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掉了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一块祖传的玉佩。老板捏着那灰扑扑、刻着条咸鱼的玉佩,
对着光瞅了半天,鼻子里哼了一声。“十文钱。”我眼皮都没抬一下。“行。
”他大概以为我会讨价还价,噎了一下,才慢吞吞数出十个铜板,丢在油腻腻的柜台上。
叮当几声脆响。我一把拢过铜钱,塞进洗得发白的布兜里。转身就走。
这玉佩是我那据说祖上阔过、后来败得只剩裤衩的爹娘,咽气前唯一塞给我的东西。他们说,
里面藏着大机缘。能成仙。我信了。然后抱着它,饿了整整三天肚子。去他的大机缘。
不如十文钱买个热乎的肉包子实在。我叫沈茴。
一个梦想着吃饱穿暖、最好还能有点闲钱买话本子看的,普通凡人。至于修仙?太累了。
听说那些修士,为了抢一块灵石、一本破功法,能打得头破血流,亲爹娘都不认。没意思。
有那功夫,不如多睡会儿。我揣着十个铜板,刚走出当铺那条脏兮兮的小巷子。
一股浓烈的、刚出炉的肉包子香气,霸道地钻进我鼻孔。肚子立刻咕噜噜叫起来。循着味儿,
我走到街角那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小摊前。“老板,来个肉包。”“三文钱一个。
”老板麻利地用油纸包起一个白胖的包子递过来。我咽了口唾沫,摸出三文钱递过去。
热乎乎的包子捧在手里,烫得我指尖发红。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鲜香的肉汁瞬间在嘴里爆开。满足地眯起眼。这才是人间真谛。什么仙啊道的,
能有这一口实在?我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慢悠悠往城外我那破茅草屋晃荡。刚走出城门不远。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我下意识抬头。只见一道刺目的白光,像颗流星似的,
直直朝我砸下来!速度太快。根本躲不开。完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里半个肉包子掉在地上。肉馅滚了一身土。心疼死我了。眼看那白光就要把我砸成肉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怀里——准确地说,
是揣着那十个铜板和剩下七文钱的布兜里——猛地爆出一团柔和的金光!
那金光像个透明的罩子,瞬间把我整个人裹了进去。轰!!!白光狠狠砸在金光罩子上。
发出一声闷响。地面都跟着震了震。金光罩子纹丝不动,连个涟漪都没起。
那白光却像撞上铁板的鸡蛋,啪地一下,碎了。光芒散去。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
狼狈地摔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灰头土脸。他捂着胸口,嘴角还挂着一丝血,
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又看看我身上还没完全消散的金光。眼神像见了鬼。我也懵了。
低头看看自己。毫发无损。再看看怀里那个破布兜。那点微弱的金光,正一点点缩回去,
消失不见。布兜里,只有那七个冷冰冰的铜板,
还有那块被我当掉、又莫名其妙回到我怀里的咸鱼玉佩。玉佩还是灰扑扑的,
那条咸鱼刻得歪歪扭扭。但此刻,它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你……”地上的青衫男人挣扎着爬起来,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玉佩,声音发颤,
“你这是什么法宝?”我下意识把玉佩往身后藏了藏。“路边摊买的,十文钱。
”我实话实说。他脸皮抽搐了一下,显然不信。“在下青云宗外门弟子,赵清。
”他勉强站直,抱了抱拳,眼神却还黏在我藏玉佩的手上,“方才……多谢道友出手相救。
若非道友这……这护身法宝,在下被那失控的飞行法器砸中,怕是不死也重伤。”飞行法器?
我这才注意到,离他不远处,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木头和金属的碎片。
敢情刚才那差点要我命的白光,是这哥们儿开飞船法器出车祸了?差点拉着我一起陪葬?
