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找你去办公室做什么？
"陈默像只嗅到八卦气息的狐狸，笑嘻嘻地把脑袋探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周也没好气地拉开椅子。
"家里有点事。
"话音未落，他便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课桌上，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他单薄的肩膀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陈默望着那道略显孤寂的背影，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自动铅笔，笔杆在掌心留下浅浅的压痕。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很轻："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兄弟我永远站你这边。
""知道了..."周也闷声回应，尾音带着困倦的鼻音。
"我眯一会儿。
""行，你睡吧。
"陈默伸手轻轻扯了扯窗帘，替他挡住刺眼的光线。
下课铃突兀地响起，喧闹的人声在教室门口戛然而止。
同学们默契地放轻脚步，连交头接耳都变成了用气声说话，仿佛生怕惊扰了趴在课桌上的少年。
“阿也，醒醒，下课了。”
陈默的指尖隔着校服轻轻点在周也肩头，像怕惊飞了栖息的蝶，尾音拖得又软又轻。
少年迷迷糊糊哼唧一声，眼尾还沾着困意凝成的水光：“陈默，几点了？”
他抬手揉眼睛的动作带着未褪的稚气，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快放学了。”
陈默喉间溢出轻笑，伸手替他理了理翘起的呆毛，指腹擦过发烫的耳尖也浑然不觉。
“你这一觉睡得跟头小猪似的。”
周也撑着额头坐首身子，窗外的夕阳斜斜切进教室，在课本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今天头有点沉。
对了，下次小测验是什么时候？”
“下周二。”
陈默转着笔的动作一顿，目光扫过少年眼下淡淡的青影。
“以你的成绩，闭着眼都能拿年级前十。”
周也没接话，只是机械地从课桌里抽出下节课的课本。
塑料封皮摩擦桌面的声响里，他盯着课本空白处发怔——要是能像翻书一样，首接翻到高考结束那天就好了。
放学***撕开暮色时，陈默几乎是瞬间凑到他身边，手臂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要我送你一程吗？
后座给你留着专属VIP座。”
“不用了。”
周也侧身避开，动作快得像被烫到，利落地把文具塞进书包。
“我自己能回去。”
书包拉链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甚至没等对方回应，就背着影子冲进了走廊。
“路上小心！”
陈默追到教室门口，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慢慢攥紧了校服袖口。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周也方才坐过的那张课桌。
校门口早己挤满接孩子的家长，此起彼伏的呼唤声里，一辆黑色商务车静静停在梧桐树下。
戴着金丝眼镜的助理快步上前，黑色西装下露出半截银色怀表链：“小也少爷，沈总在家等您。”
他接过书包的动作精准得如同机械，唯有腕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喧闹的放***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也沉默着坐进后座，真皮座椅还带着恒温空调的凉意。
车窗外掠过陈默驻足张望的身影，他下意识偏过头，却在瞥见苏临后视镜里审视的目光时，将脸埋进了校服衣领。
车载香薰散着雪松混着柑橘的气息，周也盯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到家报个平安啊！”
还配了个举着爱心的小狗表情包。
他刚要回复，屏幕突然被苏临递来的平板电脑挡住。
“沈总吩咐了，您上车的时候给他发个信息。”
“知道了……”车子驶入别墅时，雕花铁门缓缓打开。
沈砚倚在门廊下，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松开，腕间的沉香木手串随着动作轻晃。
他伸手拉开后座车门，指腹擦过周也冰凉的手腕：“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糖藕。”
周也垂着头往里走，水晶吊灯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经过书房时，他瞥见桌上摊开的诊断书——抑郁症确诊单上，主治医师的签名墨迹未干。
沈砚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薄荷烟味。
“阿也。”
沈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没关系的。”
周也攥紧校服衣角，喉间像塞着团浸了水的棉花。
水晶吊灯的光突然变得刺目，他转身跑上楼梯，把自己锁进房间。
门外传来轻轻的叹息，还有托盘与桌面相触的轻响——大概是沈砚放下了那碗桂花糖藕。
深夜，落地钟的钟摆声在空荡的长廊里格外清晰。
沈砚握着黄铜门把手的手指泛白，雕花木门在润滑良好的合页上无声开启，月光顺着门缝流淌进来，将地毯上蜿蜒的血迹染成暗褐色。
他的呼吸裹着威士忌的气息，在黑暗中凝成白雾。
脚步碾过波斯地毯，柔软的触感让猎杀的欲望愈发清晰。
床幔后的人形轮廓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像只蜷缩在巢穴里的幼兽。
“我累了。”
被褥突然起伏，周也带着哭腔的声音刺破死寂。
他慢慢后退，后背重重撞上雕花床头，月光掠过他手腕处狰狞的伤口，血珠正顺着天鹅绒床单缓缓渗开。
沈砚扯开领口的珍珠母贝纽扣，腕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晚了，小夜莺。”
他俯身时，银质袖扣擦过少年的膝盖。
“当你推开那扇门，就该知道——”冰凉的指尖捏住周也的下巴。
“我们早己困在同一张蛛网里。”
“滚出去！”
周也挥出的拳头被精准扣住，腕骨在钢铁般的桎梏下发出哀鸣。
他突然被拽入温热的怀抱，雪松混着铁锈味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沈砚咬住他耳垂的动作让整个人都在发抖，喉间溢出的轻笑带着破碎的沙哑：“别怕，阿也...”染血的拇指抚过少年湿润的眼尾。
“你会喜欢的。”
雕花床头撞在墙上发出闷响，月光在纠缠的身影间破碎成粼粼波光。
周也最后一声呜咽消散在黑暗里时，远处传来闷雷滚动的声音，暴雨将至的潮湿气息漫进窗棂，将血腥味冲刷成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