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卷着老城区特有的煤烟味，顺着胡同口往里灌。
李根骑着自己那辆半旧的电动车，拐进鸽子楼所在的巷子时，正看见张建军的巡逻车停在路边，车大灯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两道晃动的光。
“来了？”
张建军倚在车门上抽烟，看见他就挥了挥手，眉头皱着，“这老太太是三楼的住户，姓刘，七十多了，一个人住。
刚才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说半夜总听见屋里有动静，东西还被挪地方，非说是她过世的老头子回来闹鬼了。”
李根把电动车支在路边，快步走过去：“张哥，会不会是……有小偷？”
“不好说。”
张建军掐了烟，往那栋破楼瞥了一眼，“这楼快拆了，水电都不太稳，住的人没几个，真有小偷也犯不着来这儿。
我看多半是老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加上天黑了瞎琢磨。
不过既然报了警，总得来看一眼才放心。”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里走。
楼道里没灯，黑黢黢的，脚下的水泥地坑坑洼洼，时不时踢到个空酒瓶，发出“哐当”的响声，在寂静的楼里显得格外刺耳。
墙壁上满是涂鸦和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说不清的陈旧气息。
“刘大妈！
刘大妈！
我们是派出所的，来看看您！”
张建军一边往上走，一边大声喊着，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三楼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紧接着，一扇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露出一张满脸皱纹的老脸，手里还攥着个手电筒，光打在两人身上，带着点警惕：“是……是警察同志吗？”
“是我们，大妈。”
张建军放缓了语气，“您别害怕，我们来看看咋回事。”
刘大妈这才松了点劲，把门让开：“快进来，快进来……吓死我了，这屋里头，真不对劲……”屋里光线很暗，只开了个瓦数很低的灯泡，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一小块地方。
陈设很简单，一张旧木桌，两把椅子，靠墙摆着个掉漆的衣柜，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您坐下说，大妈，到底咋回事？”
张建军拉了把椅子坐下，李根也找了个小马扎挨着他坐下，眼睛下意识地打量着屋里的环境——这是警校训练出的本能，观察现场细节。
刘大妈坐下后，手还在抖：“就……就从昨天开始，半夜里，总听见有人在屋里走动，‘咚咚咚’的，跟我家老头子以前走路一个声儿……我起来看，啥也没有啊！
今天早上更邪乎，我放在桌上的药瓶，明明摆在这儿，转个身的功夫，就跑到床底下去了！”
她说着，指了指桌子，又指了指床底，脸色发白：“警察同志，这是不是……是不是我家老头子没走干净啊？
他生前就总念叨这房子，说住了一辈子，舍不得……”张建军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大妈，您别瞎想。
人老了，睡眠浅，可能是外面的动静听混了。
药瓶说不定是您自己碰掉的，年纪大了有时候记不清……不是的！”
刘大妈急了，提高了声音，“我耳朵好使着呢！
那脚步声，就在屋里！
药瓶我摆得稳稳的，咋能自己掉床底下？
再说了，我刚才又发现，我搁在衣柜上的那张……那张我跟老头子的合影，也没了！”
“合影没了？”
张建军愣了一下，“您再找找？
是不是放哪儿忘了？”
“找了！
都找遍了！”
刘大妈眼圈红了，“就搁在衣柜顶上那个铁盒子里，我天天都看一眼的，今天晚上想看看，盒子还在，照片没了！”
李根一首没说话，这会儿忽然开口了：“大妈，您那照片，是不是个红塑料皮的？
大概这么大？”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巴掌大小。
刘大妈愣了愣，点头：“对对！
就是红塑料皮的，你咋知道？”
李根心里“咯噔”一下——他刚才进门时，眼角余光好像瞥见衣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露出一点红色的边角，当时没在意，现在听老太太一说，顿时有了印象。
但他没首接说，而是看向张建军：“张哥，要不咱们帮大妈找找？
说不定真是不小心掉哪儿了。”
张建军也觉得这事儿可能就是老人记性差，点点头：“行，找找看。
大妈，您别着急，我们帮您找找。”
两人站起身，开始在屋里搜寻。
张建军去翻衣柜和床底，李根则负责桌子周围和墙角。
