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图书馆的钢笔与香樟九月的风卷着香樟叶掠过窗台时，
林溪正攥着转学证明站在高三7班门口。班主任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推了推眼镜，把她领到讲台边：“这位是新转来的林溪同学，大家多照顾。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林溪下意识攥紧帆布包的带子，指甲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声音：“大家好，我叫林溪。
”靠窗的空位成了她的新领地。桌肚里还留着前任主人的草稿纸，
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篮球框。窗外的香樟树长得正盛，浓密的枝叶几乎要探进窗来，
光斑透过叶隙在她的笔记本上跳荡。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后排就传来男生们起哄的声音。
林溪转头时，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男生被簇拥着推到走廊，他个子很高，碎发被风掀起，
露出光洁的额头，正是刚才在讲台上和班主任插科打诨的少年——陈屿。“屿哥，
听说隔壁班又来挑战了，周末打不打？”“打啊，让他们知道谁是主场。
”陈屿笑着捶了对方一下，目光无意间扫过教室，和林溪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林溪像被烫到似的立刻转头，耳根却悄悄红了。午休时，林溪抱着作业本去图书馆。
她在文学区的书架间穿梭，停在一本《海错图》前踮脚去够，笔袋却顺着胳膊滑落在地。
金属拉链撞击地面的脆响在安静的图书馆格外清晰，她慌忙蹲下身去捡，
一支明黄色的钢笔正滚向过道。那支笔杆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太阳，笔帽上还沾着点蓝颜料，
显然是主人亲手画的。林溪刚要伸手，一只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先一步停在钢笔旁。“你的？
”她抬头，撞进陈屿带着笑意的眼睛。他正半蹲下来，指尖捏着那支钢笔，
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淡的疤痕——后来林溪才知道，
那是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摔的。“嗯。”林溪接过笔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
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慌忙把笔塞进笔袋，却没注意到自己敞开的笔记本正摊在地上。
“画得不错。”陈屿的目光落在纸页上，那是她刚画的窗外香樟，枝桠间藏着几只鸟雀，
“比实景还温柔。”林溪的脸“腾”地烧起来。那本速写本是她的秘密花园，
里面藏着过去十几年的迁徙轨迹——搬家时的纸箱、旧居的阳台、火车窗外的田野。
她从没被人这样直白地夸奖过，只能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谢谢。”陈屿没再说话，
只是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橡皮，轻轻放在笔记本旁。等林溪抱着书站起来时，
他已经转身走向阅览区，白衬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只振翅欲飞的鸟。
那天下午的数学课，林溪总忍不住走神。阳光透过香樟叶，在陈屿的后颈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正低头转着笔，笔杆上的小太阳在光影里明明灭灭。她忽然想起刚才他弯腰时，
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和他说话时，嘴角边浅浅的梨涡。放学收拾书包时，
林溪发现速写本里多了张便签，上面用钢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香樟树上的鸟，
第三只画反了翅膀。”末尾画着个吐舌头的小人。她忍不住笑出声，
指尖抚过那个笨拙的小人，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城市，好像没那么难适应了。
第二章：篮球场上的速写与冰汽水学校运动会定在秋分那天。天空蓝得像被水洗过，
连风都带着桂花的甜香。林溪本想躲在教室画画，
却被班长硬拉去当“战地记者”——给篮球比赛画速写。“咱们班能不能拿第一，
就看陈屿他们了！”班长把沉重的画板塞进她怀里，“你可得把他们的英姿画下来，
以后留作纪念！”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林溪找了个角落的台阶坐下，刚支起画板，
就听见全场女生的尖叫。陈屿正运着球在三分线外起跳，阳光勾勒出他绷紧的肩背线条，
篮球穿过篮网的瞬间，他转身朝替补席比了个耶，笑容亮得晃眼。
林溪的笔尖不自觉地跟着他移动。她画他运球时微蹙的眉头，画他投篮时舒展的手臂，
画他被队友按着头时无奈的笑。不知不觉间，画纸已经写满，每一页都有同一个少年的身影。
“画这么认真？”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溪吓了一跳，手里的炭笔差点掉在地上。
陈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发梢湿漉漉地贴在脸颊，
手里拿着两瓶冰汽水。“给。”他把其中一瓶递给她，瓶身的水珠沾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
林溪慌忙合上画本，脸颊发烫：“刚随便画画。”“我看看。”陈屿在她身边坐下，
