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屋顶是霉斑和蜘蛛网。
土坯墙裂着大口子,冷风飕飕地往里灌。
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盖在身上的是补丁摞补丁、又薄又硬的粗布被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还有淡淡的、属于这个家特有的穷酸气。
我猛地坐起身。
粗糙的土布褂子摩擦着皮肤,生疼。
这不是我的身体。
也不是我的时代。
脑子里像被人强行塞进了一团乱麻,胀痛欲裂。
属于另一个“沈灼华”的记忆碎片,汹涌地冲撞进来。
七十年代。
北方农村。
沈家坳。
沈灼华,十九岁。
爹妈死得早,跟着刻薄的大伯大伯娘过活。
昨天刚被她那黑心肝的堂姐沈宝珠推下结了薄冰的河沟里,捞上来就剩一口气,硬是没熬过半夜。
然后,我就来了。
我,也叫沈灼华,来自几十年后。
一个被凤凰男丈夫和“好闺蜜”联手做局,骗光家产、顶了罪名、最后死在冰冷监狱里的倒霉蛋。
挺好。
老天爷大概也觉得我上辈子太窝囊,给我个机会,让我在这穷得掉渣的年代,重新活一次。
只是这开局……未免太地狱了点。
我掀开破被子下炕,脚底板踩在冰冷凹凸的泥地上,冻得一哆嗦。
屋子里空荡荡,除了一张破炕,一个瘸腿的木头桌子,啥也没有。
唯一的家当,大概就是墙角那个豁了口的破瓦罐。
肚子咕噜噜叫得震天响。
前胸贴后背。
属于这个身体的饥饿感,真实得可怕。
我扶着土墙,挪到门口。
一股更冷的寒风劈头盖脸砸过来。
院子里,大伯娘王金花那尖利刺耳的骂声,穿透薄薄的窗户纸,直往耳朵里钻。
“个赔钱货!
丧门星!
躺尸躺到日上三竿!
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掉个水沟子就娇贵成这样?
赶紧给我滚起来喂猪!
猪都饿得拱圈了!
懒骨头!
白吃白喝的东西!”
记忆里,这声音就是催命符。
原主沈灼华,从小就是听着这样的骂声长大的。
胆小,懦弱,像只受惊的兔子,只会闷头干活,逆来顺受。
最后被推进冰窟窿里,连挣扎呼救都不敢大声。
我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一股火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上辈子窝囊死了,这辈子,还当受气包?
门吱呀一声被我拉开。
院子里,穿着臃肿灰蓝色棉袄的王金花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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