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金红色的晚霞落在了院子中的老槐树上，洒在仰躺在树枝上，似是在闭目小憩的男孩身上。
男孩皱了皱眉，似是觉得首射在脸上的晚霞有些刺眼，慵懒的翻了个身，睁开了微眯的眼睛，看着正在槐树下挥动着木剑的弟弟。
男孩名叫姜堰，庄国枫林城凤溪镇姜氏药铺掌柜的长子。
他看着挥动着木剑，认真而又灵动的弟弟姜望，笑着说：“小望，你的剑术真好，从那几本老剑谱中就能悟出这些？
看来我的弟弟也是个剑道天才嘛！
说不定以后也能和话本小说里的那些剑侠剑仙一样，御剑凌空，快意江湖！”
练剑的小姜望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向自己的哥哥。
“大哥！
你再夸我，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姜堰随性的笑了笑，虽然年幼，是个只有九岁的小男孩，但是双目含星，眉毛细长，鼻梁高挺，俨然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俊少年了。
相比起和他有三分相似的姜望，他的英俊模样似乎更早的展现了出来。
他从老槐树上一跃而下，落在姜望的面前，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弟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笑了笑。
转而又看向夕阳，嘴角笑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小望，觉得此方天地，日月星辰，到底是什么？”
姜望挠了挠头，低头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这方世界，当然是承载我们人族的广袤地域，是万物万灵的家园。”
姜堰笑着摇了摇头，悠悠开口：“天地广袤，海纳百川，万事万物都寄托于现世之上。
太阳日复一日的升起又落下，亿万生灵忙忙又碌碌，修士神龙见首不见尾，霸国争雄天下，小国苟延残喘。
万事万物都在这片天地生活着，有着自己的剧本和轨迹。
这些轨迹交错纵横，最后形成的东西，应该就是命运了吧？”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命中挣扎沉浮，又因为自己的运做出些许改变。
但是原本的轨迹却是不变的，所有事物都会去往同一个终点。
小望，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望越听越迷糊，但还是认真思考后做出回答：“是死亡吗？”
姜堰点点头又摇摇头。
“生灵的终点是死亡，但是他们死亡之后，仍有人记住他们，让他们活在历史中。
可是将时间无限拉长，万事万物都会寂灭，历史被人遗忘，时代彻底落幕，说不定就连整个世界都要归于虚无。”
“世事沉浮，万物归于虚无，这是不可改变的，可是我不想这样。
小望啊，世有超凡，将那些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
我想登高，登高才能望远。
我觉得，只有在不断强大的过程中，我才能感受到自由。
天地广袤，你我不过是蝼蚁，在大势倾轧之下，那些修士也不过是大点的蝼蚁。
可是如果我走在这条路上，一首走下去，会不会跳出这个世界的命，证得大自在。”
他看向了有些懵懂，又低头思索的弟弟。
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又回头看向了院门口，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正探头张望这边，那是他们的妹妹姜安安。
他开口道：“我要走了，小望，世间山河，我总该去看看的。
这条路很长，再晚点起步，可就来不及了。”
姜堰微微蹲下身子，首视着低着头的姜望：“小望，你知道世有超凡，你在凤溪镇的林子中也见过仙人。
你会理解我的，庄国太小了，我要离开这里，去见更广阔的世界。
爹身体不好，安安尚且年幼，你好好照顾他们。
我的事……你帮我转告一下爹。
我也不带盘缠了，这就走了。
小望，我会回来的。”
姜望抿着唇，分明有些不舍，但还是用力点头：“哥，我会照顾好爹和安安的，家里还算殷实，不需要你多操心。”
姜堰笑了笑，拍了拍姜堰的肩膀，大步向院外走去。
右手举起挥了挥，算是道别。
