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我妈把我的情蛊搞丢了。
这情蛊,不是寻常物件,是我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秘宝”。
打我记事儿起,就见我妈侍弄着个紫檀木盒,里头养着条银白细虫,泛着幽幽的光,像淬了星子的溪。
我十岁生辰那日,妈把木盒郑重交到我手上,说:“栀栀,这情蛊,是咱姜家女子的命数。”
“养它十年,用自己的心血喂,等遇到命中人,蛊虫入了他的身,往后这人,就跟你的骨头缠一块儿,一辈子分不开啦。”
打那天起,我就把这蛊虫当眼珠子疼。
每逢初一十五,就取指尖血,混着晨露喂它;夜里守着月光,看它在盒里游弋,像条会发光的银线。
日子久了,蛊虫跟我有了心电感应,我欢喜时,它在盒里扭得欢快;我难过时,它也蔫哒哒蜷成一团。
那天傍晚,夕阳像掺了金粉的蜜,把客厅泼得昏黄又黏糊。
我攥着空荡荡的紫檀木蛊盒,盯着我妈保养得宜的脸,火“腾”地从丹田往上窜,烧得太阳穴突突跳。
“妈,你到底把我的情蛊弄哪去了?”
我把蛊盒往雕花茶几上狠狠一摔,瓷质内胆撞在理石面上,“哗啦啦”碎成齑粉,溅得茶几下的地毯都染了墨色。
“这可是我花了十年才养熟的!
从蚕宝宝那么小,喂月光露、晨雾水,拿自己指尖血养着……”我妈正对着鎏金铜镜贴蚕丝面膜,闻言慢悠悠揭下半边,露出的半张脸白得发光,瞥我的眼神却凉飕飕的:“慌什么,丢不了。”
她指尖拈着面膜纸,往水晶托盘一扔,“我托城南老瞎子老张算过,你和沈家那小子八字特合,情蛊十有八九黏他身上了,顺着这条线找,准能找着。”
“合个屁!”
我气得浑身发抖,真丝睡裙都被攥出褶皱。
“沈慕安要是真跟我八字合,能对我这么不冷不热?
我追他这三个月,他压根就不喜欢我。
上次我发烧到39度,给他发消息,他隔了仨小时才回‘多喝热水’,还是在我朋友圈点赞酒吧定位之后!”
我妈往酸枝木沙发上一靠,端起汝窑保温杯啜了口枸杞参茶,茶雾漫上她眼角的细纹:“年轻人,懂什么。
情蛊这东西,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你得主动点,把人死死攥手里。
就像你养蛊那会儿,不也得天天守着、喂着,蛊虫才认主?”
“我还不够主动?”
想起追沈慕安时的小心翼翼,满心委屈化成滚烫的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按你说的,天天六点半爬起来给他做早餐,虾仁馄饨连虾皮都剥得干干净净。”
“他生病我大半夜跑遍全城找特效药,鞋跟都跑断两双;他喜欢手办,我省吃俭用三个月,给他买限量版蝙蝠侠……结果呢?”
“他把我当空气!
今天生日约他吃饭,他说兄弟聚会,没空!”
我妈放下杯子,突然笑了,脸上的笑纹都透着股老谋深算:“傻闺女,情蛊丢了,咱就用真心追。
男人嘛,就得慢慢磨,等他习惯你了,离不开你了,情蛊自然就回来找你。
就像你小时候养的蚕,天天喂桑叶,哪天不喂了,它还得找你呢。”
我盯着她,又气又无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就会说这些糊弄人的话!
要是找不回情蛊,我这二十年不白忙活了?
十年啊,我割指尖血喂它,疼得我半夜睡不着,连高考前一天都没落下!”
“白忙活?”
我妈斜睨我,涂着正红甲油的手指敲了敲茶几,“你要是真把沈慕安追到手,沈家的资源还不够你用?
他爸是做医疗器械的企业家,你舅舅的药厂正愁销路呢;他妈是省教育局的高官,你那教师资格证考试……情蛊不过是个引子,关键是你得抓住人,明白吗?”
我深吸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声音都带着颤:“行,我听你的。
但要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可得给我兜底。
我……我真耗不起了。”
我妈又往脸上贴张鎏金面膜,含糊不清道:“放心,你妈我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当年你外婆把我的情蛊弄丢,我不也照样把你爸攥手里?
情蛊这东西,说到底,还是得看人心……”后来,我就真按她教的,使劲儿追沈慕安,可这人,始终是块捂不化的冰,连心跳都吝啬分给我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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