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婷放下筷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妈，您放心，钱我都收好了。”
她抬眼，笑得温顺，眼角那颗泪痣跟着动了动，像滴未落的泪。
王凤香眼睛一亮，随即又故作担忧，“你们小年轻刚成家，手里攥着那么多钱不安全啊。”
王凤香眼睛滴溜溜转，“振江他二姑家前年娶的媳妇，彩礼钱让小两口胡乱花了，现在连买化肥的钱都凑不齐。”
姜瑜婷慢条斯理地搅着碗里的糖水，心想这老太婆真能说瞎话。
不就是为了贪着她手里的那些彩礼嫁妆钱吗？
还拐弯抹角说人家闲话。
姜瑜婷也记起来了，原主嫁妆是六床棉被、两套搪瓷盆，外加娘家给的一千二块钱压箱底。
程家给的彩礼统共八百块钱，在这年头确实算笔巨款了。
若是现实世界，这些钱她不会放在眼里。
可现在不同了，这异地他乡的，手里没点钱可不成。
至于彩礼和嫁妆……这进了她手里的，不就是她的了吗？
“妈是过来人，知道钱该怎么花。”
王凤香眯起眼睛，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你们小年轻哪会算账。
过日子啊，就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呵，可不是会算账嘛，儿子结婚当天就盘算着怎么把媳妇的钱包掏空。
这账算得可真够精的。
姜瑜婷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没搭腔。
王凤香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套近乎，“要不这样，你把钱放妈这儿存着，等你们要用的时候......妈！”
程振江突然打断她。
他推了推眼镜，眼神躲闪：“瑜婷才刚嫁过来，钱的事不急。”
桌子底下，他用膝盖碰了碰姜瑜婷的腿，使劲使眼色。
姜瑜婷心里首翻白眼。
这个妈宝男，既不敢跟他妈顶嘴，又舍不得把钱全交出去。
她故意装作不懂。
王凤香脸上的褶子僵了一瞬，随即又挤出更灿烂的笑。
“哎哟，你们这俩啥孩子，妈不是不放心你们，是为你们好，你们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的，妈帮你们管着多放心。”
“你看啊，振江在供销社当主任助理，一个月工资八十五块，这在村里可是顶好的收入了。”
王凤香仔细算着，“你娘家给的两千块嫁妆，加上我们给的八百八十八彩礼，这可不是小数目咯。”
王凤香一边数着，一边在桌底下狠狠掐了儿子一把。
程振江吃痛，却不敢吱声，只低头猛扒粥。
姜瑜婷把母子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学着婆婆的口气柔声说：“妈说得对，是该好好打算。
不过...”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钱都在我妈那儿存着呢。”
王凤香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啥？”
姜瑜婷眨巴着大眼睛，声音甜甜的：“我爸妈说这钱是留着盖新房的，怕我年纪小乱花钱，先帮我收着了。”
王凤香脸一下子拉得老长，黑得像锅底。
“这...这算什么事！”
她压着火气，“嫁出去的闺女就是婆家的人，哪有把彩礼往娘家带的道理？”
姜瑜婷一脸无辜：“妈，您想岔了。”
她轻声解释，“我爸妈说了，这钱是给我们俩的，不是给娘家的。
等盖房子的时候肯定拿出来。”
说着，她又瞥了眼程振江。
这男人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只顾着抠手里的筷子，明显是被他妈训得不敢吱声了。
王凤香这会儿气得要命。
算盘打空的火气首冲脑门，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本来想着新媳妇脸皮薄，随便说两句就能把钱哄到手，谁知道碰上个不硬不软的钉子。
“瑜婷啊......”王凤香压着火，装出苦口婆心的语气。
“妈，我跟朋友约好了，再不走该迟到了。”
姜瑜婷扶着桌子站起来，“晚上才回来，你们别等我吃饭了。”
王凤香一看这架势，知道今天没戏了。
只能干巴巴道：“那行，你先去吧。
钱的事儿......回头再说。”
姜瑜婷点点头，转身往门口走去。
她刚转身，就听见王凤香压低嗓子对程振江说：“你看看你媳妇，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话说是压低声音，可字字都清楚，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姜瑜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规矩？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程家，她的规矩就是——谁也别想动她的钱。
姜瑜婷走后，院子里就剩下程家母子二人。
王凤香继续给儿子上眼药，“你看看她，连钱拿出来都不拿，像话吗？”
程振江小声辩解：“妈，她才刚来...刚来怎么了？”
王凤香声音陡然提高，“你别以为你跟她睡了一被窝，你们就是同一波的！”
“我告诉你程振江，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像妈这么掏心掏肺为你好！
你可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啊！”
“你看看她那样，像是要跟咱一条心的？
连钱都不肯往外掏！
你可别傻乎乎的胳膊肘往外拐！”
王凤香的训斥声还在继续：“...还有，我不管你怎么想，这钱必须拿回来！
尤其那八百块钱彩礼！
那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凭什么便宜了姜家人！”
程振江嘴上唯唯诺诺地应着，眼神却飘向了远处。
他心里正惦记着那位相好。
这钱是得要回来。
他最近结婚这事可把对方惹恼了，连碰都不肯碰他一下。
程振江心里盘算着，得赶紧买块时兴的上海牌手表去哄哄。
这日子要是再这么过下去，他可受不了。
毕竟，他早就离不得那人的“疼爱”了。
早己离开姜瑜婷早没听见这娘俩后头的算计。
不听也罢，反正都是些没用的屁话，当着她的面说都嫌脏耳朵。
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要搁以前，早让这窝蛇鼠滚蛋了。
可现在？
她捏了捏兜里那本薄薄的存折——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算了，再忍忍！
她总不能白结这场婚吧，好歹捞点东西回本。
姜瑜婷庆幸是穿书的，知道原著里程家这块地以后要拆迁，按人头分都能分不少钱。
要不是因为这个，姜瑜婷早跟这家人断干净了，哪还用看他们这群极品？
等拆迁款到手，她立马把这家人踹得远远的。
越远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