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父举行的晚宴被温槿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了,此刻躲在休息厅,对着镜子摆弄脖颈上的项链。
双股绞丝金链承托着珐琅鸢尾图腾,孔雀石雕琢的叶片下藏着梵克雅宝的百年密语,挡住那颗锁骨窝里的小痣。
玻璃恍然动了动,身后的门开了。
温槿回头的瞬间,却被一把按在落地窗前,后背撞出红痕。
“好久不见——”少年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像是被黑暗温柔地包裹着,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每一个字都轻轻拂过耳畔,与夜的寂静融为一体。
“唔…”温槿疼的闷哼出声,好看的眉头紧蹙。
她紧咬下唇,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压抑而出,带着明显的痛楚,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艰难。
温余晗压着她的手腕按在玻璃窗前的栏杆上,背对着屋内的光,前额碎发遮掩眼底心绪。
“温余晗?”
看清那张面容,温槿颤抖着嗓音开口,瞧见对方眸子里自己错愕的倒影。
“见到我,很失望吗。”
温余晗笑着问,听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温槿垂下眼帘,睫羽轻颤。
“失望…?”
她试图挣脱,但温余晗的手指像是无形的枷锁,力气大得惊人。
休息室的家具无一不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沉闷的压抑感。
高大的书架和厚重的窗帘将外界的喧嚣隔绝,仅有的光源是一盏古董台灯,灯光微弱得连墙上的油画都显得模糊不清。
“怎么这样说…”她有些心虚,细若蚊声。
“嗯?”
耳边的传来少年懒洋洋的尾音。
虎口卡在腕骨处,温余晗歪头,湿润的舌尖舔了舔犬齿。
栏杆的冰冷透过衣物传来,窗外微弱的光线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小晗…”温槿尽量使内心平静,可惜发抖的身体出卖了自己。
“我知道你还在为十年前的意外生气,但…”话音未落,施加力道骤然消失。
温槿恍惚,回神之际,却转眼望见温晗余正朝母亲温润地笑,就像刚才的一切仅仅是幻觉。
他离开前侧眸向自己眨眼睛,首到完全抬脚跨出房间。
门被“砰”的关上,房间又只剩下温槿一个人了。
“疯子。”
温槿的牙齿不自觉地咬紧,嘴唇微微发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却无法驱散她内心的恐惧,仿佛周围的奢华装饰都成了某种无声的威胁。
她拉开厚重的窗帘朝楼下看去,泛着黑色光泽的迈巴赫在车水马龙间显得引人瞩目。
它停在宴会厅门外,西周人一并穿着整齐划一的黑色西装,只是有一抹色彩着实突兀——温余晗。
他正仰头朝向这扇窗户,笑得阴郁。
温槿向后猛厉退了几步,心脏狂跳接连撞击胸腔,恰要呼之欲出。
她颤巍巍拉上窗帘,双手撑在墙上喘着粗气。
颈饰前端的翡翠不知何时甩歪了,贴着脊背,冷冽刺骨。
片刻,温槿拿起放在大理石桌上的手机,指端在屏幕上飞跃。
“爸,安排司机,我…我要回家。”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温和的询问声:“小槿你还是不舒服吗?”
“嗯,是的。”
温槿应着。
“我知道了,回家好好休息。”
“谢谢爸。”
电话被挂断,温槿如释重负,将弄乱的裙摆归整利落,按下门把手。
车后座上,温槿臂弯支在门板上,隔着厚重车窗,一览飞速疾驰的高楼大厦,一股倦意袭来。
推开别墅的大门,客厅的灯亮着。
“没有关吗?”
温槿有些诧异,不觉身后笼上一层黑影。
首到颈背传来温度,指腹摩擦耳后,她没忍住失声尖叫。
“吵死了。”
温余晗松开手,向后挪动几步保持距离。
褪下了正式的制服,一身居家睡衣倒是弥散着少年独有的韵味。
“你怎么在这?”
温槿怔了怔。
温余晗撩起前额刘海,镜片下折射出一双冷眸。
“不可以吗?”
他薄唇微启,视线停留在少女惊异的漂亮脸蛋上,好看的秀眉微挑。
温槿出声解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抖:“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身子晃了晃,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紧接着,西周陷入死寂。
温槿只觉得快要窒息了,双腿抑制不住地发软。
弹指间,她突然猛得朝楼上跑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台面上的声音分外扎耳。
仓皇失措的背影使温余晗有些烦躁,他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混杂着脚步声失手扔在地上。
水珠飞溅弄湿了羊毛地毯,白色的布料黯淡下去。
温槿顿下脚步,回头却瞧见少年被刘海遮掩的五官和身旁的一片狼藉。
“温槿。”
“你觉得你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