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顶流江临的生活助理,专业受气包。他碰别人会过敏,唯独能忍受我的触碰。
某天我给他送咖啡时,他冷着脸说:“你被开除了。”我如释重负地收拾行李,
终于能逃离这个神经病。深夜门铃响了,门外是淋成落汤鸡的江临。
他发烧抓住我手腕:“别走...我对别人过敏。”---雨点子砸在塑料伞面上,
跟打鼓似的,咚咚咚,震得我手心发麻。水顺着伞沿儿往下淌,成了一道水帘子,
糊得我看不清前面的路。怀里那杯咖啡倒是被护得好好的,隔着薄薄的衬衫,
烫得我胸口那一小块皮肤火烧火燎的疼。“咖啡不能凉。江临说的。
”我心里默念着这句紧箍咒,两条腿在积水里趟得飞快,溅起的脏水全糊在了裤脚上,
黏糊糊、冰凉凉地贴着皮肤。这鬼天气,这要命的差事。推开那扇沉重又光亮的公寓门,
一股熟悉的、能把人鼻子冻掉的冷气混着消毒水味儿扑面而来,激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赶紧低头,把伞胡乱甩在门口昂贵的波斯地毯边上,尽量缩着肩膀,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快步穿过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的大客厅。江临就窝在客厅那头巨大的白色沙发里,
像个精雕细琢的玉人儿,又冷又硬。他穿着丝质家居服,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拉着,
屏幕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好看得过分,也冷得吓人。听见我的动静,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江老师,您的咖啡。
我把那杯滚烫的“圣物”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矮几上一个特定的、绝不会有灰尘的圆点上。
声音放得又轻又软,生怕惊扰了这位祖宗。他这人,规矩多得像天上的星星,碰不得别人,
一碰就起红疹,犯恶心,严重了还得进医院。偏偏我这个倒霉蛋,
成了那个唯一能靠近他、给他端茶倒水还不至于让他过敏的“幸运儿”。
他这才慢悠悠地撩起眼皮,那眼神像带着冰碴子的风,
从我湿透的头发梢扫到同样湿透、往下滴着水的裤腿,
最后落在我脚边地毯上那几滴被我不小心带进来的水渍上。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那弧度锐利得能割伤人。“林小妖,”他开口了,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又冷又清,
砸在地板上,“地毯,意大利手工定制。”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完了。我手忙脚乱地弯腰,也顾不上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有多难受,
徒劳地想去擦掉那几滴微不足道的水印。指尖刚碰到地毯柔软的绒毛,
他冷得像冰碴子的声音又砸了下来,每个字都带着寒气:“别用你的脏手碰它。
”我的手僵在半空,离那昂贵的绒毛只有一寸。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地跳,咚咚咚,
撞得生疼。一股又酸又涩的东西猛地冲上喉咙,堵得我差点喘不上气。脏手?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关节有点粗,指甲剪得秃秃的,掌心还留着刚才抓伞柄勒出的红印子。
是啊,跟他那干净得发光的世界一比,我这双手,确实挺脏的。
我死死咬住下嘴唇内侧的软肉,尝到一点铁锈味,才把那点不争气的湿意逼了回去。不能哭。
哭了更难看,更“脏”。我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腰,感觉后背的骨头都在嘎吱响。
手垂在身侧,悄悄在湿漉漉的裤缝上蹭了蹭,好像真能蹭掉什么脏东西似的。“对不起,
江老师。”声音干巴巴的,像砂纸磨过木头,“我…我下次注意。”他没再看我,
视线重新落回平板屏幕上,仿佛刚才那令人难堪的一幕只是我自己的幻觉。
他伸出两根修长、干净得不像话的手指,捏起咖啡杯的杯耳,指尖离杯身远远的。
动作优雅得像在碰什么稀世珍宝。他抿了一小口,眉头立刻又蹙紧了,
比刚才看到水渍时皱得更深。“温度不对。”他把杯子往矮几上不轻不重地一搁,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重买。”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外面是瓢泼大雨,
我浑身湿透,刚跑回来,水都没擦一把……他让我重买?就因为温度差了一点点?
