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堂开馆那天,青石镇的晒谷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镇民们踮着脚往高台上看,议论声像潮水般此起彼伏——谁都想看看,这能让郡城修士亲自下乡的武道堂,到底有什么门道。
高台上摆着三张太师椅,中间坐着个络腮胡大汉,袒露的胳膊上虬结的肌肉比王伯的铁砧还要结实。
他身边站着两个劲装护卫,腰间的佩刀闪着慑人的寒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都安静!”
络腮胡大汉拍了拍桌子,声音像炸雷般在晒谷场响起,“咱家是武道堂的总教头,姓秦。
今天招徒,就一条规矩:能接住我三拳,就算过关!”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有几个自恃勇武的猎户摩拳擦掌,也有不少人面露难色——谁不知道这秦教头据说一拳能打死一头黄牛。
霸悟天站在人群后排,手里紧紧攥着父亲留下的那枚生锈的拳扣。
他今天特意换了件干净的粗布衫,却还是被周围锦衣华服的少年们衬得像块不起眼的石头。
“你看那穷小子,也配来凑热闹?”
“听说他爹娘就是被妖兽吃了,怕是想练点本事报仇吧?”
“报仇?
我看他能接住秦教头一拳就不错了!”
嘲讽声像针一样扎过来,霸悟天却充耳不闻。
他的目光落在秦教头的拳头上——那双手布满老茧,指关节异常粗大,显然是常年锤炼的结果。
当秦教头演示基础拳法时,少年的眼睛亮了——那些招式的发力技巧,竟和父亲拳谱里描述的有几分相似!
“下一个!”
轮到霸悟天时,秦教头正不耐烦地剔着指甲。
他抬眼扫了少年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小子,要是扛不住就趁早认输,别伤了筋骨。”
霸悟天没说话,只是摆出了父亲拳谱里的起手式——双脚与肩同宽,双手虚握如抱圆球。
这姿势在旁人看来滑稽可笑,秦教头却微微眯起了眼。
“有点意思。”
他不再留手,右拳带着破空声首捣少年面门。
拳风未至,霸悟天己感到脸颊生疼,像是被钝器刮过。
就在拳头即将命中的刹那,少年猛地矮身,脊柱如大龙摆尾般拧转,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这拳。
同时他左手护住心口,右手顺着秦教头的拳风轨迹,轻飘飘地按向对方的肘弯——这正是他在铁匠铺琢磨出的卸力技巧,用巧劲化解蛮力。
“嗯?”
秦教头只觉一股巧劲顺着手臂传来,让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偏了半寸。
虽然这力道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却实实在在地让他的第一拳落了空。
晒谷场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在嘲笑的人们都瞪大了眼睛。
秦教头脸上的轻蔑变成了凝重:“有点门道。”
他的第二拳更快更猛,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显然是动了真格。
霸悟天知道硬接不住,索性脚下连踩,身体如风中杨柳般左右摇摆,竟硬生生在拳影中穿梭了三个回合。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秦教头冷哼一声,第三拳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凝聚起全身力气,拳头上竟隐隐泛起一层土黄色的光晕。
“这是……气劲外放!”
有见识的老者失声惊呼。
霸悟天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拳里蕴含的恐怖力量,仿佛一座小山正朝自己压来。
退无可退之际,他忽然想起打铁时的情景——每当铁坯烧得通红,王伯总会先轻敲几下,找到最脆弱的地方再猛下重锤。
少年深吸一口气,不再躲闪。
他将全身力气汇聚到右拳,迎着秦教头的拳头怼了上去。
但他的拳头没有首接碰撞,而是擦着对方的拳面,以一个微小的角度斜向上挑——这正是锤炼玄铁时,剥离杂质的巧劲!
“嘭!”
两拳相交,霸悟天如遭雷击,蹬蹬蹬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虎口裂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秦教头却也闷哼一声,后退了半步,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你……”他看着少年,眼神彻底变了,“你这是什么拳法?”
霸悟天捂着发麻的右臂,低声道:“我爹教的。”
秦教头沉默片刻,忽然朗声说道:“青石镇霸悟天,三拳接住,过关!”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没人注意到,秦教头转身回高台时,悄悄对身边的护卫说了句:“查一下这小子的底细,还有他爹的来历。”
霸悟天攥着刚领到的《基础心法》,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夕阳透过人群的缝隙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藏在阴影里。
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的路将彻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