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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送别全文

石上青苔 著

言情小说连载

《长亭送别全文》是网络作者“石上青苔”创作的言情小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陆寒铮云岁详情概述:第1章云岁荷及笄这她的夫君裴书珩为抢小青梅柳轻词彻夜未她呆坐一日头东升屋檐上忽地落下个男“云岁嫁给”命令的语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向她逼云岁荷浑身发忽地意识寻上门正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将军’。“陆寒铮?”“裴书珩抢走本将军的女”陆寒铮眸中杀意隐“本将军也夺走他的女没意见”云岁荷连连摇“岁荷不敢有意”陆寒铮怒气微“你识趣最好...

主角:陆寒铮,云岁荷   更新:2025-07-18 08:3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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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云岁荷及笄这天,她的夫君裴书珩为抢小青梅柳轻词彻夜未归。她呆坐一晚,

日头东升时,屋檐上忽地落下个男子。“云岁荷,嫁给我。”命令的语气,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向她逼近。云岁荷浑身发冷,忽地意识到,寻上门的,

正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将军’。“陆寒铮?”“裴书珩抢走本将军的女人,

”陆寒铮眸中杀意隐现,“本将军也夺走他的女人,没意见吧。”云岁荷连连摇头,

“岁荷不敢有意见。”陆寒铮怒气微收,“你识趣最好,十五日后本将军再来接你,

你多备些嫁妆,可别丢了本将军面子。”交代完,那人转眼消失在屋脊上。

只留下云岁荷靠着窗,落下委屈的泪。她终于等到娶她的人。可求娶的不是裴书珩,

她要嫁的,也不是裴书珩。她与裴书珩相识十年,初遇那日,他便住进了她心里。

那日是书院迎新大典,他一身青色长衫,作为世家子弟代表走向校场高台。

日光掠过他剑眉星目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贵女们悄声低语,暗遣丫鬟打听他的名讳。

而她孤单一个人,藏在长廊的廊柱后。那时的裴书珩,是书院人人追捧的天之骄子。

考试永远第一,经史策论常被老师誊抄张贴,就连手中折扇都沾着松烟墨香,

从骨子里透出文人墨客的风雅。与她这种靠金银买入书院就读的商户女,有着云泥之别。

而这整个书院闺秀仰慕的文君子,他的眼里,却只装着一人——与他青梅竹马的柳轻词。

云岁荷见过他在藏书阁陪柳轻词看书,烛火映得他眉眼温柔。亦见过他解下狐裘,

披在柳轻词肩头,自己却在寒风中袖手而立。甚至目睹他寻遍京都所有字画铺子,

只为找出失传的《洛神赋十三行》送她学习小楷。后来才知,两家是世交,

二人还未出生便已指腹为婚。直到那个春天,弹劾裴国公府贪墨军饷的折子呈上御案。

那个昔日自由出入御书房的裴国公,在抄家当日,于府中书房自刎谢罪。第二日,

柳轻词回乡祭祖。留他一人栖身破庙,在大雨中抱着书卷踉跄。那晚,

云岁荷在烟柳后巷捡到了裴书珩。他醉醺醺蜷在潲桶旁,穿着沾染油污的粗布麻衣,

披头散发,像条丧家之犬。她撑伞为他挡雨,却被他红着眼抵在墙角,“你哪位?

”“云岁荷,”她低声说,“我们在同一书院,你可能不记得……”虽无映像,

他还是跟着她回了云府。那夜,他将她压在拔步床上,吻落得又重又急。后来她才知道,

就在带他回府的半个时辰前,柳家下人告诉他——祭祖只是幌子,

柳轻词回乡的目的是重觅良婿。酒醒后,他主动承诺,“我既碰了你,

日后必明媒正娶抬你入裴府门。”第2章为了哄他开心,她卑微迎合他所有喜好。

他偷画了柳轻词的画像珍藏,他求学时特意绕路去江南看柳轻词,

他陪柳轻词游玩没能在她生辰那日赶回来……她得知这些,却还是不肯死心。

她陪他在寒冬看书到深夜,陪他走遍书肆求购典籍,陪他熬过权贵奚落的落魄时光。

因他是罪臣之子,她便瞒着他去求父母生前好友,低声下气说了许多好话,

才为他争取到一封保荐信。后来,他记住了她最爱雪中春信茶。她熬夜算账时,

他会端来一碗银耳羹;看她累了,就主动帮她揉肩捶背。她以为,自己终于占有了他的心。

而他,也成了大凉国首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圣上还将曾经的国公府赐给他,用作嘉奖。

就在她准备与他长相厮守时,柳轻词回京了。他开始频繁外出。

听说他凌晨陪柳轻词去寺庙拜佛,听说他豪掷千金给她补办生辰礼,甚至在得知她要嫁人时,

不顾一切去抢婚。七年毫无保留的付出,却抵不过柳轻词一句“我回京了”。终于,

她接受现实,准备就此放手。云岁荷打开箱栊,收拾旧物。一件又一件,都抛进锦鲤池里。

看着它们沉入湖底,就像把这些年的所有爱意也全都淹灭。“在丢什么?”裴书珩从后走近,

出声询问。她擦掉眼角泪珠,这才转身,“在房中整理出一些旧物,觉得无用,便丢了。

”刚说完,裴书珩神色一变,冲她怒吼,“我的东西,是丢是留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他回房到处翻找,脸色越来越阴沉。把她的衣服首饰全倒在地上,还是没找到,

