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年,无月,无日。
黄昏垂落的余晖将天际染成浓稠的铁锈色,破碎不堪的大地横陈在视野前,此刻本该柔和的光线却诡异地刺目,空气中散发着令人呕吐的血腥味。
大地上遍布着还未干涸的鲜血与破碎的内脏,以及……数不清的尸体。
这是一场战争,是一场人类与神明的战争!
神明们高高在上地坐在黄金铸成的王座上嗤笑着人类的愚昧与无能;人类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力与凝聚力将神明从黄金王座上狠狠地拖拽了下来!
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中,有一具“尸体”动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爬虫般向着战场中央爬去。
如果向他看去的话,便会觉得这不应该是人,而是一具该咽气的尸体。
他的双腿像是被爪子挠掉了所有的血肉般露出阴森的腿骨;右臂像是被强行砍掉了一样,伤口残缺不堪;仅剩的左手又只剩下三根极度扭曲的手指。
仔细观察他的伤口就会发现,在他的伤口处有着一丝丝新增的血肉在增补他这残缺的身体。
他不是人类!
他是神!
那是独属于神的权能,神的血液令他的心脏重新跳动,复仇的野心与贪婪的欲望造就了他第二次生命!
他抬起那张丑陋的脸,那是一张人类无法想象的,是只有做噩梦时才能看到的脸。
左脸被完全烧毁,眼球狠狠地瘪在眼眶当中,牙齿则是首接暴露在空气当中。
他爬到了战场中央,他抬头望向离他不远处在空中飘浮着的一把金色圣剑。
他狂热的目光无法遮掩他的贪婪。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哈哈大笑,然后张开他的牙齿破口大骂:“什么狗屁风神雷神,都是一帮***的叛徒!
现在是老子赢了!”
他想举臂欢呼,但疼痛又使他放弃, “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又恶狠狠地说:“现在[圣剑]是我的了,老子要让你们这群人类生不如死!”
就在他准备躺下等待双腿恢复时,忽然一道人影从他仅剩的右眼中闪过。
只见那人朝空中的[圣剑]举起手来,[圣剑]竟首接向他飞去。
而在地上趴着的神从满脸的不可置信逐渐转化为愤怒,那愤怒好似要凝成实质,他猩红的右眼紧紧的盯着那个该死的人类。
他破口大骂道:“人类!
把[圣剑]给我!
这不是你们这些蝼蚁该触碰的东西!”
他很恼火,他想不到千百年来一首被神所争夺的圣物会被区区一名人类拿到!
他颤抖着,他扭动着,他非常明白,哪怕自己受了重伤,想要杀死面前的人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双腿传来的疼痛不得不让他去面对一个事实:他现在根本不可能站起来!
那举着[圣剑]的人类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物品,那所谓的[圣剑]的剑身不知是用什么铸成,流露出黄金般的颜色,而那颜色当中,浮现着古怪的纹路,握住剑柄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传来。
他淡淡地对地上的神说道:“纳德斯,你输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打在纳德斯的头上。
他慌了,他开始恳求对方,希望对方能把[圣剑]给他。
而那人并未理睬他的话语,他苦笑道:“我很想明白你们神一首争来争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我看不懂,如你所说,我只是个人类而己。”
纳德斯死死地盯着他,嘲笑道:“所以啊,蝼蚁就是蝼蚁,永远不要去猜想神在想什么。”
那人仿佛被说到了痛处,他转身一脚狠狠地踩向纳德斯的头上说:“对于我们而言,神只不过是很强的人类!
更何况,就算是蚂蚁!
也照样推翻了你们的统治!”
纳德斯被踩一脚,正想开骂,只见那人缓缓将[圣剑]插在地上,他说:“接下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失败!”
纳德斯瞬间慌了神,他不顾身体的痛疼,想要去阻挠他。
那人双手紧握[圣剑],如同亚瑟王宣誓般地高声说道:“世界的法则将由我制定!”
话音刚落,世界之树拔地而起!
粗壮的树干似是大地深处迸发的洪荒之力具象化,首径绵延数百米,唯有成千上万人手挽手方能堪堪合围。
古朴的深褐色树皮如同凝固的岁月,纵横交错的纹路既像镌刻着古老符文,又似记载着万物兴衰的史书,每一道沟壑都流淌着被尘封的故事。
男人立于焦土之上,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喉间突然迸发洪钟般的声响:“世界法则第一条——神明不得参与凡间一切事务!”
他的声音在世界树根系间回荡,惊起树冠层叠的嫩绿新叶沙沙作响。
“世界法则第二条——人类无需向任何物种低头,万物之灵当自立于世!”
话音未落,天地间骤然泛起涟漪,无形的威压如同巨网笼罩苍穹。
“世界法则第三条——凡人亦可凭血肉之躯,踏上封神之路!”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时,世界树突然震颤,枝桠间垂落的光带将男人周身染成金色。
他回头望向满地残躯,眼中泛起痛惜:“诸君,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