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卷起青阳城街道上的枯叶与尘土。
我蜷缩在醉仙楼后巷的角落里，用单薄的破麻布裹紧身体。
腹中饥饿如刀绞，但我己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从我记事起，饥饿就像影子一样从未离开过我。
"小乞丐，滚远点！
别挡着我们醉仙楼的生意！
"店小二提着泔水桶，朝我这边啐了一口。
我默默挪了挪位置，眼睛却盯着他手中即将倒掉的剩饭。
当泔水桶倾斜的瞬间，我像只野猫般扑了过去，在污秽中翻找还能入口的食物。
一块沾了酒渍的馒头，几片客人吃剩的肉——这就是我今天的晚餐。
"看那小子，跟狗抢食似的。
"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笑声刺耳。
我不在乎。
在这青阳城里，我连名字都没有，街坊们都叫我"小乞丐"。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记得从有记忆起就在这座城的街头流浪。
胸前挂着一块残破的玉牌，上面模糊刻着一个"云"字，这是我唯一的财产，也是我与过去可能存在的唯一联系。
夜幕降临，我回到栖身的破庙。
这里还住着几个老乞丐，但他们从不与我说话。
我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在寒夜里数着星星入睡，习惯了梦里那些模糊的、可能从未存在过的温暖画面。
首到那一天，我的命运被彻底改变。
那是个春寒料峭的清晨，我像往常一样在城门口等待进城的商队，希望能讨到几个铜板或一口吃的。
忽然，人群骚动起来，纷纷避让到道路两旁。
远处走来一位白衣老者，鹤发童颜，手持拂尘，衣袂飘飘不染纤尘。
"是仙人！
""玄天宗的仙长！
"百姓们窃窃私语，眼中满是敬畏。
我愣在原地，忘记了躲避。
老者的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我的瞬间，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睛首首望进我的瞳孔，我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热流从脊背窜上来。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最终只能摇摇头，指了指胸前那块玉牌上的"云"字。
老者眉头微蹙，忽然伸手按在我的头顶。
一股暖流从天灵盖灌入，流遍全身。
我惊得想后退，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先天道骨..."老者喃喃自语，眼中闪过震惊之色，"竟在此等地方..."他收回手，对我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小娃娃，可愿随老道上山修行？
"我呆住了。
修行？
那是传说中仙人才做的事。
我这样一个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乞丐，也能成为仙人吗？
"我...我没有钱交学费。
"我小声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障碍。
老者哈哈大笑，笑声如清泉流过山涧："玄霄子收徒，从不看钱财。
只看缘分与资质。
你体内有先天道骨，是百年难遇的修行奇才。
若随我修行，他日必成大器。
"玄霄子。
我终于知道了老者的名号。
后来我才明白，这个名字在修真界意味着什么——太虚界三大仙门之一玄天宗的执法长老，剑道通玄。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懂，只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被人重视的温暖。
我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生活了十几年的青阳城。
玄霄子满意地捋了捋胡须，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帕子，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污垢："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玄霄子的关门弟子。
你胸前玉牌有个云字，我便为你取名无尘——云无尘。
愿你道心澄明，不染尘埃。
"云无尘。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玄霄子一挥拂尘，一朵白云自脚下升起。
在周围百姓的惊呼声中，他携我踏云而去。
我紧紧抓住师傅的衣袖，看着脚下的青阳城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云海之中。
太虚山脉高耸入云，玄天宗就建在主峰之巅。
初到宗门时，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琼楼玉宇悬浮云端，仙鹤灵禽自由翱翔，弟子们御剑飞行，剑气纵横。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想象。
"从今日起，这里就是你的家。
"玄霄子带我走过长长的白玉台阶，两旁弟子纷纷行礼。
我被安排在紫霞峰的一处洞府，有专门的仆役伺候起居。
第一晚，我躺在柔软的云锦被中，却辗转难眠。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我生怕一觉醒来又回到破庙的草堆上。
第二天清晨，玄霄子便开始传授我修脸基础。
而我因为有先天道骨，修行速度会是常人的数倍。
"无尘，修练先修心。
你虽天赋异禀，但道心不稳则根基不牢。
"玄霄子严肃地说，"今日先教你《太虚静心诀》，待你引气入体后，再传你剑法。
"我天资确实不凡，仅用三天便完成了引气入体，一个月后成功凝练出第一缕真气。
玄霄子惊喜之余，也开始加大训练强度。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打坐，上午学习心法口诀，下午练习剑术基础，晚上还要研读各种典籍。
修行之苦远超乞讨生活，但我从未有过一丝抱怨。
每一次突破带来的成就感，每一分修为增长带来的力量感，都让我沉迷其中。
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知识，进步速度快得让宗门其他弟子咋舌。
云无尘盘坐于万载玄冰凿成的悟道台上，周身气息与凛冽山风浑然一体。
他不过双十年华，眉宇间却凝着千年寒潭般的沉静，体内真元流转如大江奔涌，隐隐发出风雷之声。
对面须发皆白的老道微微颔首，枯枝般的手指凌空一点，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玉清玄光没入云无尘眉心。
“无尘，你道基己成，丹胎圆满，此等进境，百年罕有。”
老道声音苍古，似自岁月深处传来，“然道在红尘，非止枯坐。
山下万丈软红，众生百态，妖鬼人心，俱是磨刀之石，亦是问道之阶。
此去，当以眼观世，以心印道。”
云无尘睁开眼，眸中清光湛然，似映星汉：“弟子谨遵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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