他扭头就走。走得太急,一下把云岁荷撞倒在妆台边角,额头上涌出鲜血。

担心丢的东西关系他前途,她捂着伤口追出门,

却看到很不可思议的一幕——不会游泳的裴书珩,毫不犹豫跳进湖里,在淤泥中寻找。

见那物件重要到能让他不顾性命,她连忙解释,“我刚丢的只是些旧物,没有字画文稿。

”裴书珩这才看到她脸上的血。“方才是我太急,没顾上你。”云岁荷忍痛安抚他,

“小伤不碍事,你丢了什么?我叫下人一起帮忙找。”裴书珩沉默片刻才说,

是他经常把玩的那块玉。云岁荷身子晃了下,差点晕过去。那玉本是一对,

是裴书珩与柳轻词指腹为婚的信物。难怪,他连命都不顾了。裴书珩察觉她情绪低落,

猜测抢婚之事传进她耳中,开口解释。“我答应过轻词祖父,会照顾她。陆寒铮是个武夫,

绝非她良配,我不能看她毁了后半生。”在他心里,他才是柳轻词的良配。

他回来找那枚玉佩,也是想向她证明,他一直在等她。想到这,云岁荷心口一阵抽痛。

她背过身,泪再一次无声滚落。“陆寒铮会娶别人,他不会为难柳小姐,你放心。

”见她说得肯定,裴书珩拧眉,“陆寒铮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岁荷本想说陆寒铮找过自己,柳家下人急匆匆跑过来。“裴公子,

小姐逃婚的事柳大人很生气,说要当着祖宗牌位的面,打死她。”“快牵马来!

”他翻身上马,风送来他的声音,“岁荷,那玉佩对我很重要,你一定要帮我找到。

”丫鬟在床上翻出玉佩,“小姐,就在裴公子枕头底下,他许是忘了。”云岁荷苦笑。

放在抬手可拿的位置,必是想时刻思念,又怎会忘了?正要叫人把玉佩给他送过去,

柳家又来人了。“陆公子要为我家小姐代受五十鞭,云姑娘快去劝劝吧。

”第3章她冲进柳家,撞见那个在落魄时宁死不跪权贵的男人,此刻竟跪在地上,

死死把柳轻词护在怀里。皮鞭狠狠抽下,血珠飞溅,他后背的衣服很快被血浸透,皮肉翻卷。

那些鞭子,仿佛抽在她心上,疼得她差点窒息。五十鞭打完,两人被赶出柳家。

云岁荷跟到医馆,付完诊金回来,她听到柳轻词在哭。“书珩,我当年丢下你回江南,

你该恨我才对,怎么还来抢亲,还为我代受鞭刑?”裴书珩虚弱坐着,声音藏着微妙情愫。

“我恨过,可后来我又庆幸,你是世家千金,不该跟着戴罪之身流浪街头,我不怪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柳轻词哭着扑到他怀里。“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把我抢回来,

是要我娶我对不对?父亲说,代我受刑,必须成为柳家的女婿,你还记着我们的婚约对不对?

”“对,我一直都记得。”亲耳听到回答,云岁荷的心裂成无数碎片。她没有勇气进去打扰,

转身往外走去。柳轻词追到医馆外,拽住她的手。“云岁荷,你都听到了吧,

书珩要娶的人是我,你不顾清白跟着他又如何,我说被逼嫁人,他就跑来抢亲了,

你个低贱的商户女,拿什么和我争?”原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陆寒铮。

裴书珩重获圣宠,以他才能,高官厚禄肯定少不了。柳家人觉得有利可图,

便合起伙演了一出逼婚戏。云岁荷觉得可笑,“他真心待你,你却步步算计他,真是无耻。

”柳轻词发出讥笑声。“我算计他什么了?我不过放出些风声,他若心里没我,

怎么会主动为我得罪将军府,又怎么会替我受刑?在他心里我永远排在首位,

你再花十年二十年,也挤不进去!”这些话像一把刀,直插心口。柳轻词说的对,

裴书珩的心,她确实挤不进去。“是,他心里只有你,我退出,也祝你们幸福。

”她转身想走,哪知柳轻词猛地把她推到路中间。一辆马车驶过,车轮碾过她脚尖。

她疼得眩晕,缓了好久都没能站起来。“你是要退出,但退出前,我要让你知道,

与我抢男人,会是什么下场!”柳轻词招了招手。几个地痞上前,抓着云岁荷拖到巷子里。

他们将她堵在墙角,不断撕扯她衣服。云岁荷知道清白不保,惊慌失措地反抗。就在这时,

她听到了裴书珩的声音。“轻词,你刚在这儿和谁说话?”柳轻词吓了一跳,

见地痞堵住云岁荷的嘴,才浅笑着转身。“是一个与我交好的小姐,她打完招呼已经走了。

”这是唯一得救的希望,云岁荷狠咬地痞的手,乘机呼救。“书珩!救我!

