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萱看着变幻了面孔的姜铸,一时愣住,一颗心沉沉下坠,掉落寒潭中。
她收敛愕然,随即说道:“我给 你打电话,又给你写了一年信。”
电话没打通,也没有一封回信。
她刚开始,期待着有回信,可随着一封封地寄出,却无鸿雁锦书云回,便歇了心思。
回国之后,找了个小公司上班,想着小公司不会跟大集团,大公司有所接触。
可突如其来的单子,还是让她心里泛起涟漪。
“打电话,写信,先不说你到底做不没做。”
姜铸闻言,脸色淡漠,毫无波澜,他看着她略带期待的眼神,不由嗤笑出声。
“你己经有选择了,跟着老男人跑了,还不忘钓着我这边。”
“你的脸皮一首这么厚。”
“现在,你还能若无其事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敢,你怎么好意思的。”
“你再跟我炫耀,离开我,你过得很好?”
梁以萱无言以对,沉默好一会,声音艰涩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之前的希望和忐忑,都在这一刻,归于寂灭。
姜铸上下打量她的衣着打扮,嘴角勾着嘲讽之意。
“执意跟人走,不是去过富贵日子吗?”
“怎么,你这浑身上下,没超过五百块,这么寒酸?”
梁以萱嗯了声,垂着眸子,顺毛捋:“三百块。”
“三百块?”
“从老男人身上弄不到钱,所以回来了?”
“还是被老男人抛弃了?”
姜铸的嘲讽刻薄恶毒,喷洒着毒液,能腐蚀人的心脏。
他坐着,却眼神睥睨盯着她,眼神如刀,深刻,锐利得刀刀入肉,带着深刻的恨意,划入皮肉中。
“我是想你啊,日日夜夜想着你,想着我们重逢的时候,以仇人的身份相见。”
梁以萱闻言,瞳孔颤了颤,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她愣愣看着他,五年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些人,一些事。
梁以萱深吸一口气,一时间茫然,心中空茫,难捱极了。
她眼眸垂下,看到文件夹,只能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姜总,麻烦你看看方案,有什么地方要改?”
姜铸瞥了一眼文件,再次看向她,“回国,脑子扣海关了?”
他伸手拿文件,手指修长,手背上青筋突出,筋腱嶙峋,他看着她,毫不留情将文件扔到了碎纸桶里。
“我明白了。”
从一开始,她就隐约明白,这个单子做不成。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太低了,以至于让梁以萱浑身都凉飕飕的。
她垂着眸子,遮掩住眼眸情绪。
姜铸,比她想象的,还要讨厌她,怀恨在心。
办公室,陷入沉默,冷气夹杂着馥雅的香气,流转吹拂着。
“既然如此,姜总,我先走了。”
“走?”
姜铸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她,“遇到事情,就要跑,是你的风格。”
“若你想羞辱我,你己经达成了。”
梁以萱和他对视。
“若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依旧坚定当初的选择。”
梁以萱顿了顿,看向姜铸的眼神,歉意夹杂着无可奈何,“我只后悔一件事。”
“我曾经说过伤害你的话,我很后悔,也很抱歉。”
“哈,哈哈……”姜铸闻言,舌尖顶了顶腮,“再让你选一次,你依旧选择和老男人走?”
他几乎咬牙切齿,眼珠上沁上了血丝,“所以,不管多少次,你都是这个选择?”
“哪怕一次,哪怕一次在午夜梦回,你都没后悔一次?”
姜铸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她,如同匍匐的,准备狩猎的饿狼。
梁以萱微微偏头,避开他的眼神,语气轻飘飘道:“对于我所做过的,我不后悔,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这样啊。”
他站起来,绕过书桌,一步一步朝梁以萱走去。
186的身高极具压迫性,西装裤包裹着长腿,血液干涸一般黑红皮鞋,似带着厮杀的血气。
一步步地往前迈,靠近梁以萱,越来越近,逼迫着白色小高跟仓皇后退,凌乱仓皇。
一首到退无可退。
梁以萱背抵着墙,面前堵着一面人墙,逼仄得无处可逃。
她有些慌乱,呼吸有些急促,下意识伸出手推搡,却是纹丝不动。
姜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看到她头上的红宝石樱桃发夹,眼底涌上憎恨和厌恶。
他伸出手,捏住发夹,一下拽了下来。
“嘶……”梁以萱有点吃痛,抬手摸头,看到姜铸手里的发夹,张嘴道:“还给我。”
她伸手抢夺,姜铸抬起手臂,高高举着发夹打量,随即垂眸看着她,“若我没记错,这东西,是我的。”
“戴着我送给你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梁以萱,你准备,再骗我一次?”
“戴着它,来跟我忆往昔,还是没了老男人,又想从我这里下手?”
“梁以萱,你是觉得,我跟五年前一样好骗吗?”
姜铸居高临下盯着她,眼波深沉,翻滚着黑云。
梁以萱闻言,无言以对,她看着姜铸手里的发夹,在灯光下,火彩璀璨,珠光宝气。
“确实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梁以萱从发夹上收回眼神,垂眸说道。
姜铸看她这样 ,无动于衷,从一开始,云淡风轻。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手腕一转,神色漠然将发夹扔在地上。
“叮”的一声脆响。
两颗红色的宝石,没了底衬,在地上溅开,绿翡翠的果蒂断裂,碎裂开来。
“你干什么?”
梁以萱瞳孔发颤,面色发白,想要去捡,却被拽住了胳膊,她回头抬眸,对上了姜铸冷漠的脸。
“我的东西,怎么处理都可以。”
梁以萱无言以对,只是眼神在碎裂的宝石上流连,两颗红宝石躺在地上,纯净折射着珠光宝气。
她突然有些失去力气。
一首支撑着她的力量,突然就消散。
她抬起脸看向姜铸,无奈道:“姜铸,我想走了。”
她伸手去掰胳膊,如铁禁锢的手掌。
这一声姜铸,叫得有些无助,有些可怜,更多的无可奈何。
“可怜兮兮,勾勾搭搭,一向都是你的拿手好戏。”
“梁以萱,你觉得我现在还吃这一套?”
姜铸淡漠平静道,却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和危险。
“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结。”
姜铸拽着她的胳膊,往内室去。
“你要干什么?”
梁以萱愣怔一下,便后坠身体,去掰胳膊上的,如铁禁锢的手掌。
“当然,是做曾经该做,没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