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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7-18

算命的说我有公主命,我笑他眼瞎。毕竟我爹抠门到一枚铜板掰两半花,

是满朝闻名的铁公鸡忠臣。直到那夜我翻墙撞见爹牵着“皇后”月下漫步。绝望中去找大哥,

却听见他说:“陛下日日偷香,真当无人知?”我眼前发黑,九族危矣。

01那算命的老瞎子,枯树皮似的手指头戳着我鼻尖,

唾沫星子差点溅我新做的藕荷色春衫上:“小姐!了不得啊!凤目含威,天庭饱满,这面相,

贵不可言呐!分明是…公主之相!”“噗——”我刚灌进嘴里的一口蜜水全喷了出来,

呛得我眼泪直流,指着那身脏兮兮的道袍,笑得直打跌,“老神仙,您这眼神儿,

不去天桥底下说书真是屈才了!公主?我爹?沈侍郎?就那个一个铜板恨不能掰成八瓣儿花,

上朝穿打补丁官袍,连陛下赐宴都敢打包剩菜的主儿?您说他是当朝第一铁公鸡我认,

您说他能养出公主?”我越想越离谱,

爹那张刻板严肃、写满了“忠君爱国”和“勤俭持家”的脸在我眼前晃悠。

他老人家毕生最大的理想,恐怕就是死后能在史书里捞个“清廉如水,忠耿无双”的评语。

造反?当皇帝?开什么三界玩笑!

就凭他每日雷打不动给祠堂里供着的那块“精忠报国”御赐匾额上三炷香那股虔诚劲儿?

怕是梦里头都不敢冒出半点大逆不道的念头。“滚滚滚!”我越想越气,

感觉被这信口开河的老瞎子狠狠愚弄了,抓起桌上几个干瘪的果子就朝他砸过去。

“再敢胡说八道,污我爹清名,仔细你的腿!来人!叉出去!丢远点儿!”小厮们憋着笑,

连拖带拽地把那还在嚷嚷着“天机!天机不可泄啊小姐!”的老瞎子弄出了偏厅。

我气鼓鼓地坐下,胸口起伏,那“公主之相”四个字像几只讨厌的苍蝇,

嗡嗡地在脑子里乱撞,搅得人心烦。贵不可言?我爹那点寒酸的俸禄,

连给我多打两件像样首饰都得精打细算,还公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天被老瞎子搅和的邪火,到了夜里还没散尽,憋得我心口发闷。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

像个冷冰冰的银盘子悬在墨蓝的天上。闺房里闷得喘不过气,

我那点被爹严令禁止的“野性子”又蠢蠢欲动起来。去他的《女诫》!

去他的“沈家闺秀仪范”!本小姐今晚偏要出去透透风!

我换上最利落的窄袖短襦和深色裤子,

像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到后院最僻静的那段墙根下。这里墙头略矮,

墙角还堆着些废弃的花盆架子,是我私逃出府的秘密通道。手脚并用地爬上墙头,

院墙外那熟悉的、带着自由味道的夜风刚拂上面颊——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

僵在了墙头。墙根下几步开外,小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月华如水银般倾泻,

清晰地勾勒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身形瘦削,穿着我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半旧青色直裰,

背微微有些佝偻。是我爹,沈崇文。而另一个……是个身段窈窕的女人。她微微侧着头,

正对着我爹的方向,月光毫无遮拦地映亮了她的侧脸。柳叶眉,丹凤眼,挺秀的鼻梁,

还有那下颌柔和的弧度……像!太像了!像得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住,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这分明是……是当朝皇后娘娘的脸!宫宴上,我曾隔着重重珠帘和命妇们,

远远望见过凤座上的那位!就是这张脸!更让我魂飞天外的是,

我爹那只惯常只会用来拨拉算盘珠子、批阅枯燥公文的手,

此刻竟无比自然地、轻轻地握住了那女子的手!动作熟稔,

带着一种……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和温柔。两人挨得极近,喁喁私语,声音低得听不清,

但那姿态,那月光下拖长的、几乎融为一体的影子,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脑子里“轰”的一声,

白天老瞎子那“公主之相”的鬼话、爹数十年如一日打造的“忠臣铁公鸡”人设,

瞬间被眼前这惊悚绝伦的画面炸得粉碎!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四肢百骸都僵透了。私通宫闱!秽乱中宫!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千刀万剐都不够!我爹?

那个连陛下赐的珍珠都嫌太贵重要锁进库房、走路都怕踩死蚂蚁惊扰圣驾的爹?

他……他怎么敢?!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恐惧攫住了我,胃里翻江倒海。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那声惊骇欲绝的尖叫冲破喉咙。手忙脚乱,

几乎是滚下墙头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也感觉不到疼。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完了!沈家完了!九族!上下几百口人!

祠堂里那些牌位……还有我!都要完了!逃!离开这里!这个念头无比强烈。

可双脚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根本挪不动步。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滑腻的手,

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找大哥!对!找大哥沈聿!他是爹最倚重的长子,

是这府里除了爹之外唯一可能知道内情、或许……或许还有办法的人!爹一定是疯了!

