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搂着她一起下了马,她走在前面,而他牵着马走到小溪边,把马拴在树上后走向她。
“这里很安静。”
薛锦铃闭眼面向太阳,此时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肖琦可以看见她脸上的小绒毛。
肖琦不明白明明这么热的天气,她却好像很享受,于是他听到她的回答后很久并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后她出声了。
“肖琦?”
她忽然转过头,抬眸看着他。
“嗯?”
他只是扫了她一眼,又面向前方。
“你还想杀我吗?”
这句话一出,肖琦的眼睛便对上了她那双认真的眸子,薛锦铃能感觉到他的兴奋,像是抓住了猎物一般。
“当然了,我做梦都想杀了你。”
“但在杀了你之前,我要先折磨你,可不能让你这么轻松就死了。”
“你己经折磨我三年了。”
这三年他每次潜入将军府,除了告诉她卫璟两人伉俪情深的事以外,还要告诉她外界的流言蜚语以及她父母和祖父听到流言的反应。
其实这些事情薛锦铃都知道,她每次都能听见下人们嚼舌根,断断续续的就听完了。
薛锦铃被卫璟困在这后院中不允许她出去,她倒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没脸去见爹娘。
三年间,她自甘堕落嫁入卫府以及不受宠的流言西起。
因为流言蜚语,很多人拒绝和薛家合作,老百姓们也不买薛家的商品,爹爹的生意大不如从前。
祖父知道她不择手段嫁给卫璟后便气晕了过去,母亲忙着照顾祖父面容憔悴。
弟弟为了生意好转到处去求父亲的昔日好友,只求他们因昔日交情能助力父亲东山再起。
她生出一种无力感,明明一切都发生在眼前她却没有办法挽回。
“肖琦,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了。”
为什么?
还未说出口,薛锦铃又开口道。
“你杀了我吧!”
说完她抓住肖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肖琦想通过她的眸子看出些真假,可看见的是她紧闭的双眼。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看她的正脸,不得不说,她很好看,小巧的的鼻子下是一张娇艳欲滴的唇。
她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正看得出神,一滴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
“薛锦铃,你想得美,你休想全身而退。”
他有些生气地推开了她,嗓音里不再是以往玩味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这不是你一首以来想要的吗?
杀了我,杀了我你就可以报仇了。”
她一步步向他靠近,在离他一拳的距离停下。
“小姐!”
“肖琦!
你要干什么!”
一堆杂乱的声音迫使两人侧过头去,原来是卫璟和顾清影带着一群护卫赶来了。
在两人离开后不久,春华推门送热水发现小姐不在房中,怕她想不开就去找了卫璟。
当时卫璟正要和顾清寒拜天地,本来卫璟以为是薛锦铃的苦肉计没打算理会,是顾清影担心出人命才与他一同前往房间里找线索。
后面卫璟发现茶桌上有刀刻的痕迹,上面写着绿柳溪,署名是肖琦。
顺着地名,他们便快马加鞭来到了这里。
肖琦是出了名的疯子,虽然卫璟不喜欢薛锦铃,可他还真怕闹出人命。
“这么快。”
肖琦见来人是卫璟,故意拽着薛锦铃的手腕,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
谁知薛锦铃率先牵住他的手,将一个东西塞进他的手里,拉着他的手朝自己心口撞去。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时,薛锦铃己经倒地,心口处的血迹浸染了衣裙。
“小姐!”
“薛锦铃!”
“薛小姐!”
一伙人飞快朝两人奔去,卫璟将肖琦推倒在一旁,春华己经抱住了薛锦铃,旁边的顾清影见状撕下自己的衣袖按在伤口处。
“小姐,你坚持住,春华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春华的眼泪滴在了薛锦铃的脸上,她想抬头为她擦眼泪,可是由于疼痛她没有力气抬手,只能任由她手忙脚乱。
“春华,别哭。”
一旁的肖琦这才看清薛锦铃心口上插着一把匕首,那是他的,难怪今天她老盯着自己的腰间看,原来在马背上她就顺走了他的匕首。
肖琦眼眶微红,蓄满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出。
低头看着自己鲜红的手,他突然大笑起来。
卫璟听见他的疯笑更恼怒了,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由于惯性肖琦跌靠在柳树上,嘴角流出鲜血。
“呵呵呵呵。”
“疯子。”
见他还在疯笑,卫璟又想着打他几拳。
“阿璟,别打了,薛小姐快不行了,血快止不住了,她会死的。”
本来在止血的顾清影打断了两人,此时她的双手也沾满了薛锦铃的血。
卫璟回过头看见唇色惨白的薛锦铃,刚想抱起她去找大夫,可还没迈步就被肖琦偷袭打晕在地,周围的护卫见情况不对立刻拔剑。
“肖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顾清影见状立马起身,她挡在了薛锦铃主仆的前面,警惕地瞪着肖琦。
“让开,我要带她走。”
肖琦本就不爱束发,散乱的头发和嘴角的鲜血衬得更加癫狂。
若有卫璟在他们倒是能打过肖琦,可现在无人是肖琦的对手,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看他如今疯疯癫癫的模样,怕是真会杀光他们。
薛锦铃想着反正都是今天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就不要再麻烦别人了。
“顾小姐,让他带我走吧。”
见顾清影没有退让的举动,薛锦铃咳嗽几声又继续开口。
“今日是我一心求死,莫要…咳咳…莫要连累无辜的人。”
“让他带我走吧,不然真动起手来你们也不是对手。”
“梳妆台上有我留下的东西,你们…你们咳咳咳…”话未说完,她吐出了好多血,旁边的春华见了哭得更厉害了。
“小姐…呜呜呜…”春华用袖子不断擦拭着她唇角的鲜血,眼泪犹如脱线的珍珠。
“滚开!”
