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又气又恼,喝完药后腿一蹬便昏死了过去。
再睁开眼,己是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茫然许久,忽听熟悉的声音道:“公子终于醒了。”
转过头,便见霜儿和纯儿站在床边,见他醒来正欣喜地看着。
沈序被二人扶着坐起身,舔了舔干燥的唇,“霜儿,纯儿,你们怎么会……”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们。
纯儿红着眼道:“公子,您是想要吓坏我们,来了侯府也不同我们说一声,若不是侯夫人叫人来通知咱们,我和霜儿还不知您在侯府呢。”
说罢嗔怪道:“公子也是,和小侯爷好上了竟然瞒着我们,叫我们好生担心。”
沈序头脑不大清醒,缓了会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唇抿了又抿,抬眼问二人:“小侯爷,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霜儿道:“我们没见着小侯爷的面,是侯夫人将您安排来了这清枝院,说以后您便在侯府住下 了,侯府中公子用得到的物件都搬了过来,若公子还需什么,吩咐下人去取便好。”
清枝院是儿时他住在侯府的院子。
沈序怔怔看着她,“是侯夫人说,我和小侯爷好上了?”
他最不愿让侯夫人知道自己变成了此等模样,更不愿让侯夫人知道他让席琢沾上断袖之名。
侯夫人看着他长大,视他为亲骨肉,席琢有的,他沈序也少不了,每每他哪里不适了便要大动干戈,操心劳神,一整宿也合不上眼。
父母的死讯传入京中,他未掉一滴泪,侯夫人上门寻他,握着他的手眼儿红了又红,说:“长寄,别怕,还有姨母呢。”
若是知道自己为了摆脱老皇帝找上席琢,不仅在他面前脱了衣,还成了对方的男宠,她会怎样看自己?
该是恨的才对。
好好的一个儿子,年仅十西便能随父上阵杀敌,驰骋边疆,回京后风光无限,谁见了都得喊一声小侯爷。
本该前途无量,却在他这儿栽了跟头。
京中虽有不少世家贵族豢养男宠,可从不带到明面上来提,主家也不会亲口承认,是以无法坐实,众人只当是谣言笑话罢了。
可席琢亲口向皇帝要的他,天下人都会知道此事。
叫天下人都知道席小侯爷是断袖,好龙阳,以后哪家好姑娘敢嫁与他?
席琢是侯夫人的心头肉,沈序最不该碰,也是万不能碰的。
可他如此自私。
霜儿点头,“是侯夫人亲口说的。”
见他神色不对,她问:“公子怎么了?”
未回答她的话,沈序揪着被褥,追问道:“侯夫人说的时候,是何种神情?”
可是,恼了他?
“侯夫人很是欢喜。”
沈序怔了一怔。
“哦~”纯儿恍然大悟,“明白了,公子不说出来,原是害怕侯夫人恼恨啊,难怪这么能藏,和小侯爷表面上不对付,恨不得弄死对方,其实私下里早就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了罢。”
“你别胡说。”
沈序瞥她一眼。
他想起席琢此人便不高兴,可这会儿又因听到席夫人没有生自己的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唇角不自觉露了笑。
叫纯儿和霜儿瞧了去,只当他是默认了。
霜儿松了口气,“不进宫便好,进宫我和纯儿便不能照顾您了,公子的吃穿用度只有我和纯儿最是熟悉,交给别人做,我们不放心。
“侯夫人待公子如同亲生,今后住在侯府也好,人多热闹,公子还能每日与小侯爷见面。”
沈序秀眉蹙了蹙,心道他哪里就需要和那个小侯爷每天见面了。
可到底解释不清,若说自己做了席琢的男宠,这两个小丫头估摸是要闹的。
倒不如让她们先误会着。
又不禁好奇起来,席琢是怎么同侯夫人说的。
若是如实说了他是男宠,以侯夫人的性格,席琢定是要被藤条抽***的。
若不是,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沈序在老皇帝面前并未说他是他的男宠,而是换了另一种说法。
沈序觉着不大可能,席琢会那么好心?
许是不想让侯夫人和老侯爷抽他。
沈序叫两个侍女按着睡下,睁着眼思来想去,翻来覆去,越想越烦躁。
纯儿出去看着药炉子的火候,霜儿在一旁候着,见床板被他翻得咯吱咯吱响,不由得想笑,“公子可是想见小侯爷了?”
沈序不翻了,瞧她一眼,“谁想见他?”
却是见门口出现一个人影。
当即面露乖巧来。
霜儿愣了瞬,转头去瞧,见到跨步入屋的席琢,又看看自家公子的表情,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公子还嘴硬呢,这一见到人不就羞涩了嘛。
却听席琢嗓音森冷:“这可由不得沈小公子想不想见,这是侯府,本少爷想去哪便去哪。”
席琢上上下下端量沈序,“母亲那般着急,我还以为沈小公子要死了,特意过来瞧瞧死没死透。”
沈序垂下眉眼,掩唇便是咳了几咳,“让小侯爷担心了,沈序……沈序好得很。”
席琢看他一眼,轻嗤一声。
又装乖?
“沈小公子如今倒是会装,当初的骨气哪去了?”
沈序此人,非良善之辈,若不然怎的看不到他的好,只知成日不待见他?
霜儿看着二人,有点不懂了,默默退到了自家公子的床边上。
如此看来,纯儿说的好上,或许不是真的。
公子这般,更像是委身于人,受了屈辱。
沈序闻言轻顿,白润手指揪着褥子一角,眉眼露了忧伤,“既是看过了,小侯爷便走罢,沈序乏了。”
说着躺下去,拿了被褥盖住半张脸。
席琢看愣了好半晌,不仅不走,还上前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霜儿吓得挡在床边,不让他再上前。
沈序这样傲气之人,是装不了多久的。
果然,小病秧子斜眼睨了过来,语气也跟着不好:“小侯爷不提,沈序哪里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席琢蹙起眉,“小病秧子,你昏一场莫不是教脑袋坏了,竟这么快忘了你以色侍人的身份,还是说,你想反悔不成?”
沈序沾了暖热的床便犯困,强撑着眼皮道:“我从不做反悔之事。”
顿了下,撩眼望他:“只是小侯爷怎么把以色侍人安到沈序头上了?
难不成沈序这点姿色就入得了小侯爷的眼了?”
本是想嘲他一番,席琢却是当真仔细端量起他来。
“男宠不就是以色侍人?”
席琢说,“沈序,你除了这点姿色,也没别的了。”
沈序红了眼,恼怒地瞪他。
见他恼了,席琢大为畅快,话赶话道:“不过你这点姿色入得了别人的眼,却入不了我的,若不是你上门求怜,落魄的样子实在好笑,放在府中日后有的是机会羞辱,我怎么会让你留下?
又不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