“江老师……”我试图解释,声音有点发颤,“外面雨太大了,咖啡店也远,
再买回来可能……”可能更凉,或者又有什么别的毛病。“可能什么?”他终于正眼看我了,
那眼神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有纯粹的、审视物品般的冷漠,“这是你的工作。做不到?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弧度带着点刻薄的意味,“那就滚。
”“滚”那个字,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耳朵里,烫得我浑身一哆嗦。脑子里嗡嗡的,
好像有几百只蜜蜂在撞。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猛地冲上来,顶得我胸口发闷。凭什么?
就凭他有钱?就凭他长得好?就凭他那该死的、全世界独一无二只对我不过敏的臭毛病?
我死死盯着他。他重新靠回沙发里,姿态放松,
好像刚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那份理所当然的冷漠和轻慢,
彻底点燃了我心里那点积压了不知道多久的火星子。“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有点吓人,“我滚。”说完,我猛地转过身,不再看他那张能冻死人的脸。
湿透的裤腿黏在腿上,沉重冰冷,每一步都像踩在烂泥里。但我走得很快,
几乎是冲进了走廊尽头那个属于我的、小得像鸽子笼的保姆间。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那个冰冷、奢华、令人窒息的世界。狭小的空间里堆着我的东西,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潮味和消毒水残留的气息。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我才感觉到自己抖得有多厉害。牙齿在打架,咯咯地响。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憋着的那股气,
那股委屈,那股被踩到泥里的屈辱。“滚……”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那个字,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冲了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我用力抹了一把脸,吸着鼻子,胸口那股闷气顶得我难受。“滚就滚!
谁他妈稀罕伺候你这个神经病!过敏?活该你过敏!最好对空气也过敏!憋死你!
”我一边骂,一边像个被抽了发条的陀螺,在小小的房间里疯狂地转起来。衣柜门被我拉开,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里面的衣服不多,大多是些耐磨的深色T恤和裤子。
我扯过一个半旧的帆布行李袋,也顾不上叠了,一股脑地把衣服抓出来往里塞。
动作又急又猛,像是在跟谁打架。几件洗得发白的T恤,两条牛仔裤,
几件内衣……我的全部家当,在这个属于顶流巨星的空间里,显得那么寒酸可笑。
床头柜上放着几本翻旧了的书,还有一小盆绿萝,叶子蔫蔫的。我犹豫了一下,
把书塞进了袋子,绿萝没拿。带它走,它也会死的,跟着我没什么好下场。
行李袋很快就鼓了起来,拉链有点卡,我费了点劲才把它拉上。沉甸甸的袋子往肩上一甩,
勒得肩膀生疼。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快一年的小房间。墙壁雪白,家具简单,
除了必需品,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干净得像医院的病房,也冷得像冰窖。没有留恋,
一丝一毫都没有。只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束缚感终于被挣脱的虚脱。我拉开门,
客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冰冷的光。江临还在沙发上,姿势都没怎么变,
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离开,或者根本不在意。我目不斜视,
挺直了腰背——虽然肩膀被行李袋压得有点垮——大步穿过空旷得吓人的客厅。
湿透的鞋子在地板上留下几道难看的水痕。我刻意踩得很重,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像是在对这地方进行最后的、无声的控诉。走到玄关,弯腰捡起那把还在滴水的破伞。
拧开门把手,外面湿冷的风裹挟着雨的气息猛地灌进来,扑在脸上,带着一种解放的凉意。
关门的声音,沉闷而决绝。砰。彻底隔绝了门内那个光鲜亮丽却又冰冷刺骨的世界。
我站在楼道里,感应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照着湿漉漉的地面。背上沉甸甸的行李袋,
此刻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终于…结束了。雨还没停,只是稍微小了点,
从之前的砸变成了淅淅沥沥。我撑开伞,走进这片灰蒙蒙的水幕里。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流,
在脚边汇成小小的溪流。该去哪儿?回老家那个小县城?还是先找个便宜旅馆凑合一夜?
