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逢月下长安的夏夜,暑气如缠人的丝绦,黏在肌肤上。
青禾巷的石板路在暮色里泛着青灰,两侧的琉璃灯盏次第亮起,暖黄光晕泼洒而下,
给这古旧小巷添了几分活色。檐角铜铃被夜风拂动,“叮叮当当”响,
似在轻诉着老城的故事。苏锦抱着刚从绣坊取回的新样,素白襦裙上绣的粉荷,
花瓣间还凝着她晨起沾的露水般的巧思,似要在这暑气里舒展花瓣。她脚步匆匆,
满心都是新绣样的精巧——那并蒂莲的丝线,她寻了半月才在城南绸缎庄觅得的鲛人泪色,
在光下能泛出波光,仿得露珠颤巍巍的模样。转过街角时,苏锦猛地撞进一片清辉。抬眼,
那抹身影立在月下,广袖流仙裙被夜风轻轻托着,裙上繁花与发间珠翠相辉映,
恍若从《霓裳羽衣曲》里走出来的仙子。裙裾上的缠枝纹,竟用了失传的“游丝绣”,
每一线都细若发丝,却又密不透风,将月华都锁在裙褶间,连月光都似在她身旁凝滞,
成了她衣袂间的缀饰。苏锦愣住,手中绣样滑落,“啪嗒”一声,惊碎了满巷静谧。
“姑娘可是掉了东西?”轻柔嗓音如晚风拂柳,那人缓缓转身,眉眼弯成月牙,
笑意漫了出来,“这绣样倒精巧,该是出自苏姑娘之手吧。”她发间玉簪轻晃,
坠着的珍珠耳珰也跟着颤,晃得苏锦眼晕。苏锦这才回神,忙俯身拾起绣样,
耳尖发烫:“姑娘怎知我……”话未说完,又听她笑:“长安城里,绣坊的苏锦姑娘,
绣工一绝,连宫里尚服局都赞过。我叫云裳,久闻姑娘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人如其名,
绣好人也灵秀。”云裳伸手接过苏锦手里的绣样,指尖触到苏锦手背,
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像春日里偷跑出来的梅魂,清泠又缠人。云裳的笑晃了苏锦的眼,
那笑里有月华的清,也有繁花的柔。二人就着月色,聊起绣艺,从针脚疏密说到配色巧思。
苏锦讲起新绣的并蒂莲如何让丝线仿出露珠光泽,
云裳说起曾见过的敦煌飞天绣怎样用金线勾出祥云——那金线是西域进贡的冰蚕丝,
在夜里能自绽荧光,绣出的飞天像要踏着光从壁上下来。越谈越投机,直到更鼓三声,
梆子“笃笃”响在巷口,惊飞了檐下宿鸟。云裳起身告辞,临走前指尖又拂过苏锦手背,
留下的香更重了些:“苏姑娘若得闲,可去城郊望月楼一叙,那里的月色,配姑娘的绣,
再好不过。”说罢,广袖一旋,融入夜色,只剩暗香残留,缠着苏锦的衣角,一路跟回绣坊。
绣坊里,苏锦对着案上未完工的绣品发呆,烛光映着她侧脸,耳尖的红还没褪,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云裳碰过的地方,像是要把那缕香、那个人,都揉进绣线里。
第二章:望月之约三日后,苏锦寻到城郊望月楼。楼阁依山而建,飞檐斗拱间缠着几缕薄雾,
像幅淡墨搁久了的画,晕开几分朦胧。推开门,门轴“吱呀”轻响,似在叹息。
云裳已在廊下候着,今日换了月白裙,发间只簪支木簪,素净得像株刚出水的莲,
可眼角眉梢的风流,又比莲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熏染的妖。“苏姑娘果然守约。
”云裳笑意盈盈,引着苏锦入楼。楼里备下香茗鲜果,白瓷盏里茶汤泛着琥珀光,
案上鲜果衬着绣墩,倒像幅雅趣的画。案几上还摆着半幅绣绷,绷上是朵未完工的荼蘼,
用的是“水路绣”,花瓣脉络里像藏着晨露,一碰就要滚落。坐定,
云裳取出幅残破绣品:“这是我偶然所得,针法奇特,想请苏姑娘瞧瞧。”苏锦接过细看,
绣品上凤凰虽只剩半幅,可那羽毛绣法,竟与家中祖传《绣谱》里“凤羽叠金”相似,
只是更精妙。针脚里似藏着星子,细看又化作流萤,在日光下明明灭灭。苏锦心跳漏了一拍,
这针法,祖父临终前曾说过,是苏家祖上与前朝绣圣共研的,怎么会在云裳手里?