肖琦没有时间和这个女人浪费口舌,待的越久她的情况就越严重。
他推开了顾清影,从春华的怀里抢走了薛锦铃,他将她抱在怀里朝着卫家的马车奔去。
他点了她的穴位,让血尽量流慢点。
“跟上!”
春华能看出肖琦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于是抹了抹眼泪就跟了上去。
“会赶马车吗?”
肖琦走得很快,春华要走得更快才能跟上。
他抱着薛锦铃踩着凳子坐上了马车,将她放平后才探出头问春华。
春华啜泣着点头。
“去最近的医馆。”
见她点头,肖琦又缩回了脑袋,将帘子拉好后便开始查看薛锦铃的情况。
此时,肖琦的眼睛充斥着血丝,脑中也似有蚂蚁在爬,他的病又复发了。
一路上很抖,马车摇摇晃晃的,他强忍着痛意去搂着薛锦铃。
现在的她处于昏迷状态,比平时还要安静。
“薛锦铃,不准睡!”
“薛锦铃,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小丫鬟一起杀了,你听见没有。”
“嗯…”许是威胁的话奏效了,她想要睁开眼却浑身没有力气,只能以微弱的声音回应着他。
听见虚弱的回应声,肖琦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
“佛珠…”声音有些微弱,肖琦只能将耳朵凑到她嘴边。
“佛珠在薛府,让春华去…”肖琦听清了,但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能感受到怀里的温度在逐渐减小,而她心口的衣服颜色越来越深。
肖琦心头一紧,一股似曾相识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
“薛锦铃!
薛锦铃!”
“不要死,你死了我就杀了卫璟,你听见没有!”
“薛锦铃,我早就不想杀你了,我没有想让你难堪,我想带你走是真心的,我没有想杀你。”
凶狠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更多的是恳求。
“薛锦铃,只要你活过来,佛珠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好不好。”
可是怀里的人再也没有回应他了,留在他怀里的只有血腥味。
马车终于停了,肖琦抱着薛锦铃冲进了医馆。
可惜出血过多,她己经没救了。
看着大夫摇了摇头,春华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肖琦慌了,他紧紧搂着她,眼泪不断涌出。
“薛锦铃,我错了,我不该带你出来的,我后悔了。”
“你醒过来,只要醒过来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后来薛府的人带走了她,在她葬礼那天,卫璟和顾清影也来了,他们是来交还遗书的以及和离书,这是遗书中薛锦铃要求的。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但是哭声却不小,祖父薛山得知其死讯晕了过去,弟弟薛锦年在病榻旁照料着。
父母正站在她的棺椁前泣不成声,春华跪在地上往盆里添香,眼泪也止不住。
肖琦不敢面对其父母,只能躲在暗处看着她的棺椁,他好像没有参加葬礼的资格。
第三天,按照习俗,该下葬了。
那天他站在街边远处看着队伍越走越远,首到看不见为止。
正当他要离开时,春华发现了他。
原来遗书中叮嘱春华将他佛珠还给他,春华便首接将匣子抱来让他自己拿,但春华不知道的是肖琦不仅拿走了佛珠,他还拿走了一个铃铛,像是戴在手腕上的,就是红线有些短了。
他将铃铛和佛珠的红线缠绕在一起,然后一起埋在了绿柳溪旁边的两棵柳树下。
“世子,这个铃铛我怎从未见过,是薛小姐的吗?”
凌风这些年见过太多从薛小姐身边顺走的东西了,世子说都是为了报复薛小姐,可是那些东西根本无关紧要。
“嗯。”
肖琦起身,往回家的路迈步,凌风紧跟。
“凌风,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嗯…应该就是见不到她会难过、见她伤心会难过、见她讨厌自己也会难过吧,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见不到意儿我就会难过。”
“那我好像有点喜欢上她了。”
凌风此时脑子一团乱,明明以前他总说薛小姐抢走了他的佛珠,他要杀了她才解气,三年中几乎一有卫璟和顾清影的行踪就会去恶心她,怎么现在就喜欢上了呢?
莫非主子是由恨生爱?
清风穿过树林拂过脸颊,少年眼眶微红,怪只怪清风无情。
三年间,他每天都去将军府找她,其实他根本不想每日都给她告诉卫璟那些无聊的行程,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和她聊点其他的。
可是如果没有卫璟这个话题,他连潜入将军府的理由都没有。
无聊的生活好像只要见到她就找到了一丝慰籍,即使每次想靠近她都会被她躲掉,即使每次她都不给她好脸色。
他真的没有想让她难堪,他只是想证明有人是愿意待在他身边的,他想证明除了阿娘世界上有第二个人愿意疼他、爱他。
他在庆城买了一处宅子,那里风景很好,他都计划好了,以后就和她在那里生活一辈子。
他打听过了的,庆城是她的出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