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灌饼怎么卖的？”
一个大姐左手拎着一份鸡汁豆脑，右手拎着一个标有“省立医院”字样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好几盒药。
省立医院是庐阳市的老牌大医院，每天中午，医院门口都会出现很多小摊贩。自从庐阳市在做“文明城市”后，道路旁基本上看不到这种小摊了，可对于医院旁的小吃，市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200米远的沙县小吃，一份能填饱肚子的鸡腿饭都要14块，而有的摊主卖盒饭，两荤两素只要10块钱。
对于很多病人家属来说，几顿饭，可能就可以帮家里生病的亲人多买一盒药。
这年头，很多很多人生不起病，能省，就省一点吧。
“原味五块，看你要不要加东西，里脊，烤肠。”
这是一个卖鸡蛋灌饼的小摊位，老板是个年轻人，戴着眼镜，烫着现阶段很流行的羊毛卷，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但仔细看他的眼睛，又带着一些沧桑和疲倦。老板身后还躺着一只狗，闭着眼睛懒洋洋的晒太阳，这狗叫什么品种来着？哈士奇，对，听说是智商很高的一种狗……
“嗯……来个原味的吧，里面有鸡蛋吧？”大姐短暂思考了2秒钟，做出了决定。
一份豆脑3块，一个灌饼5块，一共花8块钱，有稀的有干的，一餐就搞定了。
“当然有鸡蛋，我这都是土鸡蛋，个头小一点，但更有营养！”
陈九万，也就是鸡蛋灌饼的摊主，熟练的从旁边的一个白色塑料桶里拿出一个鸡蛋，看这个个头，的确是土鸡蛋。当然了，更有营养这个事，可能有待考究。不过没办法，咱们国人普遍认为土鸡蛋更有营养，更健康，卖的也贵一点。
陈九万用铁板铲轻轻的敲了一下鸡蛋壳，单手打进一个小盆里，加点儿葱花，加点儿盐和鸡粉，拿个筷子快速的搅拌。铁板上的饼在加热下慢慢的膨胀，肚子高高的鼓起。陈九万筷子一戳，将鸡蛋液倒进饼肚，铲子一压，鸡蛋瞬间凝固。
“甜的辣的？”
“好快啊，半分钟都没有吧，哦我要微辣。”大姐惊叹于陈九万的手速。
这小伙子，一定单身！
“好嘞，接好，5块钱，扫这个码就行！”陈九万右手将灌饼翻了了几下，拿起刷子抹了酱，加点儿土豆丝和生菜，对折！左手已经将纸袋准备好，铲子轻轻一挑，鸡蛋灌饼准确的钻进纸袋，递给大姐后还温馨提示一下二维码在招牌旁。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来，是个老摊主了，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好香！我天”大姐刚拿到手，就闻到了香味，迫不及待咬了一口，“烫……嗯，好吃哎！”
“谢谢姐，祝姐和您家人身体健康！”陈九万随口回了句，看似随意，学问极大。
大姐愣了下，礼貌的笑了笑：“好的小伙子，借你吉言喽！”转身走了。
这是医院门口，来买东西吃的不是看病的就是病人家属，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方便对人家说“以后常来”这种话，祝健康，这时候算是最真诚的礼物了。
从中午的11点开张第一单，陈九万一直忙碌到将近1点，饼皮卖空了，陈老板也打算收摊了。
简单的擦拭一下厨具，陈九万终于可以坐下休息一会儿。
点了根烟，打开手机，看看今天的营业额。
总收入：420元。
除去成本，三百多的利润，如果一个月不休息，陈九万差不多也能达到万元月薪的阶层。
“呜……”陈九万身后的哈士奇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对着一个方向发出低吼。
陈九万抬起头朝那个方向看去，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小偷！
妈的，什么年代了，还天天想着靠“手艺活”发家？而且偷的还是一个看起来50左右的阿姨，医院门口，每一分钱都是救命的！
黑色的皮包外侧被一个同样烫着羊毛卷的小伙轻轻划开，手机瞬间到了他手中。
老手啊！
羊毛卷小伙将阿姨的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刚要走，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喂，东西还给人家！”陈九万的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
“干什么你？有病吧！”羊毛卷小伙反抗的很有力，转身打掉陈九万的手！