我心里那点因为金光罩子生出的惊讶,立刻被后怕和愤怒取代。“谢就不用了。
”我指了指地上我那沾满泥土的半个肉包子,“赔钱。三文。”赵清愣住了。看看包子,
又看看我。表情像吞了只苍蝇。“道友……说笑了。”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救命之恩,
岂是几文钱……”“亲兄弟明算账。”我打断他,伸着手,很坚持,“三文。肉馅的。
”赵清大概从没见过我这么“务实”的“高人”。他憋了半天,脸涨得通红,
才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锦囊,倒出几块亮晶晶的小石头。“灵石?”我眼睛一亮。
这东西我听说过,修士的硬通货,值老鼻子钱了。一块下品灵石,能换一百两银子呢!
“不不不!”赵清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把灵石塞回去,又在另一个口袋里摸了半天,
才摸出几个铜板,数出三枚递给我,脸上带着点窘迫,
“在、在下只有这些凡俗银钱了……”我有点失望地接过三个铜板。行吧,总比没有强。
好歹包子钱回来了。我弯腰捡起地上那半个脏包子,吹了吹灰,掰掉沾土的部分,
把里面还算干净的肉馅抠出来吃了。赵清在旁边看着,表情一言难尽。
“道友……”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指了指我怀里,
“您这玉佩……真是十文钱买的?”“是啊。”我把最后一点肉馅咽下去,舔舔手指,
“刚在城里‘多宝阁’当的,当铺老板只肯出十文。你要喜欢?二十文卖你?
”赵清嘴角又抽了抽。“道友说笑了。”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郑重,“此宝能自发护主,
硬抗失控法器的全力冲击而丝毫无损,绝非凡品!定是灵性内蕴的异宝!道友福缘深厚,
得此宝物认主……”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我听不太懂的词。
总结起来就是:我这玉佩是个超级宝贝,我很牛逼。
我摸着怀里那块依旧灰扑扑、凉冰冰的咸鱼玉佩。宝贝?能换二十文钱吗?“哦。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家睡觉了。”赵清被我噎得够呛。
他大概觉得跟我这种“不识货”的人说不清楚,又或者急着回去处理他那堆飞行法器残骸。
他再次郑重地朝我行了一礼:“道友救命之恩,赵清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所需,
可来青云宗寻我。” 说完,他掏出一张黄纸符,指尖一点,符纸无火自燃,
化作一道流光卷起地上的碎片和他自己,嗖一下飞走了。飞走了。
我仰头看着那道流光消失在云层里。啧。会飞就是方便。省脚力。我拍拍衣服上的灰,
揣好我的十文钱现在又变回十文了和咸鱼玉佩,慢悠悠地继续往我的破茅草屋走。
心里琢磨着。看来我爹娘没骗我?这咸鱼玉佩,好像……真有点门道?不过,也就那样吧。
能挡一次灾,挺好。挡不了,那也是命。佛系。第二天,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我那破茅草屋的门板,眼看就要散架。
“谁啊……”我揉着眼睛,顶着一头乱发,打着哈欠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一身料子很好的蓝色绸缎衣服,手里摇着把折扇,下巴抬得老高,用鼻孔看人。
女的穿着鹅黄色的裙子,长得挺漂亮,就是眼神有点刻薄,像谁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
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统一褐色短打的壮汉,看着像家丁打手。阵仗不小。“你就是沈茴?
”蓝绸缎男合上扇子,指着我,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是我。有事?”我靠在门框上,
还有点没睡醒。“听说你昨天在城外,得了一件异宝?”鹅黄裙子的女人抢先开口,
声音又尖又细,“识相点,交出来!那种宝贝,不是你这种乡下丫头配拥有的!”哦。
明白了。冲玉佩来的。消息传得真快。肯定是那个叫赵清的修士回宗门说了什么,
被有心人听去了。我打了个哈欠。“什么异宝?我不知道啊。”我装傻。“少装蒜!
”蓝绸缎男不耐烦地用扇子敲打手心,“就是那块会发金光的玉佩!交出来!本公子看上了,
是你的福气!”“哦,那块啊。”我恍然,从怀里掏出那块咸鱼玉佩,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这个?”灰扑扑,刻着条咸鱼。毫无灵气波动。跟河边捡的鹅卵石没什么区别。
蓝绸缎男和鹅黄裙女子眼睛瞬间亮了,贪婪地盯着玉佩。“对!就是它!快给我!
