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像是无数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骨头缝里,又狠狠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闷痛,喉咙里全是铁锈的腥甜味。冰冷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砸在眼睫上,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水光。
又开始了。
这具被顾琛精心“***”了三年的身体,如同被蛀空的老树,外表勉强支撑着华美的壳子,内里早已千疮百孔。每一次旧伤的复发,都是对我前世愚蠢与懦弱的无声嘲弄。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到令人作呕的景象。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顾氏庄园那一片被精心修剪、毫无生气的绿色草坪,在惨白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昂贵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足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死寂般的奢华。床头柜上,一捧沾着露水的厄瓜多尔红玫瑰开得正艳,像凝固的血块——这是顾琛喜欢的把戏,用表面的浓烈浪漫,掩盖内里的腐朽与血腥。
这里是顾琛为我打造的黄金囚笼。
也是我上辈子……生命的终点。
心脏在肋骨下狂跳,撞得生疼。我挣扎着坐起身,薄被滑落,露出苍白皮肤上纵横交错的淤青和尚未完全愈合的鞭痕。手指死死抠进身下冰凉滑腻的丝绸床单里,指甲几乎要折断。不是梦。冰冷的触感,深入骨髓的疼痛,还有胸腔里翻涌的、几乎要将我焚毁的恨意……都在清晰地宣告一个事实:
我,苏砚,回来了。
回到了被顾琛囚禁的第三年。回到了……他即将宣布与我那个“好弟弟”苏澈订婚消息的前夕。
前世临死前那刻骨铭心的冰冷海水灌入肺腑的窒息感,苏澈那张扭曲着得意笑容的脸,还有顾琛站在岸边,那双淡漠得如同看着一件垃圾被处理掉的眼睛……所有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尖锐得几乎要刺穿我的神经。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溢出。我猛地抬手捂住嘴,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冲击而无法控制地颤抖。恨意如同滚烫的岩浆,在四肢百骸里奔涌咆哮,烧得我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卧室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股冷冽、强势、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盖过了玫瑰那甜腻到令人发呕的香气。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顾琛。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对面光洁如镜的墙壁上。镜面清晰地映出门口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意大利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完美贴合着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一丝不苟。深邃的五官如同最杰出的雕塑家精心雕琢而成,英俊得极具侵略性。只是那双眼睛,此刻正透过镜面的反射,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一切的餍足。
如同猎人满意地看着笼中已被彻底驯服的猎物。
上辈子,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用虚伪的柔情和残酷的折磨,一点点碾碎我的尊严,摧毁我的意志,最终把我推向死亡的深渊。也是他,在背后操纵着那场夺走我父母生命的“意外”,只为彻底斩断我的羽翼,将我牢牢锁在他身边,成为他病态掌控欲下的一只金丝雀。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感让我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瞬。不能失控。苏砚,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腾的暴戾,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任由身体脱力般靠在冰冷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