“你偷人家东西！”陈九万大声的说。
“偷东西？”周围的路人和商家反应过来了，纷纷围了过来。
“别让小偷跑了！”这是正义群众。
“报警吧！”这是理智群众。
“谁是小偷？谁谁？”个字矮没钻进来看热闹的群众。
“打死他！”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
“啊，我的手机！”那位拿着黑色皮包的阿姨终于反应过来，看着被割了一个大口子的皮包外侧，阿姨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陈九万，又看了看羊毛卷小伙，“谁偷的？”
“他偷的，我亲眼看见！”陈九万指着小偷，眼神犀利，不容置疑。“就在他的左边外套口袋里！”
“拿出来吧！”
“都被抓住了，还硬撑着，哎，谁报个警啊？”
大家纷纷指责。
对于偷盗这种事，每个人都深恶痛绝。大家挣钱都不容易，丢了一个手机可能会难过好几天。
羊毛卷小伙抿着嘴唇，眼神怨恨的看着陈九万：“我没偷，你看！”只见羊毛卷将左右口袋都掏了出来，除了一把钥匙和一个电子烟，根本没有手机的影子。
“怎么会？”陈九万有点懵，他明明看到是揣进口袋了，“你口袋里有洞吧？掉进衣服了？”
陈九万走上前捏了捏羊毛卷的外套，羊毛卷很配合，只是眼神冷峻的看着陈九万。
没有！
“陈老板你看错了吧？”卖韭菜盒子的一个摊主疑声问道。
“但那个阿姨的手机确实被偷了啊？抓错人了？”有人分析道。
“我说了，我不是小偷，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来医院看我爸，还要被你这个***诬陷，真是见鬼了……”羊毛卷猖狂了起来，骂骂咧咧。
一个银白色的影子从众人面前掠过，扑向了一个人，速度很快，大家来不及反应。
“啊，死狗滚开！”
几个摊主认出来了，是跟在陈九万身边的那一只狗，什么品种来着？藏獒还是狼狗来着？
银白色狗眼神犀利，死死的咬住一个青年的黑色外套，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这时候正拼命挣脱，但银白色狗咬的很牢，青年试图踢它几脚还被很灵巧的躲了过去。
羊毛卷表情变了。
“我明白了，刚刚这个羊毛卷偷了阿姨的手机后就转移给同伙了！”陈九万看着羊毛卷瞬间明白了，快步走上前，从小平头的黑色外套里取出了手机。
“是我的手机！”阿姨快步上前，拿过手机看了看，“谢谢你啊小伙子，我今天要办手续缴费，手机丢了真的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太感谢了！”
围观群众鼓起了掌。
“干得不错小伙子！”
“陈老板可以啊！一身正气！”
“呜噜呜噜……”银白色狗也赞许一般的说了句，虽然听不懂，但众人猜测大概是说“这小伙子真帅，玉树临风，一身浩然正气”之类的话吧。
但银白色狗终究还是大意了，为什么要松口呢？
小平头和羊毛卷在众人鼓掌之际，突然发力转身便跑。
“乖乖，跑的真快！”
众人没有去追，毕竟，追到了还得报警，报警了还得等警察来，然后可能还要跟着警察回去做笔录，万一被偷盗团伙盯上了，事后报复……谁说的准呢！
陈九万也没有追，他看了一眼银白色狗，银白色狗不漏痕迹的微微点了下头，他便没再说什么，像群众拱了拱手，便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摊位，收摊回家！
……
跑了很久，小平头和羊毛卷才停下脚步。
“抄！三年都没有失过手了师兄！今天败在小吃摊，耻辱啊！”看样子羊毛卷和小平头还是师兄弟的关系，一个负责偷，一个负责转移，分工明确。
“行了，干这行，在所难免。”师兄，也就是小平头语言虚弱而冷静。
羊毛卷感觉到了师兄的不对劲，“师兄你咋了？被吓到了？”
“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话刚说完，直直的倒了下去，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一双银白色的眼眸，冷。
“师兄！师兄！”羊毛卷慌了，拼命的摇晃小平头，伸出手指头探探鼻息，“有呼吸，吓死我了！”
“那……现在咋办？送你去医院么师兄？我搜搜医院……省立医院最近……”羊毛卷看来是吓坏了，师兄万一死了，他可不想跟别人搭档，到时候又要被师傅们臭骂一顿！
只不过，送到省立医院？
羊毛卷抱起小平头，发现小平头的手不自然的在画圈圈，像在写字一样。
羊毛卷仔细辨认了下。
S……B……
师兄你骂***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