”鹅黄裙女子伸手就要抢。我手一缩,把玉佩揣回怀里。“不给。”“你说什么?
”蓝绸缎男脸沉了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爹是柳家家主!
这位是李家的小姐!得罪了我们,让你在这地界混不下去!”柳家?李家?
好像是城里挺有名的两个大户,据说家里都供养着修士,挺有势力。换个人,
可能真被吓住了。可惜。我是沈茴。一个只想吃饱穿暖的佛系咸鱼。
“混不下去就混不下去呗。”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换个地方要饭也一样。”“你!
”蓝绸缎男柳公子大概没见过我这么油盐不进的,气得脸都白了。“跟她废什么话!
”李小姐尖声道,“一个贱民,直接抢过来就是!”她一挥手。身后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
立刻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我叹了口气。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真烦。我懒得动。
就在那几个家丁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时候。突然。“轰隆——!!!”一声巨大的雷鸣,
毫无征兆地在头顶炸响!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像条银白色的巨蟒,
撕裂了晴朗的晨空,直直地劈了下来!不偏不倚。
正好劈在……柳公子和李小姐脚前一尺的地面上!轰!!!焦黑的泥土混合着草屑,
炸得漫天飞舞。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弥漫开来。柳公子和李小姐吓得魂飞魄散,
尖叫着抱头鼠窜,那点世家子弟的派头荡然无存。几个家丁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扑通扑通跪倒一片,对着天空磕头如捣蒜。“雷公爷爷饶命啊!”“天谴!是天谴啊!
”我站在原地,毫发无损。连衣角都没被风掀起。我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一片湛蓝。
刚才那道雷,劈得真是……精准又及时。巧合吗?我摸了摸怀里的咸鱼玉佩。
它安安静静地躺着,毫无反应。柳公子和李小姐被那道晴天霹雳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跑了,
连句狠话都没敢再放。我的茅草屋前,恢复了平静。只有地上那个焦黑的大坑,
证明刚才的惊雷不是幻觉。我摇摇头。莫名其妙。回屋,关门,继续睡我的回笼觉。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柳家和李家再也没人来找我麻烦。大概是被那道雷吓出阴影了。
我乐得清闲。每天就是琢磨着怎么用我那十个铜板现在是十三个了,
加上柳公子“赔”的包子钱填饱肚子。偶尔去河边钓钓鱼,或者在山脚下挖点能吃的野菜。
日子过得清贫,倒也自在。那块咸鱼玉佩,被我随手扔在床头,当个镇纸压压茅草。
它再也没发过光。仿佛那天城外的金光罩子和茅屋前的晴天霹雳,都只是我的幻觉。
直到半个月后。城里忽然热闹起来。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一件事。
青云宗十年一度的开山门收徒,要在三天后举行了!地点就在城外五十里的青云峰脚下。
这可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盛事!无数梦想着一步登天、踏入仙途的年轻人,
还有那些大小家族精心培养的子弟,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摩拳擦掌,准备去碰碰运气。
听说只要被选上,哪怕只是做个外门弟子,每月也有灵石可领,家里还能得到宗门的庇护。
一飞冲天。我对此毫无兴趣。修炼?多累啊。有那时间躺着晒太阳不舒服吗?况且,
青云宗收徒标准据说极其严苛。要测什么灵根,看什么资质悟性。我一没背景二没钱,
去了也是白搭。还不如省点力气。然而,麻烦还是找上了门。这天下午,
我刚从河里摸了几条小鱼回来,准备煮个鱼汤。刚走到我那小破屋附近。
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焦急地在我屋门口转悠。“沈姐姐!
沈姐姐!”小姑娘一看到我,眼睛一亮,急忙跑过来,是隔壁村的小草,人勤快,心眼好,
偶尔会给我送点自家种的菜。“小草?怎么了?”我拎着鱼问。“沈姐姐,你快躲躲吧!
”小草急得直跺脚,小脸发白,“柳家和李家……他们没安好心!”“哦?
”我把鱼放进门口的破水桶里,“他们又想干嘛?
”“他们……他们花钱买通了这次青云宗收徒的一个管事!”小草压低声音,又快又急地说,
“想把你硬塞进测试名单里!听说那个测试……特别危险!搞不好会死人的!