他一边找，一边悄悄开启了系统面板——刚才一进这屋，他就觉得那股阴冷感又上来了，比下午在楼下时清晰得多，像是有个东西就在这屋里，缩在哪个角落。
灵视（初级）己开启，每分钟消耗精神力1点。
随着系统提示，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模糊起来，空气中的灰色光点比外面浓了些。
李根集中精神去“感知”，很快，就在衣柜旁边的墙角，感觉到一个微弱的、淡黑色的影子，正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散发着那种熟悉的阴冷气息。
那影子很小，看起来……有点像个蹲在地上的人？
李根心里一紧，不动声色地往衣柜那边挪了挪。
他注意到，那个影子的“视线”（如果灵体有视线的话），似乎正盯着衣柜和墙壁的缝隙——也就是他刚才瞥见红色边角的地方。
难道……照片在那儿？
而且，这灵体好像没什么恶意？
除了那点阴冷感，没感觉到攻击性。
“张哥，这边好像有点东西。”
李根故意提高了点声音，吸引张建军的注意，同时蹲下身，假装整理墙角的杂物，手悄悄伸向那个缝隙。
手指触到一片硬纸壳，他心里一喜，慢慢往外一抽——果然是个红塑料皮的相框，里面嵌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男一女穿着老式的中山装，笑得很实在。
“大妈，您看这是不是您的照片？”
李根把相框递过去。
刘大妈接过来，一看就红了眼眶，手抚着照片：“是！
是这个！
咋……咋掉那儿去了？”
“可能是风吹的，或者不小心碰下去的。”
张建军走过来，看了一眼相框，松了口气，“您看，找到了吧？
就是点小事，别自己吓自己。”
刘大妈捧着照片，愣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唉……可能真是我老糊涂了……”就在这时，李根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响起提示音：检测到微弱灵体（执念型），因留恋生前居所及物品产生执念，未对人类造成实质性伤害，符合“安抚”条件。
触发新手任务：安抚执念灵体任务描述：该灵体生前为刘大妈的丈夫，因留恋与妻子的合影及故居产生执念，导致屋内出现轻微异响。
请宿主协助将合影放回原位，并以温和语言安抚灵体，化解其执念。
任务奖励：经验值50点，属性点1点，技能“初级阳气震慑”（被动）：自身阳气对低阶灵体产生微弱震慑效果，降低其主动攻击概率。
失败惩罚：无（但灵体执念可能加深，引发更明显的灵异现象）李根心里一动。
原来这灵体是老太太的丈夫？
不是什么恶鬼，只是执念没消。
安抚？
这任务听起来不难。
他看了一眼墙角那个影子，果然，在照片被找到后，那影子似乎“动”了一下，阴冷感好像减轻了点，还带着点……期待？
“大妈，”李根忽然开口，语气很温和，“这照片，您还是放回去吧，就搁您原来放的地方。
您跟大爷住了一辈子，这房子里都是念想，他肯定也舍不得您担心。”
刘大妈愣了愣，看着手里的照片，眼圈又红了：“是啊……他一辈子节俭，就宝贝这张照片……”她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小心翼翼地把相框放回原来的铁盒子里，又摆回衣柜顶上，嘴里还念叨着：“老头子，别瞎折腾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挺好的，等这房子拆了，我就搬去跟儿子住，你也放心吧……”就在老太太念叨的时候，李根清楚地“看到”，墙角那个淡黑色的影子慢慢站了起来，朝着衣柜的方向“望”了一会儿，然后，一点点变淡，像烟雾一样，散了。
那股阴冷感，也随之消失了。
叮！
新手任务“安抚执念灵体”己完成！
获得经验值50点！
获得属性点1点！
（可自由分配至任意属性）获得技能：初级阳气震慑（被动）当前等级：0 （经验值：50/100）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李根感觉身体里好像多了点什么，说不上来的舒服，像是一股暖流悄悄淌过，刚才因为紧张而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他看着面板上的属性点，想了想，把那1点加在了“精神力”上——毕竟这玩意儿跟感知灵体有关，多一分总是好的。
精神力：4 → 5“好了，大妈，您看这不是没事了吗？”
张建军见老太太情绪稳定下来，站起身，“您别多想，好好休息。
要是再有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24小时都有人接。”
刘大妈点点头，脸上露出点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警察同志……可能真是我老糊涂了，让你们跑一趟……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张建军摆了摆手，“我们再帮您看看门窗，加固一下，您晚上睡觉也踏实。”
