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越发阴沉,沈亦辰站在医院走廊尽头,手里攥着刚从警局回来时拍下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是他母亲在菜市场买菜的画面,旁边那句“别管不该管的事”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病房里传来护士换药的声音,还有父亲微弱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病房。
沈亦辰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右腿打着厚重的石膏。
母亲坐在床边削苹果,见儿子进来,勉强露出一个笑,“你爸睡着了。”
他点点头,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父亲的手上。
那只手粗糙、布满老茧,曾经撑起整个家。
现在却连握力都显得虚弱。
母亲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吃点水果吧。”
他没接,只是低声问:“工头打来电话后,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母亲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果皮,“你爸受伤是意外……不是。”
沈亦辰打断她,“那天有人推了他。”
母亲的手一抖,苹果刀差点划破手指。
她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眼神有些慌乱,“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查过了。”
他语气坚定,“那个工友说亲眼看见的,但没人敢作证。”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们只是普通人,惹不起那些人。”
“可他们是故意的。”
沈亦辰声音低沉,“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闭嘴,但他们错了。”
母亲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沈亦辰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叶卿卿。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长发披肩,脸上带着关切,“你爸爸怎么样了?”
“还在住院。”
沈亦辰语气平静,但脚步没有停下。
叶卿卿下了车,快步走到他面前,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我爸让我带来的,说是慰问金。”
沈亦辰看着那个信封,眉头皱了起来,“我不需要这个。”
“这不是施舍。”
叶卿卿把信封塞进他手里,“是我爸的一点心意。”
他没有接,任由信封掉在地上。
风吹过,纸张翻飞,里面露出了几张钞票。
叶卿卿怔了一下,随即弯腰去捡。
她的动作很优雅,像是从小训练出来的礼仪,但沈亦辰只觉得刺眼。
“我不缺钱。”
他语气冷淡,“我会自己解决。”
叶卿卿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你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可是……我不想看你一个人扛。”
沈亦辰看着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小时候,他们还能一起趴在课桌上做作业,还能分享一块糖。
现在,她坐的是豪车,穿的是定制礼服,而他只能靠***和助学金维持生活。
“谢谢。”
他说,“但我不会要。”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叶卿卿一个人站在原地。
中午,沈亦辰回到医院。
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你们这样做太过分了!”
是叶父的声音,愤怒中带着压抑的克制。
另一个男人冷笑一声,“叶总,这事本来就不该是你插手的,竞标失败也是早晚的事。”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叶父语气强硬,“我知道背后有人搞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就查清楚啊。”
对方嗤笑,“有本事你就拿出来证据。”
门内,沈亦辰屏住呼吸,悄悄靠近门边。
“你别逼我撕破脸。”
叶父的声音压低了些,“如果这件事真是你做的,我不会放过你。”
“那就看谁手段更高明了。”
那人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亦辰站在门口,心跳加快。
他不知道刚才那人在说什么竞标,但他听懂了一个关键词——“有人搞鬼”。
他开始怀疑,父亲的工伤事故,也许并不是孤立事件。
几天后,沈亦辰找到了那位老工人。
他在工地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请对方吃饭,想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线索。
老工人喝了几口酒,话多了起来,“你爸那件事,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
“是谁干的?”
沈亦辰追问。
老工人摇头,“没人敢说,上面有人盯着,谁要是多嘴,谁就倒霉。”
“那为什么突然赔了五万?”
沈亦辰不甘心地问。
老工人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不只是你爸,还有几个工友也收到了一笔钱,都是差不多的时间。”
“汇款?”
沈亦辰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老工人点头,“对,是银行转账。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公司补偿,后来才发现不对劲。
金额一样,账户也不是公司的。”
沈亦辰心里一震,“你知道账号吗?”
老工人摇摇头,“我们都没敢问太多,只想着能拿到钱就好。”
沈亦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你能告诉我是谁收到这笔钱吗?
我想查一下。”
老工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报出了几个名字。
沈亦辰记下之后,起身结账,“谢谢你。”
走出饭馆,他站在街边,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我是沈亦辰,我想查几笔银行转账记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是谁?”
“沈亦辰。”
他重复了一遍,“关于我父亲的工伤事故,我有理由怀疑背后另有隐情。”
对方似乎在核实身份,片刻后才开口,“我们会调查,请你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后,沈亦辰抬头望向天空。
乌云依旧密布,但他的眼神己经不再迷茫。
他知道,这条路会很难走。
但他己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