拖着沉重的脚步,好不容易在城中村弯弯绕绕的窄巷深处,
找到一家招牌褪色得几乎看不清字的“友缘旅馆”。前台是个打着哈欠的中年女人,
指甲油剥落了大半。五十块一晚,押金一百。我数出皱巴巴的钱递过去,
换来一把带着铁锈味的黄铜钥匙。房间在三楼最尽头,门板薄得像纸。推开门,
一股浓烈的霉味混合着廉价消毒水的气味直冲鼻腔,熏得我差点背过气去。墙壁发黄,
天花板角落挂着可疑的蛛网。一张窄小的硬板床,铺着洗得发灰的白床单。
唯一的小窗户对着另一栋楼斑驳的墙壁,光线昏暗。我疲惫地把行李袋扔在地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自己也像被抽干了力气,重重地跌坐在床沿。
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冰冷刺骨,激得我又是一个哆嗦。
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那身湿衣服。赶紧拉开行李袋翻找干衣服。手指冻得有些不听使唤,
在几件衣服里胡乱扒拉着。指尖忽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塞在袋子的最底层。不是我的。
掏出来一看,是个暗红色的丝绒小盒子,方方正正,没有任何标识。谁的东西?
怎么会在我包里?我疑惑地皱紧眉,手指因为寒冷和紧张有些僵硬,摸索着打开了盒盖。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不是那种镶着巨大钻石、闪瞎人眼的款式。细细的铂金指环,
非常素净,只在戒圈中央,精巧地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清澈透亮的蓝宝石。幽深的蓝色,
像雨后的晴空,又像…江临偶尔看向窗外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难以捉摸的光。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小盒子“啪嗒”一声掉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
戒指从里面滚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那颗小小的蓝宝石折射出一点微弱的、冰冷的光。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子里翻腾。
这个盒子…是什么时候放进我包里的?是在我发疯一样往行李袋里塞衣服的时候?还是更早?
江临?他放的?他为什么要放这个在我包里?羞辱我?
还是……一个荒谬的、我根本不敢去想的念头刚冒了个尖,就被我狠狠掐灭了。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刻薄又冷漠的神经病!他只会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我,
只会命令我“滚”!我喘着粗气,盯着地上那枚闪着幽光的戒指,像盯着一条毒蛇。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弯腰,几乎是带着一种憎恶,用两根手指的指尖,
极其嫌弃地捏起那枚冰冷的指环,连同那个碍眼的丝绒盒子,
一起用力塞进了行李袋最深的角落,用几件旧衣服死死压住。眼不见为净!做完这一切,
我才感到一阵脱力,后背冒出一层虚汗。湿冷的衣服贴在皮肤上,难受得要命。
我急需洗个热水澡,把这一身的寒气、霉味,还有那令人作呕的、关于江临的一切,都冲掉。
旅馆的公共浴室在走廊另一头,男女混用,好在是隔间。里面灯光昏暗,水汽弥漫,
墙壁和地面都滑腻腻的。水流很小,温吞吞的,淋在身上勉强驱散了一点寒意。我闭着眼睛,
用力搓洗着皮肤,热水冲刷着身体,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那个冰冷的公寓。
江临捏着咖啡杯时那嫌弃的指尖,他皱眉说“重买”时冷漠的嘴角,
还有那个冰冷的“滚”字……就在这时,浴室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混乱的声响。“砰!
” 像是有人重重撞在了门上。接着是压抑的、痛苦的呕吐声,撕心裂肺,听得人头皮发麻。
然后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咳得像是要把肺都掏出来。中间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呃…唔……” 一声模糊的、带着浓重鼻音的痛苦***穿透薄薄的门板。
这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我的耳朵里!我浑身猛地一僵,
连水流打在背上都感觉不到了。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那个总是冰冷、清晰、带着命令语调的声音,此刻扭曲变形,裹着痛苦,虚弱不堪,
但我绝不会听错!江临?!他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那个见了鬼的过敏症又犯了?还淋了雨?无数个问题瞬间炸开,
但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快跑!离他远点!那个把我扫地出门的神经病!他现在痛苦?
