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残阳将江面染成流动的赤金。
萧寒舟倚着斑驳的船桅,喉间滚动着最后一口烈酒。
青铜酒壶在掌心沁出凉意,壶身錾刻的寒江派图腾早已模糊,却仍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江州城墙,城墙垛口如同巨兽的獠牙撕裂残云,二十年的仇恨在胸腔里翻涌,如同江面破碎的晚霞。
每一道涟漪都似父亲倒下时溅起的血花,每一缕晚风都裹挟着母亲临终前的叹息。
江风卷起他褪色的青衫,露出腰间缠着黑布的长剑。
那黑布已浸透岁月,边缘结着暗红的血痂——正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寒江雪刃。
二十年前的寒夜,他蜷缩在父亲染血的怀中,看着寒江派的白墙被烈火吞噬,三百七十二口人命在哭喊中消逝。
母亲将这把剑塞进他怀中时,指尖的温度还未散尽,就被一刀贯穿胸膛。
那把本该随着门派一同埋葬的寒江雪刃,不知为何却落入了他的手中。
剑身上特有的冰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每当午夜梦回,剑身总会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无数冤魂在低泣。
"客官,江州城到了。
"船家的竹篙重重戳进石埠,震得萧寒舟回过神。
他甩下几枚铜钱,踏着摇晃的跳板上岸,鞋底碾过潮湿的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
江州城的夜市依旧热闹非凡,街边小贩的吆喝声、酒馆里的猜拳声、还有那若有若无的丝竹声,交织成一片。
但萧寒舟无心留恋这些,他径直朝着城西走去——那里,是当年血洗寒江派的幕后黑手之一,"毒影门"的老巢。
城西的街巷渐渐暗下来,腐臭的污水在墙角蜿蜒,空气中漂浮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萧寒舟贴着墙根前行,突然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毒影门独有的"蚀骨散",带着毒蛇信子般的冷冽。
他屏息凝神,顺着气味寻去,在一处破旧的巷子里,看到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一个白衣女子。
月光从檐角漏下,照亮女子手中的长剑。
她的白衣已染血,发间的玉簪歪斜,却仍如雪中孤梅般倔强。
剑锋划破夜色,在黑衣人的衣襟上留下道道白痕,但她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在剑身上。
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压抑的喘息,显然是在苦苦支撑。
"住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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