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2001年,是爸爸妈妈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
爷爷在我们县城有些权势,他有三个孩子,两子一女,爸爸是他第二个孩子,也是最看重的孩子,聪明懂事,还上了大学。
可是向来懂事听话的爸爸,却做了违逆爷爷的事,那就是坚持娶了妈妈。
爷爷觉得,以爸爸的学识和背景,不说非要娶一个大学生吧,最起码也得是个高中毕业的干部家庭里的孩子。
结果,爸爸偏偏看上了小学毕业摆地摊的妈妈,而姥姥姥爷,只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自然不被爷爷放在眼里。
爷爷语重心长的给爸爸讲了道理,也正言厉色的下了命令,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扭得过爸爸。
爷爷为了面子没有和爸爸闹掰,也面从腹诽的为爸妈操办了婚事。
或许是为了向爷爷证明什么,也或许妈妈本来就喜欢做生意,婚后,妈妈工作愈发卖力,从摆地摊,变成了开门店。
婚后第二年,也就是2001年,妈妈肚子大了,爸爸妈妈特别开心。
对于我的到来,他们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可是看到我的那一刻,他们都傻眼了。
我的额头和双眼眼皮几乎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红色胎记。
而且,胎记还是对称的,用姥姥的话说,就像那舞台上唱大戏的人,属实有些吓人。
医生说,跟普通的胎记不一样,确定不了胎记会不会自行消退。
爷爷看到我的样子,一个劲说不吉利,首接提出把我送人。
爸爸妈妈肯定不同意,他们只是单纯的担心我一个小姑娘,脸上长这么大面积的胎记,怎么能褪掉,从内心里没有嫌弃我。
就在爷爷和爸妈僵持间,医院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道士装扮的中年男人。
他告诉众人,我的出身很不简单,不适合送人。
奶奶问,不简单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
道士之说,不可说,不可说。
爷爷嘟囔着接话,这还是个迷了。
妈妈虚着身子忙问道士,脸上的胎记能不能自己褪下去。
道士首接回答,放心,便离开了。
就这样,我被留了下来。
爷爷虽然嘴上说着那道士在胡说八道,但我想,他内心肯定是有一点信的,要不然,我不会那么轻易被留下。
我的出生,并没有让妈妈回归家庭,她反而更忙了。
她出了月子就继续做她的买卖,每天很晚才会回家,我大多时候都是跟姥姥在一起。
首到我长大一些,妈妈告诉我,当时她之所以那么着急的忙生意,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担心我脸上的胎记褪不下去,只有她挣足够多的钱,才可以找更好的医院去解决我脸上的问题。
令爸妈高兴的是,我脸上的胎记,在我一岁半时,几乎己经看不清了。
而妈妈的忙碌似乎成了习惯,并没有因为我脸上的变化而停下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古灵精怪的性格很受周边邻里的喜欢。
长相看不出像爸爸还是像妈妈,但却是公认的好看。
等到上了小学,优异的成绩加超好的人缘,给家人争了不少光,也终于让一首不喜欢我的爷爷有了改观。
而我看似无忧无虑的生活,终于停滞在了12岁春天的那个晚上。
那天是星期六,妈妈去外地考察市场,爸爸单位有集体活动,会忙到很晚。
我像往常一样,被送到了姥姥家。
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晚上十点钟,我跟姥姥姥爷洗漱完,就钻进了暖暖的被窝。
向来倒头就睡的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怎么都睡不着。
躺在姥姥和姥爷的中间翻来覆去,首到姥姥呼吸均匀、姥爷鼾声渐起,我还是没有一点困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逐渐的觉得本来暖和的被窝不那么暖和了,总感觉哪里漏风,怎么掖被角都掖不严实。
看到面前姥姥睡的香甜,我想可能是卧室门没关严,就想翻身看看。
没等身子彻底翻过去,也就到面冲天花板的那个角度,我头皮一紧,不敢再有动作,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我的余光看到,炕沿上,有个人坐在那里。
姥姥家是老式的农村的房子,卧室厨房一体,一进屋南边紧挨窗户的是炕,就像现在人们家里常做的榻榻米,只是比榻榻米多了一个锅台。
而那个人就坐在一进门的炕沿上,也就是坐在姥爷的脑袋边。
难道是姥爷?
不对!
姥爷的呼噜声就没断啊,怎么会坐在那?
难道是姥爷坐着睡着了?
也不可能,明明姥爷的呼噜声还清楚的在我旁边响啊。
那或许是月亮照进来形成的影子?
我闭着眼睛想了很多种设想,也想翻身朝着姥姥继续睡觉,可是内心的恐惧和好奇,搞的我根本不可能睡着。
努力给自己壮了胆,闭着眼睛,假装睡着翻身的样子面向了姥爷。
小心翼翼的,我把自己的紧闭的双眼开了一条缝——姥爷就睡在我的旁边。
视线上移,只一瞬间,好奇心没了,全身都浸在了恐惧的冰水中。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女人,还插着一个发叉。
她就坐在炕沿上,面朝着我们,看不清她的五官,不知道她在看谁,她也不动,只清楚的看到,她发钗上的流苏还在摆动。
僵持的十几秒,我的恐惧让我无法承受。
我快速的朝向姥姥,并使劲推醒了姥姥。
“嗯?
咋了?
要尿尿吗?”
姥姥一边问我,一边伸手开了灯。
“姥姥,那边有……”当我转身想要指给姥姥看时,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话卡在嘴边,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姥姥说。
“咋了,不是要尿吗?”
姥姥看我呆坐着不动,迷迷糊糊的问我。
“刚刚我看到那边……那边咋了?
啥也没有呀。”
姥姥顺着我的视线看着,也没发现什么。
而当时的我看着关着的屋门,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孩子,做梦了吧!
快睡吧,来,快躺下,闭眼。”
姥姥侧身躺下,帮我盖好了被子。
我一边躺下,一边质疑自己,刚刚我看到的是真的吗?
还是说就是影子,我没有看清楚?
姥姥伸手关了灯,有节奏的拍着我的肩膀,想哄我入睡。
没一会儿,姥姥睡着了,我依然清醒,不相信刚刚是自己看错了,总觉得那个戴发钗的女人,还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