两人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都锁好了，才跟刘大妈告辞离开。
下楼的时候，楼道里还是黑黢黢的，但李根觉得心里亮堂了不少。
“张哥，您说……这世上真有那啥吗？”
走到二楼平台时，李根忍不住问了一句，语气尽量装作随口一提。
张建军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咋？
吓着了？”
李根挠了挠头：“有点……刚才大妈说得太真了。”
“嗨，老人嘛，都这样。”
张建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一辈子攒下点念想，年纪大了，就容易跟这些事儿勾连起来。
咱们干这行的，见多了。
去年红旗街那边有个大爷，说家里闹鬼，结果是楼上水管漏了，半夜滴水声听着像有人哭。
后来修好了水管，啥事儿没有。”
他拍了拍李根的肩膀：“记住了，小李，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啊神啊的，真有那玩意儿，还轮得着咱们警察管？
多半是心里有事，或者有啥没注意到的小动静，自己吓自己。
咱们是警察，得信科学，用证据说话。”
“嗯，知道了张哥。”
李根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没法跟张建军解释，刚才他是真的“看见”了那个灵体，也真的靠那个突然出现的系统，解决了这件事。
这秘密，只能他自己藏着。
走出鸽子楼，晚风一吹，李根深吸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第一次处理这种“灵异事件”，比他想象中顺利，甚至……还有点莫名的成就感。
虽然只是安抚了一个没什么恶意的执念灵体，但看着系统面板上的经验值和新技能，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人生，真的要变得不一样了。
“走吧，送你回去。”
张建军开了巡逻车的门，“今天第一天上班就加班，辛苦你了。”
“不辛苦，张哥。”
李根笑了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巡逻车缓缓开出胡同，李根回头看了一眼那栋隐没在夜色里的老楼，心里默默道：以后，这种事，怕是少不了了。
系统面板上，“遭遇灵异事件概率大幅提升”的提示还在那儿亮着。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多。
明天早上八点还要到岗，得早点休息。
但他心里却有点兴奋，睡不着。
回到家，李根把自己扔在床上，调出系统面板，反复看着那行经验值和新技能。
初级阳气震慑（被动）：自身阳气对低阶灵体产生微弱震慑效果，降低其主动攻击概率。
这技能听起来挺实用，至少以后遇到不那么厉害的灵体，安全系数能高一点。
他试着感受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大概是因为“微弱”吧。
接下来该干啥？
系统没发布新任务，面板上安安静静的。
李根琢磨着，明天正常上班，该巡逻巡逻，该处理警情处理警情，至于系统……就顺其自然吧。
反正它说了，遇到灵异事件的概率会增加，到时候再说。
他现在最想做的，是赶紧攒够经验值升级，看看升级了会有什么新变化。
不过……抓鬼这事儿，听起来就挺危险的。
今天遇到的是个没恶意的，下次要是遇到个厉害的、有害人的咋办？
李根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得赶紧提升实力。
他看了看属性面板，力量、敏捷、体质都还行，但精神力才5，好像还是有点低。
下次有属性点，还得往精神力上加。
正琢磨着，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派出所的工作群发来一条消息，是所长发的：“通知：明晚七点，所里全体民警在会议室开例会，学习新的警务规范，不得缺席。”
“收到。”
李根随手回了个消息。
看来明天不光要上班，晚上还得开会。
他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刚才在刘大妈家的情景——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影子，老太太拿到照片时的神情，还有系统提示任务完成时的那股暖流……不知不觉，睡意涌了上来。
这一夜，李根睡得很沉，甚至没做什么梦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窗外的夜色里，有几道模糊的影子，似乎在徘徊了片刻，又悄然散去——那是“初级阳气震慑”技能，在无意识地发挥着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