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墨每隔几分钟就要摸一下口袋。
那种黏腻的触感让他心慌,像是血迹还没完全干透。
他不敢再掏出佛牌看,怕司机发现异常,更怕再看到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的眼睛。
车窗外的夜色中,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
"小兄弟,你没事吧?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
"脸色不太好看。
""没事。
"林墨擦了擦额头的汗。
"师傅,能开快点吗?
""己经一百二了,再快就超速了。
"司机嘟囔。
"大半夜的,赶着投胎啊?
"凌晨五点西十分,出租车终于开进广州市区。
珠江边上晨雾弥漫,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在雾气中显得朦朦胧胧。
"广州殡仪馆到了。
"司机指着前方一栋灰白色建筑。
"兄弟,这地方...你确定要去?
"林墨付了两百块车费,下车时腿都有点软。
不是因为累,是因为怕,从小他就怕这种地方,总觉得阴气森森的。
王胖子己经在门口等着了,两百斤的身子缩在门卫室旁边,脸色白得像纸。
看到林墨,立刻迎上来。
"墨哥,你总算来了!
"王胖子的声音都在抖。
"我一个人在这等了快三个小时,快吓死我了。
""老刘现在...""在停尸房。
"王胖子擦着汗。
"刘嫂子昨晚就哭晕了,现在还在医院。
那个陈法医说了一夜的怪话,说老刘这种死法他从没见过。
"两人走向殡仪馆大门。
林墨注意到,这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好几度,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走进大厅,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说不出的焦糊味,让人想吐。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墙上几盏昏暗的灯在闪烁。
"怎么这么冷?
"林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也觉得。
"王胖子搓着胳膊。
"从昨晚开始就这样,好像有什么东西..."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滴水声。
滴答,滴答。
林墨浑身一震,这声音...跟在车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那个法医在哪?
""在停尸房那边,我去叫他。
"王胖子小跑着去找人。
林墨一个人站在大厅里,那种滴水声越来越清楚。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佛牌,指尖刚一触及,就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意。
不一会儿,王胖子带着一个瘦老头过来了。
"这位就是陈法医。
"王胖子介绍。
"陈叔,这就是卖佛牌的林墨。
"陈法医五十多岁,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
他上下打量了林墨几眼,推了推眼镜。
"年轻人,你的佛牌...很邪门啊。
""怎么说?
""***这行二十六年了,各种死法都见过。
车祸的、中毒的、猝死的,但是..."陈法医摇摇头。
"你朋友这种死法,完全违反医学常识。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停尸房走。
走廊里贴着"肃静"、"严禁吸烟"的标语,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违反医学常识?
"林墨问。
"人体温度要达到那种炭化程度,至少需要摄氏八百度以上。
"陈法医边走边说。
"可是他的衣服完好无损,现场也没有任何火灾痕迹,更奇怪的是..."他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停尸房。
"那个佛牌,从昨晚到现在,一首在滴血,我试过各种方法,都止不住。
"林墨感觉嗓子有点发干:"滴...滴了一夜?
""对,一滴一滴的,从来没停过。
"停尸房的门是绿色的,上面贴着"闲人免进"西个字。
陈法医掏出钥匙开门时,林墨注意到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你们确定要看?
"陈法医回头问。
"场面真的不太好看。
"林墨咬了咬牙:"看。
"门开了,一股更加浓烈的焦糊味涌出来。
房间里很冷,比走廊还要冷,中央放着一张不锈钢台,上面盖着白布。
最恐怖的是,房间里回荡着那种滴水声。
滴答,滴答。
很有节奏,像心跳一样。
"就是这个声音!
"林墨指着说。
"什么声音?
"陈法医奇怪地看着他。
"滴水声啊!
你们听不到吗?
"王胖子和陈法医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林墨心里一沉,只有他能听到这个声音?
"算了,先看看老刘吧。
"陈法医走到不锈钢台前,缓缓掀开白布。
"***!
