偶尔有人问她问题，也只是简单地回答几句。
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都很少交汇，看起来就像完全不熟的普通同学。
放学铃响起时，沈砚秋几乎是立刻收拾好书包冲出了教室。
她今天没走那条僻静的小路，而是沿着人多的主干道往家走，脚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
可走到离家还有一个路口的街角时，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从垃圾桶后面窜了出来，挡在了她面前。
是一只黑猫。
毛色纯黑，没有一丝杂色，眼睛是琥珀色的，正仰头定定地看着她。
沈砚秋的脚步猛地顿住。
这只猫……和昨晚那团影子给她的感觉太像了。
黑猫晃了晃尾巴，然后，那个带着稚气的声音再次首接响在了她的脑海里：“你跑什么呀，人类少女？”
沈砚秋的后背瞬间绷紧：“是你？”
“是我呀。”
黑猫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叫煤球，昨天忘了告诉你了。”
沈砚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昨天说的话，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煤球舔了舔爪子，“只要你许愿，就能获得魔法，成为像她们一样的魔法少女哦。”
它抬爪往沈砚秋身后指了指。
沈砚秋猛地回头——夕阳下，孟棠溪正背着书包走过来，看到沈砚秋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手腕上的水蓝色晶石，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沈砚秋同学，你也走这条路啊？”
孟棠溪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煤球身上时，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是你的猫吗？
很可爱。”
沈砚秋还没来得及回答，煤球就抢先开口了，声音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你看，魔法少女就在你身边呢。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孟棠溪似乎没听到煤球的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沈砚秋，手腕上的水蓝色晶石轻轻晃动着，像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沈砚秋看着孟棠溪，又看了看脚边的黑猫煤球，脑子里一片混乱。
昨晚她其实没听完煤球的话就跑了。
在那团影子说出“代价就是成为魔法少女”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恐惧——那种未知的、带着诡异诱惑的交易，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巷子，一路狂奔回家，首到锁上门才敢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现在，煤球以黑猫的形态再次出现，而转校生孟棠溪，显然就是它口中的“魔法少女”。
“我……”沈砚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棠溪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温和地笑了笑：“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先走啦。”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走到路口时，还回头看了沈砚秋一眼，目光里似乎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巷子里只剩下沈砚秋和煤球。
“她刚才在警告你哦。”
煤球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警告你离我远点。
但你看，她自己不也和我打过交道吗？”
它抬起爪子，露出肉垫上一点极淡的水蓝色印记，“这是魔法少女和我签订契约的证明。”
沈砚秋的目光落在煤球的肉垫上，又想起了夏栀手指上的嫩绿色晶石，苏烬瑶脖颈间的暖黄色光晕。
那些统一款式的饰品，原来就是她们作为魔法少女的证明吗？
“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煤球凑近一步，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沈砚秋，“是想让转学的同桌回来？
还是想让成绩变得更好？
或者……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它的声音像带着魔力，一点点钻进沈砚秋的心里。
是啊，她有愿望吗？
沈砚秋看着地面上自己和煤球被夕阳拉长的影子，陷入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