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宛如被时间遗忘的墓穴一般,静谧得让人感到一种诡异的死寂。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点声响,只有月光如水般洒在地面上,映出一片苍白。
在这庭院的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个残破的石墩,它是这个庭院里唯一稍显规整的东西。
石墩上的刻痕己经模糊不清,仿佛它也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失去了自己的记忆。
陈巽快步走进庭院,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甚至带出了一道残影。
他肩上背着一个沉重的褡裢,随着他的动作,褡裢里的东西发出一阵轻微的碰撞声。
陈巽走到石墩前,毫不犹豫地卸下了褡裢。
只听“哐当”一声,一个沉重的青铜八卦盘被他放在了石墩上。
八卦盘的盘面布满了古老的刻痕,这些刻痕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冷的青光,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陈巽打开褡裢,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
一叠厚厚的朱砂黄符,每一张都用朱红色的丝线精心捆扎着;一柄古铜钱串成的短剑,剑身闪烁着淡淡的铜光;一袋赤色的朱砂,鲜艳如血;还有几枚小巧的青铜铃铛,轻轻一碰,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些法器,无一不是经过无数代人的心血浸染而成。
陈巽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八卦盘的周围,每一件都摆放得恰到好处,仿佛它们本来就应该在那里。
摆放好法器后,陈巽半跪在地,他的手指轻轻捻起一点朱砂。
那赤红的粉末在他的指尖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他的动作,准确无误地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陈巽的动作优雅而精准,他用朱砂在地上勾勒出一道道繁复玄奥的线条。
这些线条相互交织,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符阵。
这个符阵蕴含着天地至理,每一条线都似乎有着特定的意义和力量。
而这个符阵的阵眼,正是那面布满裂痕的八卦镜。
此刻,八卦镜虽然看起来破旧不堪,但却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金光,仿佛在呼应着陈巽所绘制的符阵。
起身,目光如刀穿透浓黑,精准锁定八方。
口中念念有词,低沉古老的咒诀在死寂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奇异力量,搅动粘稠阴气。
“东方甲乙木!”
一张绘有苍劲松柏的青色符纸被他抖手拍在东方廊柱断口,符纸无风自动,紧紧吸附。
“南方丙丁火!”
那柄沾染战场煞气的古铜钱剑,被他用尽全力,剑尖朝下,“铮”地刺入南方地面石缝,剑身嗡鸣,隐有赤芒流动。
“西方庚辛金!”
一枚青铜铃铛被红绳系紧,高高抛起,稳稳挂在西侧厢房摇摇欲坠的飞檐角上。
铃铛在无形阴风中微晃,却寂然无声,仿佛声音己被黑暗吞噬。
“北方壬癸水!”
一只盛满清水的白瓷碗,小心翼翼放置在北方院墙墙根,水面平静无波,倒映浓墨夜空。
“中央戊己土!”
最后,他捧起一大把赤红如血的朱砂,均匀有力地撒在八卦盘周围。
“嗤嗤”轻响,仿佛朱砂在灼烧无形污秽。
法阵落成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阳和正气以八卦盘为中心,如巨石投入死水,轰然扩散!
庭院中沉甸甸的阴冷气息被巨手撕开,剧烈翻腾退避。
铜钱剑赤芒陡亮,嗡鸣清晰;西檐青铜铃铛发出第一声清脆悠扬的“叮铃……”;八卦盘刻痕瞬间亮起,流淌温润强大的金色光晕。
陈巽立于阵眼,长长无声吐出一口浊气。
紧绷神经稍松。
“八门锁阴阵”是他压箱底手段,耗费巨大心力,如同黑暗深渊中筑起的光明堡垒。
他盘膝坐于八卦盘前,双手结印,指尖稳压盘面,气机与法阵紧密勾连。
精神高度凝聚如绷紧弓弦,感应着每一丝细微变化。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世纪。
只有铜钱剑嗡鸣与铃铛偶尔轻响,证明法阵仍在顽强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