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开始带凉意，公交站台的梧桐树落了满地叶子。
陈怡星抱着刚发的月考卷，站在牌下等车，林璟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吓了她一跳。
“大星酱，你看我新买的鞋！”
他抬起脚，白色运动鞋的鞋边沾着草屑，“专门为跑步买的，轻质跑鞋，能减轻跑步负担知道了，小短腿。”
陈怡星翻了个白眼，心里却记下了鞋的牌子——安踏，和她体育中考穿的那双是同系列。
林璟皱起鼻子：“谁短腿！
我上个月刚长了高！”
他突然凑近她，“对了，周末去不去图书馆？
我发现三楼有漫画区，有最新的《时光代理人》。”
“我上初三，要补课。”
她往后退了半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像甜腻腻的石榴。
车来了，林璟先挤上去，却没坐单人座，而是用书包占了双人座靠窗的位置。
陈怡星上车时，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坐这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车窗外的树影晃过，林璟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游戏机：“给你玩，我通关了的，特别简单。”
是款像素风的跑酷游戏，主角要跳过一个个障碍，背景音是欢快的电子乐。
陈怡星玩了两局都摔死了，林璟在旁边急得手忙脚乱：“往左跳啊！
哎呀你怎么往坑里冲……要不你来吧。”
她把游戏机还给他。
林璟接过去，手指在按键上翻飞，嘴里念念有词：“看到没，要预判障碍的位置，就像跑步时要看准终点线……”他说话时，肩膀偶尔会碰到她的胳膊，带来一阵细微的麻意。
快到站时，他突然说：“听说你们上周体育中午考完那800米，你跑了多少？”
“满分。”
陈怡星说得轻描淡写。
体育中考时她跑了3分20秒，虽然不是全班第一但也还行。
林璟眼睛瞪得溜圆：“真的？
那你比我们班女生厉害多了！
她们跑两圈就喘气。”
他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要不我们比赛？
从站台跑到巷口，我让你十米！”
“幼稚。”
陈怡星甩开他的手，却忍不住笑了。
那天之后，陈怡星开始期待体育课。
自由活动时，会偷偷跑到操场边看初一的男生上体育课。
林璟总在最前面，跑起步来像只轻盈的小鹿，校服衣角被风吹得翻起来，冲过终点线时会振臂欢呼，露出两颗小虎牙。
何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啧啧两声：“完了，你彻底栽了。”
“别瞎说。”
陈怡星收回目光，却在转身时撞进一个人怀里。
抬头时，看见方绪站在身后，手里拿着本物理笔记。
“借笔记。”
他的声音很淡，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又移开了。
陈怡星的心跳突然乱了。
方绪是班长，成绩好，篮球打得棒，是整个年级女生暗恋的对象。
她初一那年也曾鼓起勇气递过情书，被他笑着拒绝：“现在应该好好学习。”
后来她把这份喜欢藏起来，却在每次见到他时，还是会心跳加速。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心跳被另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取代了。
“喏。”
她把笔记递过去，没敢看他的眼睛。
方绪接过笔记，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何柳凑过来：“你看，方绪对你还是有意思的，不然怎么总借你笔记？”
陈怡星没接话，目光又飘回操场。
林璟正在和同学打闹，被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却笑着扑回去，两个人在草地上滚作一团。
阳光落在他扬起的脸上，亮得晃眼。
那天放学，陈怡星刚走出巷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大星酱，等等！”
林璟背着书包冲过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翘：“公交车快来了，跑不跑？”
他指了指远处驶来的3路车。
“我体育中考完就没跑过了。”
陈怡星捏了捏书包带，其实她知道，自己的800米底子还在。
“没事，我等你。”
林璟冲她眨眨眼，突然喊了声“预备”，率先冲了出去。
他跑得很快，白色运动鞋踩在落叶上沙沙响。
陈怡星跟在后面，故意放慢了速度。
风灌进校服领口，带着他身上的洗衣粉味，她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跑下去也不错。
离站台还有20米时，陈怡星故意停了下来，弯着腰喘气。
林璟也停了，跑回来站在她面前，笑着说：“怎么不跑了？
认输了？”
“累。”
她抬起头，看见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在下巴尖悬着，像颗透明的珍珠。
“笨蛋。”
林璟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笨拙地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的手指有点凉，触到皮肤时，陈怡星的心跳突然失控。
公交车停在面前，林璟先上去，又回头冲她喊：“快点啊，大星酱！”
那天的公交车格外挤，他们被迫挤在后门的位置。
林璟的书包碰到她的胳膊，他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混着阳光的味道，像杯加了冰的汽水。
陈怡星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