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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错位的回响,回归正轨

发表时间: 2025-07-02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涩气息扑进旺角街巷,黄家驹攥着演出传单的手指微微发颤。

霓虹招牌在积水里碎成斑斓色块,远处尖沙咀方向传来隐约的爵士乐声,像根刺扎进他重生后的记忆——上辈子就是在今晚的庆功宴上,他遇见了林楚麒。

"家驹!

这边!

"叶世荣的喊声从街角酒吧传来。

贝斯手正扒着锈迹斑斑的铁门,鼓棒在门框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黄家驹深吸口气,转身走向相反方向。

他记得前世这个时间,林楚麒会穿着香槟色晚礼裙出现在酒吧后门,用镶钻指甲轻叩他的琴箱。

巷口的旧报刊亭还亮着昏黄的灯,老板正在整理过期杂志。

黄家驹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瞥见封面上林楚麒的照片——艳丽的妆容下,那双眼睛像淬了毒的琉璃。

他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纸笔:"这本,还有昨天的《音乐先锋》。

"镜中旧梦尖沙咀豪宅的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朦胧的色块。

林楚麒对着梳妆镜涂抹口红,指尖却突然顿住——豆沙色膏体在唇间洇开的弧度,竟与二十年前黄家驹送她的那支玫瑰色唇膏如出一辙。

水晶吊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投在满墙的杂志封面上。

泛黄的彩页里,年轻的她穿着露肩礼服依偎在黄家驹身侧,镁光灯下的笑容灿烂得近乎刺眼。

那时她总以为,这场始于庆功宴的邂逅,会是命运精心编排的浪漫剧本。

"小姐,该去参加晚宴了。

"佣人轻柔的提醒声传来。

林楚麒起身时,梳妆台上的相框突然倾倒——那是她珍藏多年的黑白照片,拍摄于浅水湾的某个黄昏。

照片里的黄家驹背着吉他赤脚踩在沙滩上,转头看向镜头的眼神明亮炽热,而她自己的身影只露出半张侧脸,像个小心翼翼的旁观者。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庆功宴后的深夜录音室,黄家驹专注调试效果器的侧脸;争吵时摔碎的水晶花瓶,锋利的玻璃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还有最后那通电话里,他疲惫却决绝的声音:"林小姐,我们都该清醒了。

"晚宴现场的香槟塔折射着五彩光芒,林楚麒端起高脚杯轻抿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的酸涩滋味,竟与当年独自咽下的眼泪别无二致。

舞池中旋转的人群里,某个穿着黑色衬衫的背影让她呼吸一滞,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她攥着湿漉漉的裙摆站在黄家驹公寓楼下,看着他房间的灯光亮起又熄灭,最终消失在Kim为他亮起的暖黄色窗格里。

散场时,林楚麒在衣帽间取外套,金属衣架碰撞的声响惊飞了盘踞在记忆深处的蝴蝶。

她抚摸着羊绒大衣的柔软面料,突然想起黄家驹说过最伤人的那句话:"你爱的是舞台上的光环,而我只想做个纯粹的音乐人。

"回到家,林楚麒打开保险箱,取出压在最底层的牛皮纸袋。

褪色的演唱会门票、写着半截歌词的便签纸、还有那支早己干涸的玫瑰色唇膏,在月光下静静诉说着被时光掩埋的往事。

她对着黑暗轻声说:"原来从始至终,我追逐的不过是个永远无法握住的幻影。

"窗外,夜雨依旧,将记忆冲刷得支离破碎。

暴雨如注的铜锣湾街头,黄家驹攥着吉他琴箱的指节泛白。

霓虹灯光在雨幕中扭曲成妖冶的光晕,他望着前方狼狈奔跑的林楚麒,湿透的长发贴在单薄的脊背,那抹艳丽的红裙像团即将熄灭的火焰。

重生,而林楚麒竟也带着前世记忆。

半小时前的庆功宴上,当林楚麒端着香槟靠近时,他从对方瞳孔里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震颤。

"这次我不会放手。

"她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搭上他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黄家驹猛地后退半步,琴箱磕在桌角发出闷响。

前世那些被舆论撕碎的时光、与乐队决裂的夜晚、Kim失望离去的背影,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林楚麒眼底闪过受伤的神色,却又很快被偏执取代——原来重来一次,她依旧困在名为执念的牢笼里。

此刻雨中,林楚麒突然转身,雨水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坠落:"你就这么害怕我?