他们就是想借刀杀人!”我挑了挑眉。柳家和李家。阴魂不散啊。打又不敢打,抢又不敢抢,
开始玩阴的了?“青云宗的测试,还能硬塞人进去?”我有点好奇。“本来是不行的!
可那个管事收了他们的好处!”小草急得快哭了,“我偷听到他们说的,就在三天后第一轮!
沈姐姐,你快跑吧!去别的镇子避避风头!”我摸了摸下巴。跑路?听起来也挺麻烦的。
而且,我凭什么要跑?就因为柳家和李家想害我?佛系,不等于怂。“行,我知道了。
”我拍拍小草的肩膀,“谢谢你啊小草。进屋喝碗水?”“哎呀沈姐姐!都什么时候了!
”小草急得直跳脚,“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急也没用啊。”我摊手,
“该来的总会来。”小草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那……那沈姐姐你千万小心!我……我先回去了!
”小姑娘忧心忡忡地跑走了。我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田埂尽头。拎起水桶里的鱼,进屋,
生火,煮汤。鱼汤的鲜香弥漫在小小的茅屋里。我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三天后。
青云峰脚下。人山人海。乌泱泱全是人头。年轻的、年少的,甚至还有几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一个个神情激动、紧张、期待。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还有一股莫名的亢奋。
巨大的青石广场上,搭起了几个高台。高台上坐着几个穿着青云宗服饰的人,神情淡漠,
俯视着下方如蝼蚁般的凡人。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修士,
就是这次负责初选登记的管事之一,姓王。我被人群裹挟着,挤到了登记台前。
负责登记的是个年轻的青云宗弟子,面无表情:“姓名,年龄,籍贯。”“沈茴,十七,
青石镇。”那弟子提笔刚要写。旁边那个王管事踱步过来,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名册,
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沈茴?”他拖长了调子,
对那登记弟子说,“这名字……好像有点印象。李执事前两天提过一句,说是……嗯,
有点特别。把她名字记上,排到第一批‘登云阶’测试。”那登记弟子愣了一下,
有些迟疑:“王管事,第一批登云阶……不是已经满了吗?
而且这姑娘看着……”“让你记就记!”王管事脸一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执事关照的人,自有道理!”登记弟子不敢再多言,飞快地在名册上写下了我的名字,
并在后面标注了一个特殊的记号。王管事满意地点点头,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残忍。我面无表情。李执事?柳家李家买通的人吧?登云阶?
听起来就不太友好。很快,第一批参加“登云阶”测试的一百人被挑选出来。
其他人都被清到了广场边缘围观。我们这一百人,被带到了山脚下。
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完全由巨大青石砌成的陡峭阶梯,如同一条灰白色的巨蟒,
蜿蜒着直插云雾缭绕的山巅。这就是登云阶。据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每一级台阶,
都施加了不同的禁制。越往上,压力越大,幻象越恐怖。能成功登顶者,万中无一。
往年死在半道上的,也不少。“听好了!”一个面容冷肃的青云宗执事站在石阶前,
声音灌注了灵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登云阶,
测的是你们的意志、根骨和与天地灵气的亲和力!时限三个时辰!登顶者,入内门!
登至六千级者,可入外门!其余,淘汰!撑不住者,捏碎手中玉符,自会传送下来,
但视为放弃!”他手一挥,一百枚小巧的白色玉符精准地飞入我们每个人手中。“现在,
开始!”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少年少女们,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上了登云阶!
