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也跟着离开,破败的小院恢复了死寂,凌渊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彻底将他淹没。
他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床铺,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三少爷!三少爷您怎么样?”福伯挣扎着爬过来,老泪纵横。
凌渊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看着破败的屋顶,胸口那玉佩的温热感似乎清晰了一点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沾着血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股前世在风雨中送餐、永不低头的狠劲:“福伯......别哭.....这....…绝境求生的加急单......老子.....…接定了!’话音未落,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只有那枚紧贴胸口的古朴玉佩。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呼吸般的温润光泽。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裏着凌渊,意识在无尽的深渊中沉浮,只有胸口的玉佩传来一丝微弱却持续的温热,像溺水者指尖触碰到的唯一浮木。
这温热并不炽烈,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感,缓慢地梳理着他因剧痛和透支而濒临崩溃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如同退潮般缓缓回归,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来自身下冰冷坚硬的床板。
接着是遍布全身的、深入骨髓的酸痛,尤其是被凌峰狗腿子踹中的手臂和挨了几下的肋下,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钝痛。
喉咙干得冒烟,胸口那熟悉的、仿佛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绞痛感虽然稍缓,却如影随形。
“咳...咳咳...”他忍不住咳了几声,牵动伤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三少爷!您醒了!”一个惊喜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福伯那张布满皱纹、写满担忧的脸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里。
老仆的腰似乎更佝偻了,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
“水...”凌渊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哎!水!水来了!”福伯连忙端过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小心翼翼地扶起凌渊一点,将温水送到他干裂的唇边。
清凉的水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活过来的感觉,凌渊贪婪地吞咽了几口,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他靠在福伯用破被褥勉强垫起的床头,环视着这间比记忆中更加破败的房间。
昨夜打斗的痕迹犹在,地上散落的几块劣质下品灵石和那个装着“养身散”的粗造瓷瓶己经被福伯捡起来,放在床边唯一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木桌上。
阳光透过糊着破纸的窗户缝隙照射进来,能看清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安静,死寂,透着一股被世界遗忘的腐朽气息。
这就是他凌渊在凌家的“家”。
“福伯...您没事吧?”凌渊的目光落在福伯腰间的淤青上,声音低沉。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三少爷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福伯连忙摆手,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后怕,“昨夜真是吓死老奴了...您..您怎么敢和凌峰少爷他们动手啊...万-...万一..”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只是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凌渊扯了扯嘴角,牵扯到脸上的伤,有些刺痛动手?那是被逼到绝路的求生本能。
前世在车流里抢时间,被刁难客户指着鼻子骂,被保安追着跑几条街,哪一次不是咬着牙挺过来的?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个形式。
“我不动手,那瓶药和灵石就没了。”
凌渊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经历过大风浪后的疲惫和冷静,“没了它们,我撑不过几天。
福伯沉默了,他知道凌渊说的是事实。
三少爷这身体..…越来越差了。
他嗫嚅着嘴唇,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和心酸。
凌渊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药瓶和灵石上,记忆翻涌,这“养身散”是家族最低级的固本培元药散,效果微乎其微,只能勉强吊着他这条命。
五块下品灵石...在青阳城,只够买几斤造米或者最低级的、杂质极多的淬体药材边角料。
这点资源,连维持最低生存都勉强,更别提改变命运。
指望家族?家主凌啸天那句“好自为之”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风,断绝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福伯,家里..…还有吃的吗?”凌渊问道,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一声响。
福伯脸上露出窘迫:“还...还有些杂粮饼子...老奴这就去给您热热。
看着福伯佝偻着腰、步履蹒跚地走向角落那个黑乎乎的小泥炉,凌渊的心沉了下去。
这日子,比前世送外卖啃冷馒头还要艰难百倍。
前世再苦,只要肯拼命,总能挣到活命钱。
这里?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连拼命的本钱都没有。
不!不能坐以待毙!前世外卖员的灵魂在他体内咆哮,送单超时要扣钱,客户差评要罚款,平台规则苛刻。
可哪一次他不是在夹缝里找活路?路线规划、时间管理、见缝插针、甚至厚着脸皮跟商家磨折扣...为了生存,没什么不能做的!他闭上眼,开始梳理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碎片,像在整理一份杂乱无章的地图,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信息。
青阳城...凌家...坊市...药铺... 悬赏布告...采药人...一条信息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被他敏锐地捕捉到!“福伯,”凌渊睁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异样的神采,“城西‘百草堂’的赵掌柜,是不是常年收购一种叫‘蛇涎草’的药材?而且要求必须新鲜,带露水,辰时之前送到?”福伯正费力地扇着小泥炉的火,闻言愣了一下,回忆道:“是..是有这么回事。
那蛇涎草多生在城外西边‘黑风涧’的崖壁阴湿处,不算特别罕见,但采摘麻烦,要攀爬湿滑的崖壁,还得赶早,不然露水干了药性就大打折扣。
赵掌柜给的收购价比市面高两成,但要求苛刻,很多人嫌麻烦又危险,不愿接这活。
″要求苛刻?时间紧迫?路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