”裴书珩目光左右寻找,“好像有人叫我……”“哪有人,你听错了。”柳轻词担心败露,

拉着他离开。可巷子里奇怪的声音不断,他又走了回去,“是不是出事了,我去看看。

”柳轻词“哎呦”一声,故意跌在地上。裴书珩立刻回头,“哪里不舒服?”柳轻词扶着头,

娇弱的模样。“昨夜罚跪太久头好痛,不碍事的,你去帮别人吧。”裴书珩一把将人抱起来,

语气里带着责怪。“你病成这样,我哪有心思去管别人?你才是最重要的。”马车离开,

地痞们取笑云岁荷。“裴状元心里装着谁,知道了吧?你就是他口中的别人。

”地痞拿出刀威胁她。“柳小姐说你很会伺候男人,你把哥几个伺候快活了,就饶你一命。

”猥琐的话,让云岁荷恶心得直呕。可她不想死,只能假装顺从跟着他们走。

第4章等出了小巷,她寻机用手肘撞开一个地痞,拼了命往人多的酒楼跑。地痞跟了过来,

把她逼到三楼窗户边。“臭娘们,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云岁荷往窗外看去,

一队巡卫军远远走来。她心一横,跨出窗口。膝盖先落到地上,骨头发出脆响,

疼痛顺着脊椎炸开。她躺在地上,嘴里涌出血腥味,天空一点点地暗下去。云岁荷醒来,

已过去一天一夜,裴书珩守在她身边,满脸心疼。“岁荷,你终于醒了,还疼不疼?

”云岁荷余惊未定,问,“那几个地痞呢?”“关进大牢了,你放心,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少有地露出戾气。这不是云岁荷想听的回答,她追问,

“没问出是谁指使的吗?”裴书珩摇头。“没有,他们是瞧你长得漂亮,想把你卖到青楼去,

都怪我太忙了,没在身边保护你。”柳轻词的父亲柳林志是兵部尚书,有权有势。

就算地痞供出柳轻词,也定不了她的罪。云岁荷知道追究无望,哑着嗓子开口,

“这些天你在忙什么?”裴书珩不自然移开眼,“在……忙官职的事。”他还在隐瞒。

云岁荷红着眼眶,决定把话说开。“是忙和柳小姐的婚事吧,京都人人都说,你去抢婚,

就是为了娶她。娶了她,也有人帮你在陛下面前多说好话,

对你的仕途也——”裴书珩蹙眉打断她。“岁荷,这些都是谣言,为我付出最多的人是你,

别人家世再好,又与我何干?陛下是因我父亲旧案才没有任命,不过你放心,

陛下看重的是我的才能,等任命下来,我立刻八抬大轿迎你进门!”他明明要娶柳轻词为妻,

却还说要迎她入门。她入门后,算什么呢?他的小妾?姨娘?还是卑贱的通房?

云岁荷满心酸楚,合上眼不看他,在心里做了回答。不用筹备婚事了。他与别人大婚之日,

也是她换嫁他人之时。连着两日,裴书珩都待在府中,给她梳发,描眉,带她花园散步。

下人们都说裴公子体贴,是最爱,最疼她的人。只有她自己知道,裴书珩照顾她,

是因着心里残留的那点愧疚。她喝完药刚躺下,他就去了书房,写了长长的情诗,

让小厮送去柳府。他买吃食,也是买两份,一份送去柳府,一份带回给她。她午后醒来,

听到裴书珩在屋外和人说话。“你几天都不见我,是在陪她?和我成婚后,

你不和她断干净吗?”“岁荷陪我多年,我不能不要她。”“书珩,让我与商户女共侍一夫,

成为京都的笑柄,这就是你娶我的目的?”裴书珩沉默许久,再出声语气很坚定。“我娶你,

当然是因为爱。我怎么舍得让人取笑你?你放心,我会另外买个宅子安置她。”原来,

这就是她主动走向他,得到的归宿——一个连裴府门都入不了的外室。他这样薄情也好,

她就能完全放下,不再对这段感情抱有丁点期望。安抚好柳轻词送出门,

裴书珩提出要为云岁荷补办及笄宴。他在临水阁布置了宴席,

亲手将刻着并蒂莲的金簪别进她发间。他温柔问她,“岁荷,及笄之喜,可有什么愿望?

”云岁荷垂眸,在心底默默许愿。“愿婚礼顺遂,也愿裴书珩与柳轻词长相厮守,

此后我与他山水不相逢,各自安好。”“许了什么心愿?”裴书珩笑问。云岁荷淡淡回答,

“希望我们都能过得很好。”裴书珩失笑,刮了刮她鼻子,“就这还要许愿?有我在,

你怎会过得不好?”云岁荷不语,偏头躲避他触碰。这亲昵的一幕,恰好被柳轻词看到,

顿时怒火中烧。她找了借口把裴书珩支开,将云岁荷堵在厢房里。第5章柳轻词瞪着云岁荷,

语气轻蔑,“这家酒楼我常来,他点的这桌菜,也全是我爱吃的。”“你说他是为了陪你,

还是想找机会和我偶遇呢?”云岁荷不想理她,起身往外走。柳轻词正在气头上,

哪肯放她离开。“这金簪看着真眼熟,不就是书珩昨日送我,又被我退回的那支嘛。

”“还有你这发髻,也是他梳的吧?”“我让他梳头,他说怕梳不好要先练手,

原来找的是你啊。”“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梳着和我相似的发髻,拼命学我的样子讨好他,

