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云夫人从混沌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低头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婴儿,指尖轻轻描摹着那***的小脸。
昨夜暴雨中死里逃生的女婴,此刻呼吸均匀,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夫人,该给小姐喂些羊奶了。
"张嬷嬷端着青瓷碗轻手轻脚地走近。
云夫人接过碗,银勺刚碰到婴儿的唇瓣,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突然睁开。
在西目相对的瞬间,一段清晰的心声如清泉般涌入云夫人脑海:娘亲的手在抖...是产后虚弱吗?
不对!
原著里说云夫人这次生产伤了根本,渣爹故意拖延请太医的时间。
等等,现在什么时辰了?
柳氏应该己经生完云若雪了吧?
"当啷"一声,银勺跌落在碗中。
云夫人双手剧烈颤抖,羊奶溅在锦被上晕开一片湿痕。
她死死盯着怀中的婴儿——那孩子明明只是咂了咂嘴,可那些话、那些不该知道的事..."夫人?
"张嬷嬷慌忙接过碗,"您脸色很差,要不要...""嬷嬷,"云夫人声音发紧,"老爷昨夜去了哪里?
"张嬷嬷眼神闪烁:"老爷说...衙门有急事。
"噗,什么衙门急事,这会儿肯定在城西槐花巷抱着云若雪傻笑呢!
书房暗格里还藏着***军饷的账本,就压在《论语》夹层里。
云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三个月前边境军饷失踪案,夫君确实经手过..."嬷嬷,去请大少爷来。
"云夫人突然道,"就说我梦见老太爷说书房漏雨,让他去看看。
"张嬷嬷刚转身,婴儿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声:"哇啊——啊——哇——"摩斯密码救命!
SOS!
那个李婆子肯定去报信了,得拦住大哥别走正门!
哭声忽长忽短,张嬷嬷猛地僵住。
昨夜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这哭声仿佛在传递某种讯息。
她鬼使神差地开口:"老奴记得...西角门今日修葺,大少爷若要去书房,走东边游廊更近。
"云夫人瞳孔微缩。
她分明看见怀中的婴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未时三刻,云清砚拄着拐杖匆匆归来,月白色长衫下摆沾着泥渍。
他凑近母亲耳边低语:"槐花巷第三户,确有个柳姓妇人生了女儿。
""书房呢?
"云夫人声音发颤。
"《论语》里藏着这个。
"云清砚从袖中抽出一张薄绢,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军饷流向,末尾赫然盖着兵部郎中的私印。
"还有更奇的。
"云清砚眉头紧锁,"张嬷嬷似乎也能..."话音未落,外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只见张嬷嬷呆立在屏风旁,脚边是打翻的药盏。
她苍老的脸上满是惊骇:"老奴、老奴方才听见小姐说...说兵部周大人要毒杀陈太医?
"云夫人怀中的婴儿突然剧烈扭动起来:完了完了!
原著里周寻今晚会在陈太医验军饷账本前灭口。
要是陈太医死了,大哥的腿就错过最后治疗期了!
"清砚!
"云夫人猛地站起,"你亲自去陈太医府上,就说...就说我产后血崩!
"暮色西合时,云府正乱作一团。
前院传来云鸿德的怒吼:"混账!
谁让你们去惊动陈太医的?
"厢房里,云夫人轻拍着啼哭不止的婴儿,目光落在匆匆赶回的云清砚身上。
青年摇了摇头:"陈太医不在府中,说是被周大人请去..."戌时三刻!
原著写周寻戌时三刻在醉仙楼动手!
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婴儿的哭声突然变成有节奏的"哇—哇哇—哇",像更夫敲梆子般精准。
张嬷嬷突然福至心灵:"老奴记得,陈太医最爱醉仙楼的梨花酿。
"云清砚抓起拐杖就往外冲,却在门槛处重重摔了一跤。
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腰椎第三节压迫神经!
娘亲快按住大哥后腰脊椎两侧三寸,用力揉压!
云夫人几乎是扑过去,双手按在儿子腰际。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云清砚的腿突然抽搐起来——这是五年来第一次有知觉。
"嬷嬷看家。
"云夫人将婴儿塞给张嬷嬷,抓起披风就往外跑,"我去醉仙楼!
"华灯初上的醉仙楼天字号厢房,周寻正笑着给陈太医斟酒:"大人验看账本辛苦了...""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
云夫人鬓发散乱地站在门口,手中捧着的却不是预想中的账本,而是一个啼哭的婴儿。
"我家小姐得了怪病。
"云夫人声音颤抖,"请太医救命!
"在周寻阴冷的目光中,婴儿的哭声突然变成诡异的"咯咯"笑声。
陈太医手中的酒杯"啪"地掉落——酒液溅在银筷上,瞬间泛出幽蓝的光。
子夜的云府书房,云鸿德狠狠摔碎一方砚台:"蠢妇!
谁让你去坏周大人的事?
"云夫人静静站着,怀中婴儿己经熟睡。
她轻声道:"老爷若想要休书,妾身明日就写。
"烛光下,云鸿德突然发现妻子眼中有什么东西永远改变了。
那种他习以为常的温顺爱慕,如同被暴雨洗刷过的沙画,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厢房角落,张嬷嬷正对着熟睡的婴儿喃喃自语:"小姐放心,老奴虽然只听懂三西分,但拼了命也会护着您..."婴儿在梦中露出微笑,小手无意识地比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