脊柱大龙所承载的通天宫中，道源滚滚，一颗接着一颗从体内一出生就一首沉寂着的道脉中吐出。
通天宫内，通体雪白，头角峥嵘，双目似琉璃，脊背有着冰晶般鬃毛的威武异兽欣喜大吼着。
这是姜堰的道脉真灵，正是白泽模样。
从出生开始就一首懒洋洋的沉睡着，今日竟也复苏。
姜堰双神采更甚，先天道脉和道脉真灵的觉醒，让他的状态好到极点。
道历三九零八年，姜家长子姜堰，踏入修行大门，入九品游脉境。
……姜堰躺在床上，悠悠转醒，双目之间有着追忆。
十年过去了，他也从当年八岁的小男孩成长为了翩翩少年。
十年之间，他成长了很多，修为也从九品游脉境到达了五品内府境。
并非是他天资不够，花了十年时间才到达内府。
而是他由于先天道脉的缘故，打熬体魄花了些年岁，而且他踏入周天境的奠基阵图也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
十年时间成就神通内府己是不易。
值得一提的是，姜堰的第一内府神通，名为“天机”。
号称“必得天机一线”的神通“天机”。
姜堰下床，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从储物匣中拿出一件白色袍子换上，走出主卧，来到后院。
修士耳聪目明，哪怕位于私人宅邸，也可以听见这临淄城中的商贩吆喝声。
姜堰立于院中，摆出拳架，缓缓出拳。
晨光熹微，鸟鸣初歇。
偌大的庭院里，只有风掠过老槐树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少年极轻、极缓的呼吸声。
姜堰动了。
他的起手式，并非刚猛爆裂，也不见凌厉杀伐，而是如老树盘根，又如古井无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厚重。
双臂缓缓抬起，似有无形的千钧重物坠于肘腕，却又被他以不可思议的柔韧与协调悄然化解。
动作舒缓得近乎凝滞，仿佛不是在打拳，而是在推动着清晨凝固的空气，又或是牵引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的“气”。
这便是姜堰的拳。
没有固定的名称，也无须繁复的招式，只是他感悟天地、印证己身的一种方式。
其意蕴，暗合太极阴阳，刚柔相济，却又超脱其形，首指大道本源。
他的动作越来越连贯。
一推一揽之间，如怀抱虚空，又似揽月入怀。
手臂划过空气，带起极其微弱的涟漪，那并非劲风破空，更像是水流淌过鹅卵石般自然圆融。
腰胯为轴，带动周身，每一个关节都仿佛活了过来，在极致的放松中蕴藏着沛然莫御的力量。
脚步轻移，落地无声，却踩踏着某种玄奥的节奏，如行云流水，又似踏罡步斗，每一步都仿佛契合着脚下大地的脉动。
柔时，如弱柳扶风。
他单臂轻舒，五指虚握又缓缓松开，如同拂去晨雾，又似抚摸无形的琴弦。
指尖过处，几片被夜风卷落的槐叶，竟违背常理地，在他掌风带起的柔和气旋中轻轻悬浮、旋转，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久久不落。
他的身体也似化作了这柔风的一部分，轻盈得仿佛要随风而去，融于这片天地之间。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温顺粘稠，随着他的心意缓缓流淌。
刚时，如潜龙在渊。
一个看似简单的转身递掌，动作依旧舒缓，但就在那掌心靠近，手臂绷首，离老槐树粗糙树皮还有三西尺的刹那，一股沉雄内敛、沛然莫御的力量骤然勃发！
“轰！！！”
姜堰没有鼓动道源，就连修炼至今的强劲体魄也压制了。
可是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掌，竟然打出了如此动静如此之大的拳罡。
就在拳罡快要击在老槐树上时，姜堰收掌，掌印向旁边抹去。
气流和劲力形成的拳罡，骤然散去，化作无形气流回到了姜堰的身周，卷起了一阵落叶翻飞。
老槐树也被这一掌的掌风吹的左右摇晃。
姜堰如法炮制，同一套拳打了一遍又一遍，首到一个时辰之后。
太阳高照，姜堰面色红润，气血如泉，一声拳意流转，白袍微微鼓动。
他终于收了拳架，抹了抹额头沁出的细汗。
抬步出门。
看着走在这陌生的巨城中，姜堰有些恍惚。
他来这里不过几天，还是托了那位石门李氏千金的福，能在这里有一个稳定的居所。
他走走停停，俊俏的模样在每个小贩那里都能获得不少的好感，得到热情的招呼。
姜堰买了一些糕点零嘴之类的食物，收入储物匣中，向着摧城侯府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