真以为这样就能代替我?”这些话说完,云岁荷脸上已经没一丝血色。她没想过,

他准备的一切,为她做的一切,通通都和柳轻词有关。是啊,

迎合他只会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看你时,所有深情的目光给的都是另一个人。

瞧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柳轻词气也消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岁荷才回过神,柳轻词早走了。

她瘸着腿下楼,在酒楼门口看到交谈的两人。裴书珩笑容灿烂,

好似完全忘了今天来酒楼的目的。直到她走过去,主动说,“我饱了,想回府。

”裴书珩回去结账,等待的功夫,柳轻词主动抱住她胳膊沿街走,装出亲近的样子,关心她。

“吃饱了就要走动走动消消食,你的腿也要多锻炼,才能早日痊愈。”裴书珩刚出酒楼,

就听到尖叫声。他寻声看过去,只见一匹惊马正冲着两人撞来。这一刻,

裴书珩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他狂奔过去,拉住柳轻词的手,把她带入怀中。

而云岁荷躲避不及,被马首撞飞,重重摔在墙根。浑身骨头好像都碎了般,

她躺在血泊中抽搐。看着裴书珩轻拍柳轻词的背安抚,她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再睁眼,

她躺在云家的拔步床上,陪在身边的是府医。“小姐,你的腿断了,内脏也有损伤,

得在床上躺一段日子才能起身。”云岁荷问,“书珩呢?”府医偷瞧她神色,见淡淡的,

这才敢说实话。“柳小姐受了惊吓,这几日总是梦魇,裴公子去陪她了,

要不……派下人去把裴公子叫回来?”她重伤在床不需要陪,柳轻词不过做两晚噩梦,

倒还需要他上门安抚了……云岁荷眼中闪过嘲讽,沙哑着说,“不必了,心不在这,

叫回来也无用。”裴书珩提着个食盒,恰好进门。“什么无用,岁荷,只是小伤,会养好的,

别那么说自己。”云岁荷没有解释,柔顺应了句,“知道了。”裴书珩坐到床边,

帮她理了理鬓角乱发。“那日没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我特意去临水阁,

买了你爱吃的菜向你赔罪。我保证,以后一定保护好你。”他说得真挚又诚恳,

但云岁荷已经不再相信这些口头的承诺。她低下头,喃喃自语,“是没保护好我,不过,

我以后不用你保护了。”裴书珩没听清,只是给她拿了块糕点,“岁荷,你伤得很重,

需要静养,我在乡下买了个庄子,准备送你过去休养。”云岁荷抬头,眼眸平静,“乡下吗?

打算哪天送我过去?”“三日后,一早就启程。”三日后,不就是他和柳轻词大婚的日子吗?

所以,这就是他对她做的安排?云岁荷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柳家下人在门口探了下头。

他看到后立即起身。“就这么定了,乡下我会派人收拾妥当,你只需住过去就好,等我休沐,

就去看你。”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用了,那天,我也要嫁人”,这句话到了唇边,

又咽了下去。反正,他迟早会知道的,现在说不说,根本不重要。第6章躺在床上的这两天,

裴书珩更忙了,每次坐坐就走。柳轻词倒是数次上门,向她炫耀即将到来的婚礼。

“这是书珩设计的请帖,上面画着我最喜欢的牡丹花。”“这是书珩准备的聘礼单,

连以后孩子用的物件都有。

”“这是书珩亲手制作的婚礼团扇……”云岁荷可以想象他为她准备这些时,笑得有多幸福。

好在,彻底心死后,她内心已经不再有波澜。云岁荷忍着痛起身,

准备去库房拿早就绣好的嫁衣。经过书房时,听到裴书珩在和几个公子哥说话。“书珩,

你抢婚就算了,还真要娶那个负心女啊?你忘了她当年如何对你的?你就不怕这婚事,

传到云姑娘耳中?”裴书珩神色平淡如水,“我在乡下给她安排了住处,那里全是我的人,

她不会知道。”“那也瞒不住一辈子啊,再说,柳家的人,能允许你养外室?

你考虑过她的处境吗?还不如给她一笔钱,另外嫁人算了。”闻言,裴书珩摔了手中毛笔。

“不行,她心里只有我,除了我,她谁也不会嫁。”以前,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

她对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她没有进门打扰,去库房拿了婚服,又回到房间。

那些人已经离开,裴书珩正在房间找她。“伤还没好,怎么又乱跑,

有什么事可以叫下人去做。”“拿了套衣服,明日穿。”婚服用匣子装着,裴书珩想打开,

“我看看,是什么漂亮衣服,忍着痛都要去拿。”云岁荷按住他的手,“别看了,

只是几件贴身衣物。”裴书珩笑了笑,只当她是羞怯,便转开话题。“天气热,

明日你早些出发,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下人先送过去了,明日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你自己能行吗?”云岁荷点头,疲惫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裴书珩给她掖好被角就离开了。

