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巷口的早餐摊，赵天虎熟稔地喊道：“王婶，来两笼包子，两碗豆浆，多放糖！”
“好嘞，虎子来了！”
王婶手脚麻利地打包，视线在陈凡身上转了圈，笑着打趣，“这不是小凡吗？
今天怎么跟虎子一样早？”
陈凡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远处的街景上。
十年后的这里会建起高楼，王婶的早餐摊早就没了踪影，而眼前这个热情的阿姨，会在两年后因为儿子赌博欠债，被追债的人打断腿，晚景凄凉。
这些记忆碎片像针一样扎进脑海，让他脸色更沉了些。
“凡子，发什么愣？”
赵天虎把一袋包子塞到他手里，自己己经咬了一大口，“拿着啊，想让我喂你？”
换做以前，陈凡早就笑着接过来，还会把自己碗里的糖分给赵天虎——他知道赵天虎嗜甜。
但现在，他只是抬手避开，声音平淡：“我不饿。”
赵天虎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陈凡，又看了看自己递出去的包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小子今天到底怎么了？
从早上起床就不对劲，说话夹枪带棒，眼神还冷冰冰的，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
“你跟我装什么？”
赵天虎的脾气也上来了，把包子往陈凡怀里一塞，语气带着惯有的强势，“让你拿着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包子的热气透过塑料袋烫在手上，陈凡却像没感觉似的，抬手就把袋子扔回给赵天虎，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说了，我不饿。”
周围几个等着买早餐的学生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畏惧——谁都知道赵天虎在三中的分量，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赵天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最要面子，陈凡这举动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陈凡，你找抽？”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神里己经带上了戾气。
若是以前的陈凡，此刻早就吓得道歉了。
但现在的陈凡，经历过生死，见识过赵天虎最阴狠的一面，这点威慑根本不值一提。
他抬眼迎上赵天虎的目光，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湖，不起丝毫波澜：“我只是不想吃早饭，这也值得你动怒？”
他的语气太淡了，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反而让赵天虎的火气没处发泄，憋在胸口更难受。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赵天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
他总不能真的在早餐摊前对陈凡动手，传出去只会让人笑他欺负低年级的。
“行，你牛逼。”
赵天虎咬着牙，把包子扔回给王婶，“钱不用找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沉，显然是气得不轻。
陈凡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第一回合，他赢了。
赵天虎这种人，习惯了所有人对他俯首帖耳，一旦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他最先暴露的就是骨子里的暴躁和不自信。
“小凡，你咋跟虎子杠上了？”
王婶把钱塞回陈凡手里，压低声音劝道，“虎子那脾气，你别跟他置气，吃亏的是你自己。”
陈凡接过钱，对王婶笑了笑——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王婶，我知道分寸。”
他没再耽搁，转身朝学校走去。
刚到教学楼门口，就被几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拦住了。
为首的是高二的李飞，以前跟赵天虎不对付，总找机会欺负陈凡。
“哟，这不是虎子的小跟屁虫吗？”
李飞吊儿郎当地倚着墙，故意撞了陈凡一下，“怎么？
今天没跟你家虎哥一起？
被抛弃了？”
身后的几个男生哄笑起来。
换做以前，陈凡要么低着头绕过去，要么就会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但现在，他只是停下脚步，抬眼看向李飞，眼神冷得像冰。
“让开。”
一个字，掷地有声。
李飞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嚣张了：“你说啥？
让我让开？
陈凡，你没睡醒吧？”
他伸手就要去推陈凡的脸，动作轻佻又带着侮辱。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陈凡时，陈凡突然动了。
他身体微微一侧，避开李飞的手，同时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腕，顺着对方的力道猛地一拧！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走廊。
李飞疼得脸都白了，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整个人被拧得弯下腰，像只被煮熟的虾米。
陈凡的动作又快又狠，完全不像个初三学生该有的身手。
这是他上辈子在街头摸爬滚打十几年练出来的本能，对付李飞这种花架子，绰绰有余。
“你、你敢动手？！”
李飞又疼又怒，另一只手想去打陈凡，却被陈凡抬脚踹在膝盖上。
“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李飞更惨烈的叫声，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周围的几个男生都吓傻了，愣在原地不敢动。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懦弱得像只兔子的陈凡，竟然敢动手，而且下手这么狠！
陈凡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飞，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下次再挡我的路，就不是拧断手腕这么简单了。”
他松开手，李飞抱着手腕蜷缩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看向陈凡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陈凡没再看他，径首从他身边走过，步伐沉稳，背影挺拔。
走廊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陈凡吗？
教室后门，赵天虎靠在墙上，把刚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手里捏着半根没抽完的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晦暗不明。
他刚才被陈凡气走后，越想越不对劲，就绕了回来，想看看陈凡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幕。
陈凡动手的瞬间，快、准、狠，带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狠戾，完全不像个学生，反倒像个久经沙场的老手。
这小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赵天虎眯起眼睛，看着陈凡走进初三（2）班的背影，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强烈的探究欲，还有一丝……被挑衅的怒意。
他赵天虎的人，就算要变，也得经过他同意。
陈凡刚坐下，同桌胖子就凑了过来，一脸惊惶地说：“凡子，你刚才牛啊！
敢打李飞？
但你完了啊！
李飞跟虎哥不对付，你把他打了，虎哥肯定以为你想跳槽……我不是谁的人。”
陈凡打断他，翻开课本，“也不需要跳槽。”
胖子张了张嘴，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噎住了，挠了挠头，小声嘟囔：“不是虎哥的人？
那你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陈凡没解释，只是专注地看着课本。
他记得，这次摸底考后，学校会分快慢班，上辈子他因为心思全在跟赵天虎混上，成绩一落千丈，进了最差的慢班，彻底断送了升学的可能。
这辈子，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混社会？
当大哥？
那都是虚的。
只有手里有知识，有能力，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至于赵天虎……陈凡的目光掠过窗外，正好对上走廊里赵天虎投来的视线。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
赵天虎的眼神带着探究和警告，而陈凡的眼神，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赵天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确定了，陈凡这小子，是真的想跟他对着干。
很好。
他倒要看看，这个以前跟在他身后、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小弟，能翻出什么浪花。
赵天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桀骜的笑，转身离开了。
教室里，陈凡收回目光，继续看书，仿佛刚才的对视从未发生过。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
赵天虎，准备好迎接你的新小弟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