活该!我飞快地关掉水龙头,胡乱抓起毛巾擦了几下,手忙脚乱地套上干衣服。
湿漉漉的头发也顾不上擦,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流,冰凉一片。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
几乎要撞出来。我得赶紧离开这里!绝不能让他发现我!刚拉开浴室隔间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一股寒气混杂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身体内部在烧灼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灯光昏暗的走廊里,那个颀长的身影就靠在我房间的门板上,几乎支撑不住地往下滑。
昂贵的深色外套湿透了,紧紧裹在身上,水迹顺着衣角往下淌,在他脚边积了一小滩。
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往下滴着水。
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湿成一绺一绺,微微颤抖着。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嘴唇却干裂发白。
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也脆弱到了极点,像一件被暴风雨狠狠摧残过的精美瓷器。
他似乎听到了我开门的动静,极其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睛,
此刻蒙着一层厚重的水汽,目光涣散,吃力地聚焦在我脸上。他的呼吸又急又浅,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里拉风箱似的杂音。“林…小妖……”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破碎不堪,几乎是用气声在呼唤我的名字。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生疼。“你走错地方了,江先生。
”我的声音绷得死紧,冷得像块铁,“请立刻离开,不然我叫保安了。
”我的手死死抓住门框,指甲抠进了木头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他下午才让我滚!他那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他似乎没听清我的话,
或者根本没力气去理解。他的身体又往下滑了一点,全靠门板支撑着才没倒下。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痛苦地耸动,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咳完之后,他喘得更厉害了,胸口剧烈起伏,
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绝望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别…别走……” 他喘息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我…我对别人……过敏……”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最后半句。说完,
头无力地垂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只剩下沉重痛苦的喘息。空气仿佛凝固了。
昏暗的走廊灯下,只有他粗重艰难的呼吸声,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那句“我对别人过敏”,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嗡嗡回响。看着他此刻的惨状,
下午他那副高高在上、刻薄冷漠的样子,和他现在这副虚弱狼狈、低声下气的样子,
在我脑子里疯狂地切换、碰撞。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冲上来,压过了之前的愤怒和恐惧,
那是一种……荒谬!一种巨大的、让人想发笑的荒谬!“过敏?”我重复了一遍,
声音因为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而微微发颤。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烧得我口干舌燥。
我往前一步,逼近他,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湿冷的雨水味和那股病态的灼热气息。“江临!
”我拔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是不是有病?病得还不轻!
你对别人过敏?关我屁事!你下午不是挺能耐吗?不是让我滚吗?我现在滚了!滚得远远的!
你满意了?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跑来找我?演给谁看?你那个破毛病,爱找谁伺候找谁去!
老娘不干了!听见没有?不干了!”我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积压了一整天的委屈、愤怒、屈辱,此刻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我伸出手,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在他湿透的肩膀上,想把他从我的门前推开。“滚开!离我远点!
”他烧得滚烫的身体被我推得猛地一晃,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眉头死死拧在一起,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
但就在我以为他会倒下的时候,他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被高烧烧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锁住我,
里面翻腾着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执拗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慌。
就在我推搡他、想要把他彻底推开的时候,他那只滚烫得吓人的手,如同烧红的铁钳,
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啊!” 我惊叫出声,触电般地想甩开。他的手烫得惊人,
力气也大得惊人,像烙铁一样死死箍着我的腕骨,捏得生疼。
预想中的红疹、恶心、过敏反应……没有发生。他的皮肤只是异常的烫,紧紧贴着我。
没有推开,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贪婪的、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紧握。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他真的…只对我不过敏?