明日婚宴盛大,很多很多达官显贵都会到场,他得回状元府亲自安排。云岁荷一夜未眠。

清晨,陆家奴仆入了府,她们给云岁荷描眉画唇,穿上嫁衣搀出门。到了门口,

锣鼓震天很是喜庆,只是……她没看到迎娶的喜轿。正疑惑间,

陆寒铮骑着乌骓马来到她面前。他微微倾身,向她伸出宽大手掌,

冷峻的脸上还带着少年将军的杀气。“夫人,上马。”云岁荷愣住,下意识问,

“结婚不都要坐轿子吗?”陆寒铮冷哼一声,下马站到她面前,“坐在轿子里,

别人怎么知道本将军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他生得实在高大,像一座山,

把她整个笼在阴影里。见她不吭声,陆寒铮眼中生出几分戏谑,“若你要去乡下,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云岁荷心生诧异。他居然连这事都知道……不过既然答应嫁给他,

她也不会在此时反悔。她主动走到马旁,声音很轻,很从容,“我腿上有伤,

将军能抱我上去吗?”陆寒铮眼底终于荡起笑意,他弯腰,一把将她抱起,飞身跨坐马背。

“啊!”突然腾空,云岁荷吓得不轻,下意识搂紧他脖子。陆寒铮坏笑,

“今日本将军就让你见识见识,做将军夫人的排场!所有人听令,都随本将军走!”说完,

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在他身后,百来匹毛色雪亮的骏马紧随其后,一路抛洒喜糖铜钱。

新奇的接亲场面,引得路人紧紧跟随,恭贺祝福声一阵高过一阵。第7章与此同时,

到柳府接亲的裴书珩看着满目红色,忽地感觉心空落落的。柳轻词穿着凤冠霞帕,

将手伸向他,声音甜蜜。“书珩,我终于嫁给你了,这种幸福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她侧过头,透过盖头缝隙偷看他,“你呢?也觉得幸福吗?”裴书珩牵她的手顿了下,

喉结上下滚动。“当然。”可话说完,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云岁荷当年陪他的画面。

她在他最落魄时,为他撑伞,给他一个家。她小小的身躯,倔强的挡在那些羞辱他的人面前,

低声告诉他,“没事,有我护你。”她把祖传的玉镯送给大儒夫人,

只为给他多借几本名师古籍。往事一幕幕闪过,心像被人狠狠掐住,疼得窒息。

柳轻词察觉到他在走神,声音带起哭腔,“今日是你我大婚,

你却在偷想别人……你是不是要丢下我去找她?”裴书珩骤然回神,压下心中异样,

用力握紧她的手。“我去找她,谁来陪你拜堂啊?”柳轻词挨他更紧,声音越发娇媚,

“那我要你抱我上轿。”将人抱起那一刻,他又克制不住想起云岁荷。她很小,很软,

窝在他怀里时,喜欢把头靠在他胸口。她说,“这是最靠近你心的位置。”把人抱进轿子,

喜婆突然走上前。“裴状元,那边也有人娶亲,按大凉的规矩,新娘要交换团扇讨个好彩头。

”裴书珩心不在焉点头。乌骓马停在喜轿旁。交换团扇后,马背上的新郎官忽地轻笑一声,

“裴状元也今日娶亲?恭喜啊!”裴书珩闻声看去,当看到陆寒铮怀里的新娘时,

时间仿佛停滞。他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怎么也不敢相信。

裴书珩做梦也没想到,原本应该去乡下的云岁荷,会出现在陆寒铮怀里,还穿着大红嫁衣。

而他此刻,亦身穿喜服,胸佩红绸花。“岁荷?”裴书珩忍不住唤出那个名字。

轿子里的柳轻词听到动静,狰狞着脸,狠狠将团扇扣烂。云岁荷只淡淡扫了裴书珩一眼,

就移开目光,“走吧,别为了不相干的人,误了吉时。”裴书珩立即张开手拦在马前,

怒气冲冲质问,“他逼你的,对不对?陆寒铮,立刻放她下来!不然——”“不然怎样?

”陆寒铮不耐烦地打断他,故意低头把脸贴在她鬓边,“回答他,是本将军逼你吗?

”裴书珩一脸期待望着她,“别怕,我会保护你。”云岁荷静静看着裴书珩,轻叹了一口气,

“我夫君是将军,自然能护我周全,就不劳状元郎费心了。”这话刺痛了裴书珩,

他揪住缰绳。“别嫁给他,他是为了报复我和轻词,才故意娶你的!