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慢了半分。只有我。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像个饭后散步的老大爷。
急什么?三个时辰呢。爬那么快,不累吗?前面的人很快就拉开了距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
都是柳家、李家等大族精心培养的子弟,
其中就有那天被我“讹”了三文钱的柳公子柳子瑜和李小姐李嫣然。他们身法轻盈,
显然练过武或粗通引气,很快就把大部队甩开。柳子瑜甚至还有空回头,
对着落在最后面的我,投来一个充满恶意的、嘲讽的眼神。李嫣然更是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
在他们看来,我这种毫无根基的村姑,踏上登云阶就是自取其辱,恐怕连一百级都撑不过去。
我懒得理他们。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往上走。前几百级,没什么感觉。就是普通的台阶。
大概走到一千级左右。一股沉重的压力,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像突然掉进了水里。身体变得沉重,呼吸也有点不畅。前面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有人开始气喘吁吁。我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步速。不快,也不慢。压力?习惯了。
饿肚子的时候,比这难受多了。走到两千级。压力陡增!同时,
眼前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幻象。有凶恶的猛兽扑来,有狰狞的鬼影缠绕,
还有各种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耳边低语,许诺着财富、权力、力量……“啊——!
”有人被幻象吓到,失足滚落,捏碎了玉符,光芒一闪消失。也有人被诱惑吸引,心神动摇,
停滞不前,最终被无形的压力压垮淘汰。队伍在迅速减员。
我眼前的幻象是一只巨大的、流着口水的饿狼,朝我扑来。换个人,可能吓得魂飞魄散。
我眨眨眼。哦。然后面不改色地从它虚幻的身体里穿了过去。饿?我也饿过。习惯了。
至于那些诱惑的声音?“黄金万两?能换多少肉包子?”“绝世功法?练起来累不累?
”“倾城美人?能帮我做饭洗衣吗?”我脑子里自动换算成最朴实的需求。然后发现,
毫无吸引力。继续走。三千级……四千级……压力已经大得像背负着沉重的磨盘。
幻象也更加真实、恐怖。深渊、火海、刀山……还有各种扭曲的心魔低语。
淘汰的人越来越多。捏碎玉符的白光不时亮起。原本的一百人,此刻只剩不到三十人。
柳子瑜和李嫣然还在前面,但速度也慢得像蜗牛,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全靠一股狠劲和家族给的护身符撑着。我依旧保持着匀速。不快。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渐渐地。我超过了那些步履蹒跚、摇摇欲坠的人。一个,
两个……在周围人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我这个毫无根基、穿着破烂的村姑,一步步,
超越了那些家族精心培养的种子选手。柳子瑜和李嫣然就在前方不远处。
他们几乎是在手脚并用地爬。看到我平平稳稳、气息均匀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两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怎么可能……”李嫣然声音嘶哑,充满怨毒和不解。
我没理她。继续往上走。五千级……六千级……压力已经恐怖到如同实质。
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胶水。每抬一次脚,都像在拖动千斤巨石。
幻象变成了最亲近之人的背叛和死亡,直击心灵最脆弱处。又有几个人崩溃,捏碎了玉符。
只剩不到十人了。柳子瑜和李嫣然还在苦苦支撑,但已经落在了我后面。
他们看着我依旧挺直的背影,眼神里除了震惊,只剩下恐惧。
七千级……八千级……每上一级,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汗水浸透了我的破旧衣衫,
但我感觉还好。就是有点饿了。后悔早上没多吃一个馒头。九千级……前方只剩下三个人。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少年,一个眼神坚毅、嘴唇紧抿的少女。还有一个……是我。
那个魁梧少年在九千三百级处,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轰然倒地,捏碎了玉符。
那个少女在九千五百级处,被心魔幻象所困,泪流满面,最终也选择了放弃。
整个漫长而陡峭的登云阶上。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山下广场上,
早已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渺小的身影。
“天啊……她……她还在上?”“九千七百级了!”“这……这怎么可能?她是谁?
”“好像是……青石镇的一个孤女?叫沈茴?”“沈茴?没听说过啊!哪个家族的?
”“什么家族!听说就是个普通村姑!”“不可能!普通村姑能走到这里?”“怪物!
简直是怪物!”高台上。那些原本神情淡漠的青云宗执事、长老们,此刻也坐不住了。
一个个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水镜术呈现的画面。画面里,那个穿着破旧布衣的少女,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稳。脸上没有什么痛苦挣扎的表情。只有一种……平静的坚持?
甚至有点……困?“此女……”一个白须长老捋着胡子,眼中精光闪烁,“心志之坚,
前所未见!九千级以上的心魔幻象和天地威压,对她竟似毫无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