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浓烈而顽固,渗入墙壁的缝隙,钻进我的每一次呼吸,如同陈年的旧伤,无声无息地腐蚀着肺腑。
我如往常一般推开那扇门,动作轻缓得近乎敬畏,仿佛怕惊扰了某种沉睡的寂静。
门轴发出细微的***,在空荡的走廊里留下幽微的回响。
“今天外头风大,”我将手中沉甸甸的纸袋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刻意压得平稳,像抚平一张起皱的纸,“你总嫌医院东西难吃,喏,老字号的绿豆糕,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
纸袋窸窣作响,印着“稻香斋”三个褪色的朱红大字,那是我熟悉的、她曾喜爱的老字号。
柜面上,昨天那束百合已蔫得垂了头,洁白的花瓣边缘蜷曲焦黄,失去了所有水分与光泽。
我默默取出新的一束换上,塑料包装纸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指尖触到冰凉的花茎,动作熟稔得只剩下麻木的惯性。
窗子半开着,风固执地掀动着窗帘一角,光影便在被单上无声地游移、爬行,勾勒出她身体瘦削的轮廓。
我坐下,身下那张塑胶椅子已被经年累月的体温熨贴得不再冰冷,如同我此刻被时间磨得近乎钝痛的心绪。
“昨天跟你说的事儿,有眉目了,”我望着她紧闭的、薄如纸片的眼帘,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在四壁间徒劳地漂浮,“就是城西那家旧书店,老板终于肯松口了……”话语在空荡的房间里漂浮,没有回声,像投入深井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吝于给予。
窗外模糊的光晕里,记忆的碎片在浓重的消毒水气息中沉沉浮浮。
“记得那家‘墨痕’吗?”
我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暖意,试图唤醒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门口总挂个褪了色的蓝布帘子,风一吹,像个落魄文人的破长衫。
那老板姓胡,脾气又臭又硬,像块茅坑里的石头。”
我顿了顿,仿佛看到那个画面。
“昨天我又去磨他。
他坐在那堆摇摇欲坠的书山后面,鼻梁上架着断了一条腿、用胶布缠了好几圈的眼镜,正给一本破书粘书脊,头都不抬。”
我模仿着老板瓮声瓮气的腔调:“‘说了不卖就是不卖!
那套《契诃夫》不全,缺了中册,当废纸还嫌占地方!
’可我记得……你念叨了好久,”一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