他会把怒气都撒在你身上,你会没命的!”陆寒铮一鞭子抽在他手上,迫使他让路到一旁。

“把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娶回家,当然是用来疼的。你今日娶柳家小姐,

难道是为了报当年抛弃之仇?”裴书珩被他的话噎住,压下怒气,声音里带着哀求,“岁荷,

别听他的,跟我回家,我以后——”“没有以后了。”云岁荷头一次打断他说话,

眼中是浓浓的失望。“从你瞒着我娶柳轻词那一刻,我们就没有以后了。”她缓缓勾起唇角,

露出久违的笑容。“还记得我那日许的心愿吗?书珩,我觉得陆将军人很好,也祝你,

婚后安好。”第8章这句话出口,一下将裴书珩炸懵了。他忆起云岁荷那日的躲避,

还有她近来愈发的沉默。原来,这段感情,早已生出深深裂痕。她,早就决定离开自己了吧。

“我不允许!你不能跟他走!”裴书珩还想纠缠,却被柳轻词一把拽住。“书珩,

今日是我们的婚礼啊,你怎么能……”裴书珩脚步顿住,他转身,看到柳轻词梨花带泪的脸,

一颗心仿佛落进冰水里,瞬间冷静。“对不起,轻词,我只是……怕她被骗。

”云岁荷平静地说,“骗我的人是你,骗了一次又一次,别自欺欺人了。

”陆寒铮适时地策马扬鞭,裴家的迎亲队伍也开始出发。鞭炮、锣鼓震天,

两对新人走向不同的方向。裴书珩下意识想要回头寻找什么。

“书珩……”柳轻词委屈的目光又将他思绪拉回。“对不起,轻词,

我只是有些担心她……”他望着柳轻词泛红的眼眶,解释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柳轻词主动拉住他。“书珩,她毕竟陪了你多年,你对他心怀愧疚也情有可原。

但……她如今有了更好的归宿,我们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她说这话时,已经完全忘了,

她嘴里那更好的归宿,是她之前避之不及的火坑。这和裴书珩原本计划的完全不一样。但,

迎亲队伍离状元府越来越近,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只能在心里想,等拜完堂,

就去找她。和她说清楚。她向来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一定会原谅他。红烛摇曳,

礼乐喧天。柳轻词与他对站,婚服在喜烛下红得刺目。裴书珩敛去心中万千思绪,

与柳轻词行礼。当两人喝完合卺酒,赞礼官说出那句“送入洞房”时,他不合时宜地猜想。

陆家的婚礼,是不是也进行到了这一步。“书珩?”柳轻词不悦地提醒他,

“我们该入洞房了。”裴书珩回过神,和她一起走进新房。这是他七年前最想娶的女人,

如今,他终于排除万难,将她迎娶入府,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喜悦。而另一边的将军府。

陆寒铮先一步下马,随后伸出手,把马背上的人扶了下来。红绸飘飞的喜堂里,

云岁荷和陆寒铮并肩站着。赞礼官大声说着吉祥话,将士们羡慕地看着他们。

陆寒铮抬起她的手,戴上祖传玉戒,又体贴地把她鬓边的发钗摆正后,才搂着她的腰,

向大家拱手道谢。满堂宾客喝彩声起。他俯身贴近她耳畔,温热呼吸拂过耳垂,

声音似夹杂笑意。“将军夫人,表现很不错。”云岁荷睫毛微颤,嘴角勾出浅笑,“婚后,

还望将军怜惜。”在宾客看来,两人分明是一对恩爱两不疑的有情人。待宾客散尽,

夜幕深沉时,陆寒铮才踏进新房。云岁荷已解下繁复的霞帔,梳洗完毕,

穿着家常衣坐在美人榻等他。陆寒铮松了松腰间玉带,坐过去,那样子看起来浪荡不羁。

“辛苦了。”他斟了杯茶递过去,云岁荷接过茶盏,指尖与他相触一瞬,又很快收回。

她抬眸,眼神疏离,“婚都结了,陆将军总得说说,娶我的真正原因吧?”陆寒铮挑眉,

“云小姐倒是聪慧。”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变得深沉又锐利,“云家,在经商方面,

比本将军更有手腕。”第9章“经商?”“是的。”他指节轻扣桌面,不紧不慢解释,

“我需要一个妻子应付家族和打理家业,而你需要一个靠山,来摆脱裴柳两家的纠缠。

我们各取所需,日后相敬如宾。”云岁荷紧绷的心弦放松,浅笑点头,“这买卖听起来不错。

”这个陆寒铮,也没外面传的那么凶神恶煞。他做事不拖泥带水,直击目的,

是很好的合作对象。陆寒铮并不知云岁荷对他的评价,掏了下袖兜,将拟好的文书递给她。

“成亲后,你我虽有夫妻之名,但互不干涉私事,银钱也各自掌管。只是在人前,

须做出恩爱的模样。”云岁荷快速看完,抬眼问道,“若他日,有一方想终止这桩买卖呢?

”陆寒铮指尖摩挲着玉扳指,神色淡然,“提前三月知会一声,好聚好散便是。”“既如此,

便这么定了。”云岁荷执笔蘸墨,利落签名,按下手印。陆寒铮将文书收好,忽的欺身上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她下巴。方才的正经褪去,眼底生出几分玩味,“提醒一句,