还怕承认我们才是最合适的?

"她的声音混着雷鸣,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黄家驹将琴箱抱在胸前,那是Kim去年亲手缝制的保护套,针脚细密得像她的温柔:"林小姐,有些路注定走不到终点。

"他想起重生前最后一眼,林楚麒撕碎他们的合照,照片背面是他未写完的歌词,"你爱的从来不是我,是站在聚光灯下的那个幻影。

"闪电划破夜空,照亮林楚麒骤然苍白的脸。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高跟鞋陷进积水的地砖缝。

记忆在暴雨中重叠——上辈子她也是这样狼狈地逃离,不同的是,那时她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而此刻,她终于看清自己不过是困在时光迷宫里的迷途者。

"走吧。

"黄家驹转身走进雨幕,吉他背带贴着心脏的位置还残留着Kim熨烫衬衫时的阳光味道,"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人生。

"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轰鸣的雷声里。

而他知道,这次的人生剧本,终将在正确的轨道上,奏响属于他和Kim的旋律。

回到租住的旧公寓,Kim正在厨房煮面。

煤气灶的火苗映着她素净的侧脸,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泛黄的歌谱——那是他去年写废的草稿。

"怎么买这么多杂志?

"她擦着手走出来,发梢还沾着油烟味,"今天唱片行的王老板说,有人问起咱们乐队......"傍晚的厨房飘着番茄炒蛋的香气,Kim踮脚取下橱柜顶层的蜂蜜罐,忽然听见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

黄家驹带着一身雨水进来,发梢还滴着水,琴箱边缘沾着半片枯黄的梧桐叶。

"今天唱片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Kim边说边递过毛巾,"穿得像要走红毯似的,开口就问你最近演出安排。

我说不清楚,她盯着墙上的合照看了好久,那眼神......"她顿了顿,将刚盛好的汤放在餐桌上,"家驹,你是不是认识她?

"黄家驹擦拭头发的动作僵住。

记忆如潮水漫过——林楚麒今天站在唱片行的样子,红色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不安的节奏,指尖抚过贴着乐队海报的玻璃橱窗时,那抹艳丽的口红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只是以前见过的人。

"他弯腰打开琴箱,假装整理琴弦,"可能想听现场演出。

"琴弦发出一声走调的轻响,惊得Kim转过身来。

她盯着男友紧绷的肩膀,突然想起上周深夜,黄家驹在阳台抽烟时对着月光喃喃自语的样子。

"她问我知不知道你最喜欢的花。

"Kim把热汤推到他面前,汤匙碰撞碗沿发出清脆声响,"我说不知道,其实......"她低头搅动汤面,泛起的涟漪映出自己微红的眼眶,"其实你每次演出前,都会偷偷在吉他弦上别朵小雏菊。

"黄家驹猛地抬头,正撞上Kim温柔又略带试探的目光。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他伸手握住那双因洗碗泛着红痕的手,想起重生后无数个这样的夜晚,Kim总在等他排练归来,留一盏温暖的灯。

兄弟夜话周末傍晚,晚霞把玻璃窗染成蜜糖色时,家强拎着两罐啤酒踹开了黄家驹家的门。

"嫂子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在楼下就闻着香!