只有大哥能拉住他!我像一缕失了魂的幽魂,跌跌撞撞穿过寂静得可怕的花园回廊。

夜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都像是催命的鬼嚎。大哥沈聿的院子就在前头不远,

他书房窗棂上还透出昏黄的烛光,在浓墨般的夜色里,那一点光非但不能带来丝毫暖意,

反而更像通往地狱的幽幽鬼火。我几乎是扑到大哥书房门前的。冰冷的门板硌着额头,

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抬起手,正要不顾一切地拍下去,

一个刻意压低了、却因激动而微微拔高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清晰地刺入我的耳膜。

“……简直是荒唐!他以为他是什么?情圣吗?如此行事,真当这宫墙内外都是瞎子聋子?!

”是大哥沈聿的声音!

那是我从未听过的、充满了愤怒、鄙夷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焦灼的语调。

我拍门的手僵在半空,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彻骨的冰凉。紧接着,另一个更低沉些的陌生男声响起,

带着一种同谋者的阴冷:“世子息怒。陛下……如今是愈发无所顾忌了。‘偷香’二字,

用得何其精准!他可不就是仗着身份,日日行那窃玉偷香之事?您看今日这出,

竟敢在宫禁初下就……”后面的话,我已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像有千万只蜜蜂在疯狂振翅。偷香?陛下?日日?!大哥在说什么?他在和谁说话?

他们在议论谁?议论……当今天子?!

父亲私通“皇后”至少是酷似皇后的女人……兄长深夜密议,言辞激烈,

直指天子秽行……这两件事像两道撕裂夜空的惨白闪电,在我眼前轰然炸开!

白日里算命先生那句荒谬的“公主之相”,此刻竟化作最恶毒的诅咒,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天旋地转间,我死死抠住冰冷的门框,才没让自己瘫软在地。

九族!九族!这两个猩红的大字,带着淋漓的鲜血,铺天盖地地向我砸来!完了!彻底完了!

父亲和大哥,他们竟敢……竟敢窥探、议论天子的私密丑闻!这是死罪!

是足以让整个沈氏家族灰飞烟灭的死罪!祠堂!只有那里!

供奉着沈家列祖列宗冰冷牌位的地方,

此刻竟成了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后的、也是最绝望的避难所。那里足够偏僻,足够黑暗,

足够容纳我无处安放的恐惧和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大哥的院门,

像被无形的恶鬼追逐,一头扎进了通往祠堂后院的漆黑小径。冰冷的夜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倒数着死亡的临近。祠堂后院荒僻异常,平日少有人至,

只有几丛半人高的荒草在月光下投下狰狞摇曳的影子。我背靠着祠堂冰冷坚硬的后墙,

粗糙的砖石硌着脊骨,却感觉不到痛。身体顺着墙壁无力地滑坐下去,蜷缩在冰冷的阴影里,

像一只被遗弃在寒冬的幼兽。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眼泪早已流干,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能将人溺毙的恐惧和绝望。爹,娘,

……还有府中那些朝夕相处的丫鬟婆子、小厮护卫……他们的脸在我混乱的脑海里交替闪现,

最终都定格在一片血色的模糊之中。是我!都是我!

如果我不翻墙……如果我没撞见……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是不是沈家还能像以前一样,

在爹那抠抠搜搜的“忠臣”人设下,过那清贫却安稳的日子?

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心。我死死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

试图隔绝这令人窒息的一切。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无法言喻的感觉攫住了我。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目光,穿透了祠堂厚重的砖墙和这片浓稠的黑暗,精准地落在了我身上。

那目光并非带着祠堂里祖先牌位惯有的那种审视或威严,

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像暗夜里的毒蛇,无声地锁定了猎物。

我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住祠堂那扇紧闭的、黑洞洞的后门。月光惨白,

将门扇的轮廓勾勒得异常清晰,门缝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谁?里面有人?!这念头一起,

恐惧瞬间攀升到了顶点!祠堂重地,供奉着沈家历代先祖,除了祭祀和打扫,

严禁任何人擅入!尤其是在这深更半夜!难道是……祖宗显灵?

因为我即将给家族带来的灭顶之灾?还是……府里有人也发现了爹和大哥的秘密,躲在这里?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连牙齿打颤都强行忍住,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膜上疯狂擂鼓的声音。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被无边的恐惧所填充。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

也许有半炷香那么长。祠堂后门那片深沉的黑暗里,终于有了动静。

极其轻微的一声“吱呀”,像枯枝被踩断,又像老鼠在啃噬木头。在死寂的夜里,

却清晰得如同惊雷。紧接着,一道极其瘦削、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

悄无声息地从那狭窄的门缝里“滑”了出来。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像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他背对着我,

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墙根阴影里还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活人。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

勉强照亮他的侧影。一身夜行衣紧裹着,勾勒出近乎嶙峋的骨架。头上罩着一个深色的风帽,

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毫无血色的下颌。

最令我浑身血液几乎再次冻结的是,他那双露在袖口外的手,枯瘦、苍白,

指关节异常粗大突出,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青白色,

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骨爪。他微微侧头,风帽的阴影在他脸上投下更深的暗影。

那冰冷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我藏身的墙角!我猛地低下头,

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死死闭上眼睛,祈祷这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完了!被发现了!

这个人是谁?是爹的同伙?大哥的密谋者?还是……宫里派来的探子?无论哪一种,

被他发现我在这里,都意味着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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