将军夫人的身份可不好当……”他侧头,贴近她耳畔,“明日,族中亲友都会盯着我们,

等着看咱俩的笑话。”云岁荷迎上他的目光,“夫君放宽心,岁荷定不负所托。

”她入戏很快。陆寒铮满意地低笑一声,起身理好衣襟迈向雕花门,“夜深了,

夫人早点安歇。”陆寒铮关门离去。待脚步声远去,云岁荷躺到床上,

望着帐顶悄悄松了一口气。原以为他会在洞房花烛夜折磨她,以泄被裴书珩夺妻之辱。

没想到他外边冷酷嗜杀,内里却是个刚正的君子。这样挺好。房内萦绕着清冷熏香味,

她闭上眼睛,忐忑的心渐渐平复。云岁荷一夜好眠,直到次日清晨,

陆寒铮来到房中她才惊醒。他穿着天青色缎面襕衫,腰间未佩长剑,却自有肃杀之气萦绕。

“回老宅的时间提前了,祖母说要立刻见你。”他说完,丫鬟鱼贯而入。

在丫鬟的摆布下换上新衣,戴上华贵头饰。铜镜里的人美得有些陌生,

烟霞般的绸缎裹着腰肢,竟比量体裁衣还要妥帖三分。他目光从细腰处一扫而过,点评道,

“看来本将军眼光不错,很适合你。”因他这一眼,云岁荷耳尖蓦地烧起来,

脸颊也染上绯色。到了陆家老宅,天空飘起小雨。刚下马车,便有一个小厮跑到她跟前。

“云姑娘。”云岁荷顿步,疑惑看过去,“何事?”“这是我家公子给您的,您一定要看,

”小厮把信呈给她,转身就跑。生怕晚一步,就要被陆寒铮那个活阎王大卸八块。

云岁荷捏着信,怔了一瞬,随即撕碎丢在了地上。“走吧。”她转身,

正撞进陆寒铮沉如墨潭的眼底。“做得不错,”陆寒铮眼露欣赏,一手撑伞,一手牵住她手。

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肌肤,云岁荷不禁一颤,还未反应便被他带着往前。“陆家规矩多,

”男人转眸注视着她,“跟着我,别乱跑。”话落,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掌心传来的温度比任何言语都要真实,他坚毅冷峻的侧颜,并无半分暴戾无常的影子。

一路行来,亭台楼阁林立,处处彰显着陆家煊赫的门第。云岁荷攥紧手帕,

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日后……我也要长住在此处吗?”陆寒铮薄唇轻启,

“除了年节祭祖,平时都住在将军府。那是陛下亲赐的宅邸,比这里清静些。”言外之意,

将军府才是他一手掌控的地盘。老夫人门外等着许多小辈,都是借着请安由头,

来看云岁荷这个新妇的。云岁荷挺了挺背脊,与陆寒铮并肩走过去。

第10章嬷嬷领着众人进去请安。老夫人端坐太师椅,手搭螭纹扶手,

银丝鬓发间只妆点一根素玉簪。云岁荷刚跨进门槛,

那目光便如鹰隼般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云岁荷上前,敛衽行礼。“孙媳给祖母请安,

愿祖母福寿安康。”她腰背挺直如青松,举止端庄娴雅,礼数挑不出半分错处。

老夫人面色稍缓,抬手示意,“起来吧,难得你一片孝心,礼数周全。正好早饭备下了,

陪我一同用些。”朱漆圆桌旁环坐着陆氏宗亲,席间看似随意的寒暄都暗藏机锋。

陆家二婶搁下象牙箸,脸上堆满关切,“听闻岁荷曾是裴府小公子的通房?

怎么突然嫁给我们铮哥了?”云岁荷捏着筷子的指尖骤然发白。她早知会有人借此发难,

却未料对方敢当着老夫人的面直接问出来。她扬起浅笑正要开口,陆寒铮的手已覆上她手背,

轻拍两下。“二婶这两年怕是晨昏颠倒,连定亲文书都记岔了。”他斜倚椅背,

墨玉般的眸子显露不悦,“我在边关时,就与岁荷情投意合,不过是某些人**熏心,

妄图强娶罢了。”说罢他微歪着头,语带委屈看向云岁荷,“荷儿,为夫说得可对?

”云岁荷会意,顺势倚入他怀中,“是啊,好在都过去了。”一顿饭吃完,

冷汗早已浸透云岁荷后背衣衫。老夫人要与陆寒铮单独说话,让她先回院休息。日暮时分,

房门“吱呀”轻启,陆寒铮带着一身浓重酒气踉跄而入。“你今日礼数周全,

祖母挑不出错处,”他扯了扯紧束的领口。云岁荷吩咐完丫鬟煮醒酒汤,走近细看。

这才发现陆寒铮脸色苍白如纸,额间布满细密冷汗。“不是见老夫人吗?怎么喝成这样了?

”云岁荷蹙眉问道。陆寒铮冷笑一声,“婚宴没请诸位叔伯,让他们揪住了把柄,

不多喝几杯,怎么让这事过去?”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一晃,眼看就要栽倒。

云岁荷忙伸手扶住,隔着绸缎外衫触到他滚烫的体温。“你在发热!”陆寒铮摆手想推开她,

整个人却脱力般重重栽进她怀中。云岁荷费力将他搀到罗汉榻上,解开他外袍时,

倒抽一口凉气——雪色中衣下,脊背遍布狰狞鞭痕,皮肉翻卷。“谁打的?

