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恶多端如清瑶，却是没那么容易放下屠刀的。
她自恃金枝玉叶，天潢贵胄。
等清醒过来后，她只觉得和我认错是滑天下之稽。
只是收敛了几日，便又开始嚣张行事了。
那天，我让清瑶在佛前冥想。
她左动动，右摸摸，随即，将视线定在我脸上。
“仙姑。”
“你知道人肉什么滋味儿吗？”
清瑶笑意阴森。
她的牙，好像又尖了几分。
“那可真是，世间最美味之物呀。”
我淡定颔首。
照清瑶这个趋势，最多一个月，她就会变成彻底丧失理智的怪物。
可我不想让她就此失了神智。
我要她余生的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就是我答应她的长生。
近日，西南大泽的抚仙国遗址有异动。
一朵紫色祥云冲天而起，遮天蔽日，直向中原而来。
钦天监测算出，是有圣人降世，或者凡间有人将要飞升。
清瑶望着西南方，眼神空洞又疯癫。
“仙姑，这个飞升的仙人，就是我吧？”
我微笑道：“自然，紫色为尊，除却公主，世间还有谁能担此祥云？”
清瑶也咧嘴笑，痴痴地念叨着成仙。
真成了个疯子。
三日后，东山来了位客人。
是周行止。
他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看望清瑶。
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出兄妹情深。
也为自己感到可悲。
周行止估计早就忘了。
他的贵妃袅袅，在入东山之后已经失踪数月了。
“这就是妙华仙姑。”
清瑶跟周行止介绍我。
周行止眯了眯眼，上下打量我一圈。
我行了个礼，神情淡定。
周行止笑了笑，挑了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凑近看着我：“仙姑像极了孤的一位故人。”
我后退半步，念了声道号：“陛下说笑了。”
周行止目光下移，颇为暧昧地停在我衣襟。
他伸出指尖，轻轻替我拂去一只小小的飞虫。
“孤的父皇曾说，东山之中有神女，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如今一见，却不由感叹……”
周行止顿了顿。
气氛忽然暧昧起来。
他微微垂首，声音压得极轻：“外间传言种种，皆不及一睹佳人真容。”
我心绪平静，未起一丝波澜。
只觉得周行止装得很。
“看来皇兄很喜欢仙姑呢。”
清瑶酸溜溜地说。
周行止温和一笑。
他揉了揉清瑶的头，一本正经：“仙姑既说你有仙缘，便是我们皇室的福分，孤也是为你欢喜。”
“如今，钦天监还缺一名监正，仙姑既然神通广大，何不随孤一起回宫，也是为天下百姓谋些福祉也。”
这样的话术真是熟悉啊。
三年前，他将我从抚仙湖底唤醒时，也是这般情真意切。
说得天花乱坠，可到头来，他甚至都不愿问一句，袅袅去哪了。
心中不由冷笑。
我轻轻颔首：“多谢陛下抬爱，但妙华志不在红尘，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无妨，仙姑若是考虑好了，孤随时接你下山。”
周行止眼眸深处，潜藏着一丝志在必得。
清瑶突然冲过来，紧紧抱住周行止的手臂，不满道：“皇兄，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吗？一直跟仙姑说话。”
说完，她不等周行止拒绝，强行把他拉走了。
我站在原地，淡淡一笑。
看着二人的背影，清瑶已经忍不住紧紧靠上了周行止。
我已经预算到了。
清瑶，忍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