“这针法……”苏锦正欲深究,楼下喧哗骤起。一群豪奴簇拥着锦衣公子闯入,
为首的嚷:“望月楼今日包场,闲杂人等都滚!”云裳皱眉,苏锦已站起:“光天化日,
强占民楼,还有王法吗?”她攥紧绣剪,指节发白,倒不是怕,是怒——这些人,
竟要毁了这满室清雅。锦衣公子抬眼,见云裳,色迷心窍笑:“美人在此,本公子哪敢无礼,
不如同饮一杯?”说着伸手去拉。苏锦怒极,抽出腰间绣剪,抵住他手腕:“朗朗乾坤,
岂容你这等恶徒放肆!”绣剪寒光凛凛,映得那公子脸青一阵白一阵。混乱间,
云裳袖中甩出几枚银针,豪奴惨叫倒地。银针上淬了麻沸散,却留了余地,没伤人性命,
只是让他们动弹不得,像摊在地上的死鱼。锦衣公子见势不妙,狼狈逃窜,
临了放狠话:“你们等着,我爹是户部侍郎秦松,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苏锦呸了一声,
云裳却若有所思,指尖摩挲着袖中银针:“秦松……这名字,倒在秘录线索里见过。
”云裳歉然:“连累苏姑娘受惊,望月楼是我暂避之所,不想还是引了麻烦。”苏锦不在意,
目光仍锁在半幅绣品:“云裳姑娘,这绣品针法,与我家祖传绣谱有关,从何处得来?
”云裳垂眸,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实不相瞒,我本是宫中绣娘,
因不愿为奸人所用逃出宫。这绣品是先师所留,藏着前朝‘霓裳秘录’旧事。先师临终前,
说这秘录线索,与户部侍郎秦松有关,如今看来,怕是牵扯更深。
”第三章:霓裳秘录前朝绣圣耗时十年绘《霓裳秘录》,录尽天下奇绣技法,
更藏失传“山河绣”。此绣以针为笔、线为墨,绣山河盛景时,能引天地灵气,
绣出的江河流转、山峦叠翠,皆栩栩如生,更藏前朝宝藏线索——据说宝藏能保国安民,
也能让野心家祸乱天下。绣圣遭奸人所害,秘录失踪,只剩半幅绣品成唯一线索,
在宫中辗转流落,后被云裳先师所得。云裳说着,眼中泛泪光,
袖中帕子绞得变了形:“先师临终嘱托我找秘录,不让奸人得手。苏姑娘,你家绣谱,
或许有关?”苏锦点头,想起家中《绣谱》,翻到最后几页,果然几处空白,
与云裳绣品残页纹路契合,像被利刃裁开的绸缎,只等丝线缝合。那空白处的针脚走向,
竟与苏锦近日梦见的图案一致,梦里,有位白发老妪握着她的手,在绣绷上走线,
正是这残页的纹路。二人决意探寻秘录下落。此后时日,苏锦常与云裳相聚,
研究绣法、探查线索。这日,在城西旧宅发现蹊跷,宅中壁画暗纹,与绣品纹路对应。
旧宅是秦松早年购置的别院,如今虽荒废,却仍有仆役看守,她们费了好大劲才混进去。
苏锦以绣针为引推演,云裳记录,针在壁前游走,似与千年前的绣圣对话。“这里!
”苏锦轻喝,绣针落下,壁画缓缓转动,露出暗格,内藏半卷残页,
正是《霓裳秘录》一部分。残页上的绣法,与苏家《绣谱》残卷一拼,
显出“星垂平野”绣图,图中银河倾泻,二十八星宿列阵,暗藏的机关,
指向东郊的一处废园。未及细看,窗外射来弩箭,云裳眼疾手快拉苏锦避开,
弩箭钉墙溅火星。“是秦松的人!”苏锦怒喝,见云裳掠出窗外缠斗,心急持绣剪加入,
却敌不过人多。正危急,一道黑影掠过,黑衣人倒地,竟是常来绣坊的神秘公子墨风。
墨风抱拳:“苏姑娘莫惊,我追查《霓裳秘录》已久,这伙人是权臣秦松爪牙,
欲夺秘录谋私。秦松勾结外敌,想借秘录宝藏起兵,姑娘们切莫轻举妄动。
”云裳接过残页忧虑:“秦松势大,得加快找全秘录。
”墨风从怀中掏出枚令牌:“我乃靖安王麾下暗卫,王上命我护秘录周全,姑娘们若信得过,
可随我回王府,共谋大计。”第四章:秘录初现依残页线索,三人随墨风寻至南山古寺。
老和尚见残页,合十道:“施主所求,或在藏经阁经卷。”藏经阁内,经卷如山,
积年灰尘呛人,苏锦与云裳逐本翻看,墨风在外把风。云裳指尖抚过经卷,
忽然停在《梵天绣经》上,书页间夹着半幅残页,与之前残页拼合,显出“凤引九雏”绣图。
图中凤凰展翅,九只雏凤环绕,每只雏凤眼睛处,都有极小的针孔,苏锦以绣针插入,
机关转动,露出暗格,格中藏着纸条,指向东郊废园。废园杂草丛生,一处地砖松动。
苏锦以绣针探路,云裳与墨风搬开地砖,露出暗窖。窖中木箱刻繁复绣纹,
云裳以残页为引解开机关,木箱开启,《霓裳秘录》赫然在目,旁有前朝皇帝遗诏,
揭露秦松祖上勾结外敌、谋逆篡位的罪证。“终于找到了!”苏锦喜极而泣,
云裳皱眉:“秦松不会罢休,得尽快交予靖安王。”此时,窖外传来脚步声,
秦松带大批人马包围废园。“交出秘录,饶你们不死!”秦松狞笑,面皮因激动而泛红,
像浸了血的猪耳。云裳将秘录藏袖中,苏锦护在身前:“秦松,你谋逆事已揭露,还敢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