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的时间，开学测验结束，而成绩是在一个星期后出来的。
公告栏的玻璃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黑色水笔写就的排名单在九月的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炸开涟漪，讨论声裹着热风卷过走廊，最沸沸扬扬的两个名字，一个在顶端，一个在第五排的位置。
“看到没？
全校第一是那个转学生！”
有人踮着脚用手机拍榜单“就比法高半分，这也太悬了！”
在一声声的讨论中，美单手插在校服裤袋里，慢悠悠地晃到人群前排。
他校服领口的纽扣松了两颗，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天蓝色的眸子在扫过榜首自己的名字时带上了点点笑意“看来你们学校的尖子生，也就这样？”
法同样站在公告栏前，转身看向美时，嘴角己挂回惯有的优雅弧度“半分的差距，下次月考就能清零，倒是你。”
他瞥了眼美敞开的领口“校服穿着规矩点，别像刚从野地里跑回来的。”
美扯了扯嘴角，指尖转着支钢笔笑"随时奉陪，不过比起这个——"他的目光突然越过人群，落在香樟树下的身影上"这个第五名才更是让人好奇。
"瓷正蹲在树影里，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地面。
成绩单被他折成了小方块，露出的一角上"语文86分"的字迹格外清晰。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过来，有人举着手机对比得分明细"古诗文默写满分，现代文阅读一分没扣，只有选择题错了一道！
""可作文两题加起来六十分啊，他等于白扔了半壁江山。
"另一个声音咋舌，"这要是写了作文，全校第一说不定......"瓷的睫毛颤了颤。
他记得测验那天的语文考场上，他盯着“最温暖的瞬间”这个题目看了很久，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像要钻进试卷里，可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多年前某个飘着雪的清晨，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和路灯下渐渐走远的模糊的背影。
最终他只是在答题卡背面画了朵小小的玉兰花，花瓣尖还带着点没擦干净的铅笔灰。
美突然走过来，垂眸看着瓷手里的成绩单，天蓝色的眼眸里带着点探究“放弃了语文作文的60分，还能闯进全校前五，你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瓷听到这话慢慢站起来，把成绩单塞进校服口袋，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对方。
风卷着樟树叶落在两人之间，像道无声的屏障。
英拿着竞赛报名表从旁边经过，镜片后的眼睛扫过榜单，又瞥了瞥僵持的两人，"不过是次测验，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瓷身上“倒是你，下次记得把作文写了，别浪费了天赋，也免得某些人总觉得，第一的位置来得太容易。”
而不远处，俄抱着一沓厚厚的书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这边的动静，眉头微微皱着。
他口袋里揣着颗巧克力，是本来想给瓷的，现在看着眼前这阵仗，又默默塞了回去。
他怀里最上面是本语文作文素材，封面上还贴着便利贴，写着“议论文结构技巧”。
他悄悄绕到香樟树后，把书放在了瓷身侧的石桌上。
临近上课，学生们大多回了教室，只剩了上体育课的班级。
风卷着香樟叶落在瓷的脚边，他注意到身侧的石桌上放的有东西，低头看了看，发现是本书后，又抬头望向俄离去的背影——那个高大的少年正背着阳光往前走，校服后襟被风吹得鼓起，像只展翅的鸟。
美看着瓷抿了抿唇，将手伸到瓷面前，掌心静静地躺着一颗糖“甜的，吃了心里好受些。”
瓷抬头看向美，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的茫然，沉默半晌后，瓷扭过头去，声音莫名带上了鼻音“谢谢了，不过我不爱吃甜的。”
美不由分说将手心的糖塞到瓷手里，还轻轻摩挲了一下瓷的掌心，然后转头就跑走了。
瓷看着手心里那颗被强塞过来，不知道被握了多久都有些化了的糖和那本被偷偷留下的作文素材，他好像突然间就知道那篇作文怎么写了...这场测验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不仅搅乱了年级排名，更在几个少年之间，漾开了圈看不见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