没等她反对就抽走了画本。他翻页的动作很轻，阳光照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翻到最后一页时，他忽然笑出声：“这张把我画得像个憨憨。
”那是张他被篮球砸中脑袋的速写，眉头拧成疙瘩，嘴巴张成O型，确实有点滑稽。
林溪的脸更红了：“我不是故意的……”“没事，挺可爱的。”陈屿把画本还给她，
瓶盖“啵”地一声弹开，“下次画我扣篮的样子，保证帅。”中场休息时，
陈屿被队友们拉去喝水。林溪看着他仰脖灌汽水的样子，喉结上下滚动，
湿透的球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腰线。她鬼使神差地拿起笔，
飞快地在画纸角落画下这个瞬间。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林溪吓得手一抖，
炭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弧线。“偷看什么呢？”陈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半瓶冰汽水，“脸怎么这么红，中暑了？”“没有！
”林溪慌忙用画纸盖住那个角落，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抽走。“哟，画我喝水呢？”陈屿挑眉，
“这线条挺带劲啊，比上张帅多了。”林溪抢过画纸抱在怀里，像只护食的小兽。
周围传来队友们的哄笑，有人喊：“屿哥，人家小姑娘把你画进心里啦！”陈屿的耳朵红了，
却梗着脖子回怼：“去去去，懂什么，这叫艺术。”他把手里的半瓶汽水塞给林溪，“给你，
降降温。”冰凉的玻璃瓶贴着掌心，林溪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烫着。
她看着陈屿跑回球场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瓶汽水，比夏天喝过的任何一瓶都甜。
决赛打得异常激烈。最后三十秒，双方比分持平。陈屿带着球在人群里穿梭，
忽然一个急停转身，避开对方的防守，起跳、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空心入网。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陈屿被队友们压在身下，他却奋力抬起头，
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角落里的林溪身上。隔着喧闹的人群，
他冲她比了个口型：“看到了吗？”林溪用力点头，眼眶忽然有点热。
她低头看着画本里那个跃动的身影，
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篮球——那种不顾一切的奔跑、跳跃、拼搏，
像极了他们正在经历的青春。颁奖时，陈屿作为队长上台领奖。他捧着金灿灿的奖杯，
目光又一次投向林溪，嘴角的梨涡里盛着满满的笑意。林溪忽然想起他画反翅膀的鸟，
想起他递来的钢笔，想起这瓶甜丝丝的冰汽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那天晚上，林溪在速写本的最后一页，画了个捧着奖杯的少年，背景是沸腾的篮球场。
她在旁边写：秋分，遇见会发光的人。
第三章：晚自习后的路灯与星星高三的晚自习总是格外漫长。窗外的香樟叶渐渐染上秋黄，
教室里的灯光亮到很晚，映着一张张埋在试卷里的脸。林溪家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
晚自习结束时已经快十点，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只有零星的行人。她天生怕黑，
每次走到巷口都要深吸一口气，像奔赴一场未知的冒险。转学后的第一个周五，
林溪刚走出校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林溪！”她回头，看见陈屿背着书包跑过来，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糟糟。“你家住哪？顺路的话一起走。”“在前面的巷子。
”林溪指了指不远处的拐角。“巧了，我也往那边走。”陈屿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
“我等队友呢，他磨磨蹭蹭的，不如先陪你走一段。”林溪知道他在撒谎。她听同学说过，
陈屿家住在新区的商品房，离这里很远。但她没戳破，只是放慢了脚步。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脚下交叠。他们聊最近的模拟考，聊解不出的数学题，
聊喜欢的歌手。林溪发现，陈屿看似大大咧咧，却记得很多细节——她不吃香菜，
喜欢喝温牛奶，画画时习惯咬着下唇。“你转学过来，会不会不习惯？”走到巷口时，
陈屿忽然问。林溪愣了一下。她想起过去十几年的辗转，每到一个新地方，
都要重新适应口音、气候、人际关系。她从没对人说过这种不安，却被他轻易看穿。“有点。
”她低下头，踢着脚边的石子，“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陈屿没说话，
只是从书包里掏出颗糖，剥开糖纸递给她。是柠檬味的硬糖，酸酸甜甜的。
“我小时候也这样。”他忽然说，“我爸妈忙，总把我扔在奶奶家。每次去新的幼儿园，
都躲在滑梯下面哭。”林溪抬起头，看见他眼里的认真。原来这个看起来永远阳光的少年，
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后来我发现，”陈屿笑了笑，露出浅浅的梨涡，
“只要主动和别人分享一块糖，就能交到朋友。”那天晚上，林溪躺在床上，
嘴里还留着柠檬糖的味道。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她忽然觉得，
这条黑漆漆的巷子，好像没那么可怕了。从那以后，陈屿每天都“等队友”。有时是真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