在这个他烧得神志不清、狼狈不堪的时刻,他唯一能抓住的,
只有我这个下午刚被他赶走的、他口中的“脏手”?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猛地攫住了我。我挣扎的动作僵住了,
愣愣地看着他。他攥着我的手腕,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清醒。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里面翻涌着痛苦、混乱,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烧得比他的体温还要炽烈。
“合同……”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红的喉咙里硬挤出来,
嘶哑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你签的……是终身制!”轰——!
“终身制”那三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炸得我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一片空白。什么合同?助理合同?那不就是一份普通的雇佣合同吗?
什么时候变成了……终身制?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那滚烫的温度像是要沿着我的血管一路烧上来,烧得我心跳失序,血液逆流。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烧得通红,眼神狂乱,那里面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让人心悸的东西。“你……你胡说!” 我找回自己的声音,
又尖又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放开我!江临!你烧糊涂了!那是助理合同!到期了!
你亲口开除我的!”“没有!”他猛地打断我,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和偏执。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他整个人都在抖,不知道是因为高烧,还是因为某种更激烈的情绪。“没有到期!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那双烧红的眼睛里像是燃着两簇鬼火,固执得可怕,“我改过!
附加条款!林小妖……你签了字的!你跑不掉!永远……永远都跑不掉!”附加条款?永远?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冰锥一样狠狠刺进我的心脏。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想起来了!一年前签那份合同时,厚厚的一沓纸,他那个精英律师语速飞快地念着条款,
我那时刚找到这份“高薪”工作,满心都是对大城市和新生活的忐忑与期待,根本没细看,
只想着赶紧签了字安定下来……难道……难道就在那堆密密麻麻的文字里,
真的藏着这样一条可怕的陷阱?像一张无形的网,早就无声无息地把我罩住了?
“你……你疯了!”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攫住了我,我拼命挣扎,
另一只手用力去掰他铁钳般的手指,“那是骗人的!我不认!放开!江临!你放开我!
你这是耍流氓!我要报警!”“报警?”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苍白的嘴角竟然极其古怪地向上扯了一下,那笑容扭曲而冰冷。
高烧让他的思维变得混乱而极端,那份隐藏在优雅皮囊下的、病态的占有和掌控欲,
此刻被彻底点燃,再无遮掩。“好啊……” 他喘息着,
眼神狂乱地扫过我因愤怒和恐惧而涨红的脸,又落在他自己死死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上。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玉石俱焚般的意味,
一字一顿地砸进我耳朵里:“你报。等警察来了……”他顿了一下,通红的眼睛死死锁住我,
像是要在我脸上烧出两个洞,“我就告诉他们……我离不开你。我碰了别人会死。
”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而你,是我的药。唯一的药。
你说……他们会帮你解约吗?还是会……把你判给我?”空气瞬间冻结了。
我挣扎的动作彻底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升,
冻结了四肢百骸。他烧红的眼睛里,那份疯狂的执拗和孤注一掷的绝望,清晰得让人窒息。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会这么做!用他那可怕的、无法作伪的过敏症,
用他那顶流的光环和影响力,用他那混乱又偏执的逻辑……把我彻底绑死!
“你……”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烧得通红,脆弱又疯狂。
原来那冰冷的傲慢、刻薄的挑剔之下,藏着的是一个如此病态、如此扭曲的灵魂。而我,
竟然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赖以生存的“药引子”?一个签下了“终身”卖身契的囚徒?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紧了我的心脏。我停止了徒劳的挣扎,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走廊昏暗的灯光落在他湿透的发梢和苍白的脸上,落在他紧握着我的那只滚烫的手上。
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他那句如同诅咒般的“终身制”,在狭小潮湿的空间里,
绝望地回荡。他死死盯着我,通红的眼睛里,
那份疯狂似乎因为我停止了挣扎而稍微退潮了一点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是恐惧失去的脆弱?是得逞后的偏执?
还是别的什么?我看不清,只觉得他那双眼睛深得像要把人吸进去的漩涡。我手腕上的力道,
似乎也随着他情绪的微妙变化,稍微松动了一丝丝,不再是那种要捏碎骨头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