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林牧彻底成了“老黄牛”。
天不亮就蹲在地头,小心翼翼地伺候他那几株宝贝荧光草,用那点微弱的“暖流”滋养它们。
晚上回到那个冰冷的狗窝,就嚼着又硬又涩、带着霉味的地灵薯干这是坊市最便宜也最难吃的食物,脑子里琢磨着怎么靠这点本事活下去。
他不敢多弄,每次只催生三五株,保证品质远超普通货色就行。
长得太扎眼,容易惹祸。
几天后,他揣着三株叶片饱满、散发着稳定柔和白光的优质荧光草,像做贼一样溜到了坊市里一个最偏僻的角落,找了个看起来还算面善的老摊主。
“老…老板,收…收荧光草吗?”
林牧声音有点发虚,把那三株草用一块破布包着,只露出一点点品相极好的叶尖。
老摊主本来耷拉着眼皮,瞥了一眼,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些。
他接过破布包,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咦?
小子,你这草…哪儿来的?
品相不错啊,荧光稳定,闻着味儿也比较纯,诡异气息也淡,不像外头那些蔫货。”
“就…就自己种的,运气好,有几株长得好点。”
林牧低着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惶恐。
老摊主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没多问。
这年头,谁没点秘密?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三株,算你两块下品灵石。
比市价高一倍,怎么样?”
两块!
林牧心头一跳。
普通的荧光草,十株也未必能买一块灵石!
这翻倍的价!
“成!
谢谢老板!”
他赶紧点头,生怕对方反悔。
揣着两块还带着点温热的灵石,林牧感觉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他没敢乱花,先跑去换了一小袋最劣质的、能顶饿的辟谷丹,又咬牙花了一块灵石,从一个落魄老散修的地摊上,淘换到了一本脏兮兮、缺页少字的旧书册——《长春诀》残篇。
这玩意儿据说能引气入体,是底层散修唯一的指望。
虽然残了,总比没有强!
回到他那冰冷的狗窝,林牧嚼着能噎死人的辟谷丹,喝着洞里滴下来的脏水咽下去。
然后借着洞口透进来的一点点微光,如饥似渴地翻看那本破书。
活下去!
变强!
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艰难的念头,在他心底扎根。
接下来林牧靠着偷偷卖点“优质”荧光草,日子总算有了点起色。
至少不用天天啃那拉嗓子的地灵薯干了,偶尔还能买点劣质辟谷丹改善下伙食。
身体在《长春诀》残篇那点微弱气流的滋养下,加上脑子里小青芽时不时带来的那丝清凉,总算没那么虚弱了,诡灵气侵蚀的痛苦也减轻了许多。
但他一点也不敢放松。
血狼帮收租子的疤脸,每次路过他那块破地,眼神都跟刀子似的在他身上刮。
周围邻居看他偶尔能吃上辟谷丹,眼神也变得有些异样。
这破地方,就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不行,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窝着。”
林牧琢磨着。
这大通铺似的山洞,人多眼杂,屁大点事都能传开,太不安全。
他看中了坊市最最边缘,靠近那层发光屏障的地方。
那里光线更暗,诡灵气浓度也稍微高那么一丝丝,一般人都不愿意去。
最关键的是,岩壁上有不少废弃的、或者太小的、没人要的石洞。
林牧白天种地,晚上就偷偷摸摸溜过去找。
终于让他找到一个位置极其刁钻的小洞。
洞口藏在几块嶙峋的巨石后面,还被一丛长得歪歪扭扭、散发着怪味的黑色藤蔓给挡了大半,不扒开藤蔓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洞里不大,也就比他那狗窝稍微宽敞点,但胜在隐蔽!
“就这儿了!”
林牧下了狠心。
他拿出这段时间省吃俭用攒下的五块灵石,又搭上两株品相最好的荧光草,找到了坊市里一个懂点皮毛阵法的落魄老修士。
“老哥,帮个忙,给那洞口弄点小玩意,让人不容易发现,最好再有点动静能提醒我就行。”
林牧赔着笑,把东西塞过去。
老修士掂量着灵石和荧光草,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嘿,小子挺上道啊。
行,包在老道身上!
‘尘隐阵’加‘微风感应阵’,都是最基础的,糊弄糊弄炼气初期还行。
保准让你那耗子洞安生点!”
老道士手脚还算麻利,在林牧选好的洞口忙活了大半天,埋了几块刻着鬼画符的石头,又扯了几根细细的、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在洞口藤蔓上。
“成了!”
老道士拍拍手,“平时跟普通石头藤蔓没两样,只要有人或者东西碰到洞口这片藤蔓,哪怕只是带起点风,你放在洞里的这块感应石就会微微发热,提醒你。
记住啊,动静大了可挡不住!”
“够了够了!
多谢老哥!”
林牧千恩万谢。
这对他来说,己经是难得的“安全感”了。
有了自己的小窝,林牧胆子大了点。
他尝试着在洞府最里面、离洞口最远的一小块干燥地面上,集中精神“沟通”脑子里的小青芽。
一丝丝极其微弱、带着清凉生机的气息,从他指尖缓缓渗出,渗入脚下的岩石缝隙里。
一次,两次…连续好几天晚上,他都偷偷摸摸地干这事儿。
几天后,他惊喜地发现,那块原本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竟然变得松软了一些!
上面那层灰扑扑的、带着污染的死气,似乎也淡了那么一丁点!
“有门儿!”
林牧激动得差点叫出来。
他赶紧把仅剩的几颗清心草种子(这玩意儿比荧光草贵多了,能稍微稳定心神,抵抗污染),小心翼翼地种了下去,然后用那点微弱的“暖流”小心滋养。
看着那几颗种子在净化过的微小土壤里,顽强地冒出一点点嫩绿的芽尖,林牧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
这破地方,总算有了一点点,只属于他自己的希望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