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愉园大酒店辞职之后,因为之前钱都花在张秀琴身上了,身上几乎没什么钱了,在同事嘴里听说过火车站背后那边民房很便宜十块还是二十块一天,我就过去看了看,那是一个很偏僻巷子里***十年代建的两层楼房(山西人叫小二楼),破破烂烂但被阿姨收拾的干干净净,连旅馆都算不上,就是后来的那种民宿,短租十五一天,长租还可以便宜,我就先落脚下来了。
在愉园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人情冷暖,才觉得原来和课本里和新闻联播里说的不一样啊,感觉人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各种背叛欺骗无处不在,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举个例子如果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它在明处,你不一定害怕,可是你感觉到它隐隐约约,若近若远,似有似无的,你就害怕了,就比如说阿飘。
天天待租的房子里无事可做,天天看看电视剧,那种老式001天线能收到的频道不多,每天电视播放的不是还珠格格就是西游记,济公之类,晚上六点多会播动画片(那时候还不满十八周岁有点幼稚),天天六点多看喜羊羊与灰太狼,那时候熊出没好像还没出来,然后自己泡点方便面,喝点矿泉水,脱离了父母的唠叨,领班的特殊对待,还有某些人的欺骗,我感觉有只无形的恶魔之手把我拉向罪恶的深渊,觉得自己在沉沦,在堕落,不上班不上学,随着身上的钱越来越少,心里有点慌,待了两三天感觉无聊的不行了,好长时间没登QQ了想找个网吧上上网。
附近找到一个黑网吧,在民宅里,垂放着卷闸,里面未成年旷课的小孩子居多,也有黄毛杀马特,应该都是熟客,一般人找不到,可恨那时候黑网吧网速实在太慢,登录个QQ还掉线,有点饿了我就去买了点干脆面和矿泉水。
回来时居然发现有人居然占了我的座位,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这好像是我的座位,而且时间还没有到呢吧!”
“哦,不好意思,我,我马上离开”,他脸刷一下子红了,带点紧张,带点结巴地说 ,我看出了他的窘迫,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意思了,我尴尬的说:“没事,你就坐在这里,我再开一台机子去,当交个朋友吧。”
他倒也没有推迟,我在他旁边开了台机子,我挂着我QQ,看看电影,他在玩穿越火线,当时穿越火线正是火的时候,看着他很小年纪应该比我还小,为了不让他尴尬就主动和他聊了起来,“兄弟,哪儿人啊?”
“武乡的”,“哦,看见你岁数也不大,不上学啊?”
,“嗯,家里穷,没办法,上不起学啊(那时候义务教育还没在山西普及,武乡属于革命根据地,革命根据地一般都在偏远山区),而且我学习不好,你哪的啊?”
,“我定襄的,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有空来找我玩哇”。
没想到这孩子真不客气,网吧下机之后他说他刚好没地方去,想跟我回去喝点热水,方便的话请他吃个泡面,然后就跟着我回出租房了。
我得知他叫安超山,十六岁,他爸喜欢酗酒赌博,他妈跟人跑了,他和他爷爷两个相依为命,今年他爷爷走了,刚到太原想投奔他亲戚,然后第一次到太原,跟着人流出了车站就蒙了,没手机也没存亲戚的电话,人家很忙只给他一个地址,他记小纸条上了,现在小纸条丢了就联系不到对方了,没地方去,身上又没钱,所以就到处流浪,我觉得他挺可怜的,就带他去附近ATM取款机,从我所剩不多的压岁钱里慷慨的取了二百块钱给他。
他愣了几秒哭了,告诉我除了他爷爷外没人对他好,没人给过他钱,我安慰了一会儿,问他有什么打算,他的意思先找到亲戚再说,然后带他去小餐馆吃饭因为我素食,我就点了个酸辣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 ,让他点两个喜欢的肉菜,他点了个鱼香肉丝和过油肉,吃完饭,带他回出租房看了会电视剧,我本意大晚上的,给了他两百了,他自己租个房去住,他说天色太晚了他又没地方去,硬生生的留宿下来了,第二天吃过早点回来取上他的东西,我送走了他,想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记得话费不多了,想准备拿点钱交话费,发现钱包和手机没了,去网吧找他没找到,报警没对方信息,谁知道他给我的名字什么真的假的,那时候太原监控也没普及,去网吧找他没找到,我想只能自认倒霉了。
第二天,我来到网吧,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趴在键盘上睡觉的他,看着应该是通宵刚睡着的,我上去就是一脚,“我x,你tm偷爹手机。”
他起来就跑,我一个飞踢给他踹了个狗吃屎,还要上去踢,周围的人上来拉,他趁这个功夫立马从后门逃跑了。
我感觉一切都是因为我去了那个网吧导致的,心里想也不再去那个网吧。
日子从我离职过去了快半个月了,快连日租房房费付不起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到了我房间,手里拿着橘子和香蕉,我心里想这小子还敢来,想要暴打他,他嬉皮笑脸的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我还拿着东西。”
我起初并不想理他,后来,他跪在我家门口有十几分,我不理他,他就用脑袋磕地面,哐哐哐给我磕头,没多久就磕破了皮,“你不原谅我,我就一首跪下去。”
我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一道德绑架我,我还真的没办法,就原谅了他, “我给你的是我所剩不多的压岁钱,本来也没多少钱,给了你二百,你缺钱,我也缺钱啊,我没工作,有家不能回,天天还得付房租吃饭,你把我钱和手机拿走不让我活了吗?
不是看你可怜,年纪小,我就报警了。”
他嬉皮笑脸点点头,“我错了哥,你是我亲哥,要不我们结拜吧,结拜之后我一定踏踏实实找个工作好好上班,不做这种事情了。”
我感觉很戏谑,也很荒唐,感觉这小子电视剧看多了吧,但本着能通过这种方式改变感化一个人 ,也不是不可以。
在他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软磨硬泡下,我和他结拜了。
没有香就找了三根一次性筷子来代替,“我吉致远”,“我安超山”,“皇天后土为证,今日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从此他天天赖在日租房,也不找他亲戚了,也不找个工作,基本是我在养活他,我天天出去给售楼处发发传单,做个日结,首到一天他神神秘秘的说:“哥,我找到了赚钱的门路。”
我问他啥门路,他告诉我:“看到外面那些电瓶车没,那个锁,拿曲别针一撬就开了,一个电瓶车能卖二百。”
我告诉他“你小心被抓起来的吧。”
他说:“我未成年,警察也没办法,又不会坐牢,怕什么,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我第一次感受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感觉改变不了一个人就远离吧,我退了房子,在柳巷找了个工作,在姐弟俩土豆粉打工,当时太原普通人工资一个月七八百,老板王峰给我开三千块,被这个诱人的工资吸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