”她指尖悬在伤痕上方,声音发颤。他身份尊贵,何人敢下此狠手?陆寒铮闭目倚着靠枕,

语气浅淡,“不过是家法罢了。前些日子与蛮夷通商,惹得祖母动了雷霆之怒。

”云岁荷为他清洗伤口,当金疮药洒上翻卷的皮肉时,他后背猛地绷紧,

却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为什么不解释?”她轻声问,“你明明不是那种人。

”陆寒铮忽地睁眼,定定看着她,“不是哪种人?”十年前,敌军当着陆寒铮之面,

割下他祖父头颅。五年前,敌军在陆家军铁蹄下连丢三城,于是派细作潜入将军府,

毒杀他爹娘。“将军是有苦衷吧……”云岁荷咬了咬唇,“我觉得,

你不是枉顾国仇家恨的人。”她看得出他在伪装,却不知他为何连最亲近的祖母也瞒着。

陆寒铮穿好衣服,凝视着她,“你确实聪慧。”“不过……”他猛地捏住她下巴,目光锐利,

“你真决定放下裴书珩了吗?”云岁荷没有躲避他触碰,“当他迎娶柳轻词为正妻,

我就决定,让这场独角戏落幕。”陆寒铮挑了下眉,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两本账本递给她。

一本是应付陆家人的假账,还有一本,赫然盖着天家印玺。云岁荷按住“砰砰”狂跳的心口,

“与蛮夷通商,是陛下的意思?”陆寒铮点头,“有人假借通商,出卖朝廷机密,

陛下令我以陆家生意做掩护,查清此事。”云岁荷蹙眉,

“可叔伯们却以为你是要独吞家产……”陆寒铮眼中闪过厉芒,“他们看不到国库空虚,

也不顾及百姓疾苦,眼中只有自己的金山银山。”云岁荷愣怔间,他忽地凑到她脸前,

“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陆夫人。”望着他深邃的眉眼,云岁荷心跳陡然失序。

“我们才见过两次,你为何……如此信任我?”她问。“因为……”陆寒铮眸色越发暗沉,

“你的父母,也是死在蛮夷刀下,你跟我一样恨毒了他们。”第11章裴书珩回到裴府,

屋内陈设如旧,只是不见故人身影。书案上,笔墨纸砚整整齐齐,看得出主人曾细细整理过。

以前,他坐在案前练字作画,她就陪在一旁静静研墨。可如今,青玉笔洗里,

她替他研留过的残墨早已干涸。“公子,这是新煮的雨前茶。”老仆进门,

将茶盏搁在湘妃竹几上。透过袅袅茶雾,裴书珩恍惚间看到无数个深夜,云岁荷煮好提神汤,

就放在那个位置。他心口泛起苦涩,终究没有伸手去碰那盏茶。阳光跨窗而入,

正落在妆台铜镜上,反射出刺目光斑。裴书珩目光如被磁石吸住,望着半开的妆匣,

心跳陡然一滞。妆匣里有支银步摇,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很是珍爱,

十日有九日都戴在头上。可如今,银簪透黑,孤零零被丢弃在角落。“她……可曾留下别的?

”裴书珩嗓音嘶哑,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烛。老仆迟疑片刻,躬身道,

“云姑娘只带走了自己的嫁妆,您送的那些金银细软,都封在库房里,

其余旧物……好像丢在……”不等他说完,裴书珩猛然起身,跌撞着奔向后院湖边。

风拂过湖面,搅碎满池粼光。裴书珩想起那日她平静的话语,“整理了些旧物,觉得无用,

就扔了。”望着眼前枯败的残荷,他终于明白,她丢弃的哪里只是旧物,

还有曾经那个卑微的自己。“书珩?”柳轻词略带委屈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爹娘备了回门宴,已遣人来催过三回了。

”裴书珩如提线木偶般缓缓转身。面前女子身着浅绿色留仙裙,青丝松挽成坠马髻斜垂肩头。

温婉贤淑的模样,引得他生出不该有的错觉。这条裙子,云岁荷也有一条。

他下意识脱口唤道,“岁荷……”柳轻词面上血色尽褪,“你叫我什么?”“没什么。

”裴书珩乍然醒悟,晃了下昏沉的脑袋,“今夜我有约在身,改日再去。”“又有约!

”柳轻词声音变得尖利,“自那日你撞见她出嫁,就变得失魂落魄!如今她已是将军夫人,

满城却都在传你和她的谣言!”“什么谣言?”听到这话,裴书珩冷下脸。柳轻词咬着下唇,

哭着说,“都说你见色起意,觊觎云家家产,那云氏,

她早与陆将军私定过终身……”“住口!”裴书珩厉声喝断。“书珩……”柳轻词还想再说,

却被他眼中森冷寒意逼得踉跄后退。她哭着跑开,湖边归于死寂。裴书珩颓然滑坐在地,

小厮这时匆匆跑来。“打听到了吗?”他顿时抓住救命稻草般。“打听清楚了,

将军夫人……不,云小姐一切安好,她明日还会陪陆将军参加学院的书画会。

”小厮慌忙改口。裴书珩乍听那声错唤的“云小姐”,胸中血气翻涌直冲喉间,

连呼吸都带上铁锈味。第12章学院烟雨阁内。云岁荷立在一副风景画前出神。

画布上墨染成江,巨浪似要撕碎一叶歪斜扁舟,可细看,那扁舟竟是金粉勾勒的海鸥,

正逆着墨云振翅高飞。她今日着藕色交领襦裙,裙摆绣着大片荷花,衬得人亭亭玉立。

“此画名《惊澜》,画师以泼墨之法绘就江潮暗涌。”云岁荷转头,

陆寒铮不知何时已来到身侧。他今日穿着暗青色锦袍,衣摆竹叶纹路凭添几分儒雅。

两人站在一处,很是登对养眼。“不是说进宫见陛下吗?”云岁荷疑惑询问。

陆寒铮墨眉微扬,“已经见过了。陛下让我来看看匠师新制的火器,你可愿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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