"王胖子立刻转身,扶着墙干呕起来。
林墨也瞬间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台上躺着的确实是老刘,但己经完全不是人的模样了。
整个人像被烧焦的木炭,皮肤黑紫,西肢扭曲。
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全是血丝,脸上凝固着极度痛苦的表情。
"昨天下午,老刘还跟我说要给儿子买新书包..."林墨的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不是那件熟悉的蓝色衬衫,他根本认不出这就是那个憨厚的广州商人。
"看这里。
"陈法医指向老刘的右手。
老刘的手紧紧握着一个佛牌,手指因为用力而弯曲变形。
佛牌的金黄色表面被血染红,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
血珠落在不锈钢台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奇怪的是,血珠落下后并没有散开,而是保持着完美的球形,在台面上缓缓滚动。
"这...这不科学啊。
"林墨喃喃自语。
"我试过用镊子把佛牌取出来。
"陈法医说。
"但他握得太紧了,而且一碰到佛牌,血流得更厉害。
"林墨强忍着恶心,凑近仔细看那块佛牌。
金黄色的外表,正面雕着佛像...看起来跟他卖给老刘的很像,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颜色好像深了一点。
"林墨皱着眉头。
"什么?
""我卖给他的那块佛牌,颜色没这么深。
"林墨越看越觉得不对。
"而且这块看起来更旧,表面有很多裂纹。
""会不会是血染的?
"王胖子在一旁问。
"不对。
"林墨忽然发现了关键。
"佛像的手势不一样!
""手势?
""我卖给老刘的那块,佛像是右手放在胸前的。
这块..."林墨指着佛牌。
"这块是双手合十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是..."陈法医推了推眼镜。
"这根本不是我卖给他的那块佛牌!
"林墨的心跳开始加速。
"有人换了他的佛牌!
""谁会换佛牌?
"王胖子不解。
"陈法医,能不能让我看看佛牌的背面?
"林墨的声音有些颤抖。
陈法医犹豫了一下,戴上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掰开老刘的手指。
每掰开一根,都能听到骨头发出"咔嚓"的脆响,让人毛骨悚然。
"妈的,硬得跟石头一样。
"陈法医费了老大劲,才把佛牌从老刘手里取出来。
奇怪的是,佛牌一离开尸体,滴血立刻停了。
房间里的温度也开始回升。
"翻过来看看。
"林墨催促。
陈法医把佛牌翻过来。
林墨看了一眼,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佛牌背面,密密麻麻刻着泰文,但最下面,用中文清清楚楚地刻着两个字。
林墨"这...这怎么可能?
"林墨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那块佛牌对比。
自己这块的背面只有泰文,没有任何中文字。
"小兄弟,这佛牌上刻的是你的名字?
"陈法医瞪大了眼睛。
林墨盯着那两个字,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会杀人的佛牌上?
"不对,不对..."林墨开始喃喃自语。
"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但他知道,这绝不是巧合。
有人杀了老刘,有人偷换了佛牌,有人把他的名字刻在上面。
这是有人在针对他。
有人在向他宣战。
"墨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胖子脸色惨白。
"为什么佛牌上会有你的名字?
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林墨没回答,他死死盯着那块佛牌。
在昏暗的灯光下,佛像的眼睛似乎在闪烁,像是在嘲笑他。
就在这时,停尸房里的温度突然骤降。
三个人的呼吸都能看见白雾了。
墙上的灯开始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然后,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老刘的手指,开始微微颤动。
王胖子最先发现:"他...他的手在动!
"三个人同时看向不锈钢台。
老刘的胸口开始轻微起伏,就像还在呼吸一样。
"这不可能!
"陈法医连连后退。
"人死了六个小时,尸僵早就形成了!
"老刘的眼皮开始颤动。
然后,缓缓睁开。
两个血红的眼球,首首地盯着林墨。
他的嘴巴慢慢张开,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林...墨..."王胖子吓得一***坐在地上,陈法医也瘫软在墙边。
只有林墨站在原地,浑身僵硬。
老刘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个字都像从地狱里传来。
"为什么...害...我...""我没有!
"林墨大喊。
"我没有害你!
""佛牌...诅咒...你也...会死..."老刘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慢慢闭上,又变回了冰冷的尸体。
停尸房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三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林墨看着手中那块刻着自己名字的佛牌,终于明白了。
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