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灯火如昼,映得琉璃瓦、蟠龙柱一片通明。
我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听着殿中百官的窃窃私语,那些声音像细密的针,扎入我的耳膜。
我的发髻散乱,华美的宫裙被扯得零落,一枚碎裂的玉簪,静静躺在我身前。
那是他赠我的。
他说,此玉温润,如你。
如今,玉碎,人亦碎。
高台御座之下,那个我爱慕了整整三年的男子,镇国大将军凌不言,正垂首向皇帝禀奏。
他身着玄色朝服,金线绣出的麒麟在烛火下隐现着冷硬的轮廓,一如他的人。
“陛下,臣失察,府中混入敌国细作,险些酿成大祸。”
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的公事。
皇帝的视线,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与威压。
我抬起头,望向他。
凌不言。
他终于也看向我,那双曾映过三月春风、千里明月的眸子里,此刻只余下一片无垠的冰原。
“此女,乃北狄送亲队伍中的侍女,名唤阿沅。”
“其心机深沉,以卑贱之身,行魅惑之事,意图窃取我朝兵防图。”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刃,精准地剜在我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魅惑之事”、“卑贱之身”。
我听见满朝文武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那笑声汇成一股浊流,将我灭顶。
原来,那些月下的低语,雪中的并肩,灯前的相伴,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需要随时勘破的迷局,一场……蛮夷女子的低贱手段。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寒冰寸寸冻结,然后碎裂成齑粉。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清隽却又冷酷的脸。
唇角,不受控制地牵起一抹弧度。
那笑,带着血腥气。
凌不言,你赠我天下笑柄,我该如何回报你?
我垂下头,任由泪水混着尘埃滑落。
但我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咆哮。
你会后悔的。
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1初入将军府的日子,是灰色的。
我只是和亲公主带来的一百名侍女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我的名字,阿沅,在北狄语里是“溪流”的意思。
母亲说,愿我一生平顺,如溪流淌。
可我的命运,从踏入这座府邸开始,便汇入了波涛诡谲的江海。
公主被赐婚于三皇子,而我,与其他几十个姐妹,被当作添头,赏给了文武百官。
我被分到了镇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