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灿烂的阳光洒在孤儿院的院子里,红砖墙的水迹慢慢变浅,老槐树抖落的水珠,轻轻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雨珠顺着发梢滴落,打湿了额前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
她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鼻梁秀气,下颌线条柔和却透着股急劲儿,可奇怪的是这人身上的粉红色飘带还是干燥柔滑的。
推门时带进来一阵潮湿的风,喘着气喊:“院长,你找我。”
院长转过身来,对顾明薇笑了笑,缓步走过去拉了拉她的手,亲切的说:“薇薇啊,刚从工作地方回来吧,擦擦这身上的水。
你在这待了18年了,今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院长把桌子上的手提箱给了她。
这手提箱款式很老,像是院长年轻的时候会出现的产品。
“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
也许这里面会能解答你的一些疑惑。”
院长一句简短的话,却重重顾明薇的眉心。
顾明薇接过手提箱时手一抖,箱子比看着沉得多,金属锁扣硌得掌心发疼。
她仰头冲院长笑,鼻尖还沾着点雨雾带来的潮气:“院长您这是要给我发‘成人礼大礼包’?”
说话间己经蹲下身,指尖在锁孔上敲了敲,“这锁都锈了,不会里面藏着您年轻时候的情书吧?”
院长被她逗笑,拍了拍她微透的发顶:“鬼丫头,就你心眼多。”
阳光穿过老槐树的叶隙,在她发梢的水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顾明薇三两下撬开了锁——她总爱拆孤儿院仓库里的旧物件,这点小技巧早练熟了。
箱盖“咔哒”弹开的瞬间,她脸上的笑顿了顿:最左侧是整整一摞的信,中间放了一个旧铁盒,里面放着一些零钱和存折,视线再来到最右边,是一枚银色的挂坠,即使隔了18年,依旧崭新如初,打开后是一个迷你罗盘,始终指向西边。
还有一个特别的纸条。
她捏起纸条时指尖微顿,字迹是用钢笔写的,笔锋利落:“去心能事务所。
找“零”。”
“心能事务所?”
顾明薇念出声,尾音带着点跳脱的好奇,她晃了晃手里的纸条,冲院长眨眼睛,“听着像动画片里的秘密基地啊!
‘零’是代号吗?
难道我其实是拯救世界的预备役?”
话虽这么说,她却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兜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叠信封的边角,把吊坠戴在脖子上,笑嘻嘻的问:“院长?
这新能事务所我该怎么找?”
院长看着她胸前的银吊坠,伸手拂过她发梢的水珠:“找心能事务所不难,你那截飘带啊,比罗盘灵光。”
顾明薇一愣,低头看了眼肩头干燥的粉飘带——刚才跑回来时雨还没停,飘带却像长了脚似的避开所有水洼,此刻正轻轻蹭着她的手腕,像是在点头。
“它能带我去?”
她试着晃了晃胳膊,飘带果然朝西边弯了弯,末端还俏皮地打了个圈。
“嗯,”院长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吊坠上,“至于这个……你摸它试试。”
顾明薇指尖刚碰到银质表面,吊坠突然微微发烫,里面的迷你罗盘指针“嗡”地转了半圈,最后停在某个方向,针尖还泛起一点极淡的红光。
“这是……?”
“碰到‘不对劲’的东西,它就会亮。”
院长的声音沉了沉,“以后遇到让你心里发毛、说不出哪里怪的人或事,就看看它——那是你爸妈留给你的‘护身符’。”
顾明薇捏了捏发烫的吊坠,又拽了拽跃跃欲试的飘带,突然笑出声:“懂了!
飘带是导航,吊坠是警报器,合着我爸妈早给我配好装备了?
不过院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猜的呗,你那飘带从小就不一般吧?
还有你那吊坠,肯定得先摸一摸看一看吧?”
顾明薇撇撇嘴,知道院长在装糊涂,但飘带己经急得往巷口拽,她只好摆摆手跑了。
顾明薇刚跑出两步,又被院长叫住。
“薇薇,”院长站在门廊下,阳光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语气轻轻的,“路上要是遇到卖糖画的,买个兔子形状的——你小时候总吵着要,说像飘带。”
顾明薇愣了愣,低头看了眼在风里晃悠的粉飘带,突然想起五岁那年雨天,她攥着院长给的硬币,蹲在糖画摊前看老艺人转转盘,最后拿到一支歪歪扭扭的兔子糖,回来时飘带绕着糖画转了大半圈,愣是没沾到一点雨水。
“知道啦!”
她挥挥手,这次没再追问,脚步轻快地跟着飘带拐出巷口。
青石板上的水洼映出她的影子,脖子上的银吊坠晃啊晃,罗盘指针安安静静地伏着。
飘带在她身前带路,时而卷住一片落叶,时而掠过墙角的青苔,像在给她指认这条走了十八年的老街里,那些她从没留意过的细节。
院长看着那抹粉色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屋。
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里面躺着个泛黄的笔记本,第一页夹着张褪色的照片——年轻的女人抱着婴儿,身边站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两人身后的老槐树下,系着一截一模一样的粉色飘带。
笔记本上只有一行字,是院长多年前写下的:“她爸妈说,等她能让飘带自己指路,就说明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