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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发表时间: 2025-07-18

地葵根茎和沙棘子带来的能量有限,但足以让顾衍从濒临虚脱的边缘稍稍回了一口气。身体的沉重感(尤其是右臂)依旧存在,那是过量吸收单一土属性灵气的后遗症,提醒着他力量的获取并非没有代价。

他不敢在原地久留,强撑着身体,沿着相对平缓的地势,朝着记忆中昨天铁鬃獠消失的反方向小心移动。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酸痛,左臂的伤口在活动下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一边走,一边运用着脑海里新获得的基础草药辨识知识,像扫描仪一样扫视着沿途的植被。又发现了几株可食用的厚叶草和一小片沙棘子灌木,小心地采集下来,用撕下的布片包好。

荒野的“白昼”极其漫长,那轮惨白的“太阳”似乎凝固在灰蒙蒙的天穹上,吝啬地散发着灼人的热力。顾衍走走停停,体力消耗巨大。就在他口干舌燥,准备找个阴凉处休息片刻时,前方一片由巨大风化岩石形成的谷地边缘,传来了一阵压抑的骚动和模糊的人声!

顾衍的心脏猛地一跳!人!他瞬间伏低身体,借助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作为掩护,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谷地边缘的背阴处,聚集着大约十几个人。他们个个衣衫褴褛,布料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沾满了暗红的尘土和污渍。大部分人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脸上写满了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绝望。他们或坐或躺,气息奄奄。只有几个相对强壮些的男人,手里紧紧攥着简陋的武器——削尖的木棍、绑着石片的粗糙石斧、甚至还有锈迹斑斑的断刀。他们分散在人群外围,背对着谷地,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荒凉的四周,特别是顾衍藏身的方向。他们的动作僵硬而紧张,透着一股惊弓之鸟般的惶恐。

流民!而且是处境极其艰难,随时可能崩溃或被野兽吞噬的流民队伍!

顾衍的心沉了下去。在这种环境下,饥饿和绝望足以让任何道德底线崩溃。这群人,对他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来说,是潜在的同伴,也可能是更致命的威胁。

就在顾衍犹豫着是悄悄退走还是冒险接触时,一个负责警戒、手持木矛的干瘦汉子猛地转向他藏身的岩石,浑浊的眼睛里射出警惕而凶狠的光,嘶哑地吼了一声:“谁?!滚出来!”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谷地边缘死寂的绝望气氛。所有还能动弹的流民都惊恐地望了过来,那几个拿着武器的男人更是如临大敌,迅速聚拢,武器对准了顾衍的方向,形成了一个脆弱的防御圈。妇女和孩子被下意识地护在身后,发出压抑的啜泣。

顾衍知道自己藏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和身体的疲惫,缓缓地从岩石后站了起来,同时高高举起了双手——左手无力地垂着,缠着染血的布条,右手则刻意地、极其缓慢地展示着自己那个用破布包裹着的、干瘪瘪的“包裹”。里面只有几株蔫吧的厚叶草和一小捧沙棘子。

“别动手!我没有恶意!”顾衍用刚刚学会不久的语言喊道,声音因为干渴而沙哑,他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虚弱、惶恐,甚至带着一丝哭腔,“我…我也是逃难的!就我一个人!受伤了…找不到吃的…”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展示着空瘪的包裹和左臂的伤口,清晰地传递着“我比你们还惨,没有任何威胁”的信息。

那几个手持武器的男人并未放松警惕,眼神依旧凶狠地上下打量着顾衍。他身上同样破烂的现代衣物(虽然材质奇特)、脸上的污垢和血迹、尤其是左臂那明显是新鲜撕裂伤的布条,都印证着他的话。最重要的是,他那空瘪的包裹,在饥饿的流民眼中,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你从哪里来?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黑山荒原来送死?”为首一个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手持断刀的中年男人沉声问道,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摩擦。他紧盯着顾衍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黑山荒原!顾衍心中一动,牢牢记住了这个地名。他脸上挤出更深的苦涩和茫然:“我…我也不知道。遇到了妖兽…逃命…和家人走散了…迷迷糊糊就跑到这里了…”他含糊其辞,将穿越的离奇遭遇推给了“妖兽袭击”和“迷路”。

“哼,算你命大,没被铁鬃獠啃了。”刀疤男旁边一个拿着石斧的汉子哼了一声,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警惕并未完全放下,“这鬼地方,晚上有獠子,白天有沙蝎和食腐鹫,还有比妖兽更狠的劫修!一个人,活不过两天!”

顾衍适时地露出恐惧和后怕的表情,身体微微发抖:“那…那怎么办?各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扫过这群绝望的流民,带着一丝卑微的期盼。

刀疤男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顾衍的示弱和“惨状”似乎降低了他们的敌意。刀疤男用断刀指了指东方,那是惨白太阳升起的方向:“还能去哪?去碰碰运气!往东走,穿过这片荒原,有个叫‘青岚宗’的仙家山头。他们外围的‘青岚坊市’,最近好像在招人手,杂役、矿工、药田苦力…什么都行,只要肯卖命,给口饭吃,给个地方躲躲妖兽劫匪。”

青岚宗!青岚坊市!

顾衍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宗门!这是他目前听到的最有价值的信息!一个相对有秩序、能提供基础安全和资源的地方!杂役?苦力?这正是他这种来历不明、实力低微的人最可能的切入点!

他脸上立刻露出狂喜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真…真的?仙家宗门?肯收留我们这样的人?”

“哼,收留?”刀疤男旁边那个拿石斧的汉子嗤笑一声,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苦涩和认命,“是签卖身契!进了坊市,签了那‘役契’,命就不是自己的了!矿洞塌了、药田被毒虫咬了、或者惹恼了哪个仙师老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至少…比在这荒原上被妖兽活啃了强!至少…能多喘几天气,说不定还能攒下几个铜板,买点粗粮给娃儿…”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一个蜷缩在母亲怀里、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

刀疤男也沉默了一下,粗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条活路,也是条死路。就看你有没有命走到坊市,又有没有命在里头熬下去。小子,看你这样子,撑不了两天了。要活命,就跟上。自己顾好自己,我们没多余吃的救你。”

顾衍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役契?卖身?残酷的剥削?这些都在意料之中。但这确实是他目前唯一能看到的、相对安全的去处。至少,那里有“规矩”,有获取信息甚至其他属性“灵石”的可能!

“我跟!我跟!”顾衍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用力点头,脸上充满了绝处逢生的感激和对“仙家”的敬畏,“谢谢各位大哥!我一定跟上!绝不拖累大家!”他再次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瘪的包裹和伤臂,表明自己“无害”且“认命”。

流民队伍对他的加入没有表现出欢迎,只有麻木和一丝默认。多一个人,在荒野中或许能分散一点妖兽的注意力?没有人再多看他一眼。队伍在短暂的骚动后,重新陷入了死寂的绝望,在刀疤男等人的催促下,开始继续朝着东方,朝着那渺茫的希望,艰难跋涉。

顾衍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面,步履蹒跚,努力跟上队伍的速度。身体的疲惫和沉重感依旧,但心中却燃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青岚宗…青岚坊市…

无论前方是庇护所,还是另一个更精致的牢笼,他都必须去闯一闯。为了活下去,为了搞懂灵气和系统的秘密,也为了…那遥不可及的归途。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视野中那悬浮的深灰色系统界面。简陋的UI依旧,签到按钮上的沙漏图标,似乎快要转满了。而商城的图标,依旧是灰暗的锁。

“权限…我需要更多的权限…还有…信息。”顾衍在心中默念,目光投向东方那片被热浪扭曲的、未知的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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