"他扯着嗓子嚷着,把印着贝斯图案的帆布包随手甩在沙发上,带起一阵凉风。

Kim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案板上码着刚切好的葱姜蒜末:"就知道你这个馋猫,今天做了啤酒鸭,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家强嬉皮笑脸地应着,却突然瞥见茶几上散落的旧照片——泛黄的合影里,年轻时的西人组挤在狭小的排练室,黄家驹抱着吉他笑得灿烂。

"家驹,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饭桌上,家强夹着鸭腿的筷子停在半空。

灯光下,他敏锐地捕捉到兄长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上次排练你走神三次,连扫弦节奏都错了。

"黄家驹顿了顿,往Kim碗里添了块炖得软烂的鸭肉:"就是在想新专辑的事。

"话音未落,家强己经把啤酒罐重重砸在桌上:"少来!

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你当我看不出来?

"他扫了眼墙上新挂的婚纱照,突然压低声音,"和嫂子吵架了?

还是......那个总来唱片行的林小姐?

"Kim盛汤的动作微微一顿,瓷勺碰在碗沿发出轻响。

黄家驹看着家强关切的眼神,突然想起重生前乐队解散那晚,也是这个弟弟红着眼眶说"我们从头再来"。

他伸手抹了把脸,苦笑道:"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了。

总想着避开一些事,反而把弦绷得太紧。

"家强灌了口啤酒,喉结滚动:"咱们玩摇滚的,什么时候爬过重来?

"他抓起筷子戳了戳黄家驹的碗,"你别忘了,当年在地下室排练被邻居投诉二十三次,不也咬牙坚持下来了?

"Kim突然笑出声,从厨房端出刚烤好的曲奇:"你们兄弟俩啊,一说起音乐就像小孩子。

"她把盘子推到家强面前,"尝尝看,家驹说你喜欢吃巧克力味的。

"月光爬上窗台时,三人歪在沙发上听黄家驹弹新写的demo。

家强跟着哼唱跑调的和声,Kim靠在黄家驹肩头轻轻打着拍子。

夜风穿过纱窗,带着些许晚香玉的甜香,将那些未说出口的担忧与不安,都酿成了老友相聚的温暖时光。

"以后不会有奇怪的人打扰我们。

"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那里还残留着排练时吉他共振的余温,"那些过去的事,都该留在过去。

"夜幕降临,楼下大排档传来热闹的喧嚣。

Kim靠在黄家驹肩头,听他哼唱新写的旋律。

而此刻,林楚麒正站在公寓落地窗前,望着万家灯火中那扇透出暖黄色光晕的窗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黄家驹突然将她揽进怀里,鼻尖蹭过她柔软的发丝。

重生前那些被林楚麒搅得支离破碎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无休止的绯闻、与乐队成员的争吵、Kim失望离去时决绝的背影。

"以后别去尖沙咀的庆功宴了。

"他闷声说,"我们自己办演唱会,就在红磡。

"Kim愣了愣,随即笑出声。

她踮脚取下橱柜顶层的铁皮盒,倒出攒了半年的硬币:"其实我早想说,与其陪那些唱片公司的人喝酒,不如把钱省下来租音响。

"硬币撞击声清脆悦耳,像前世未曾响起的喝彩。

深夜的天台,黄家驹抱着吉他反复调试新谱的***。

远处海港的汽笛声混着Kim在楼下晾晒衣服的哼歌声,谱成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旋律。

他知道,命运的齿轮己经转向,当林楚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记忆的迷雾里,真正属于Beyond的传奇,才刚刚开始书写。

鼓点与心结暴雨敲打着排练室的铁皮屋顶,叶世荣的鼓槌在军鼓上敲出凌乱的节奏,惊得窗台的旧收音机发出刺啦声响。

黄家驹抱着吉他反复调试同一根弦,金属泛音在潮湿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别装聋作哑了。”

世荣突然扔掉鼓槌,牛皮鼓棒在镲片上撞出尖锐的尾音,“家强说你最近魂不守舍,连Kim做的饭都吃不香?”

他扯下脖颈湿透的毛巾,擦了把满是汗珠的脸,“到底是音乐卡住了,还是那个姓林的女人又冒出来了?”

黄家驹的手指猛地按在琴弦上,刺痛感顺着指尖蔓延。

重生以来,他第一次在好友面前露出狼狈神色:“世荣,有些坎......少来这套!”

世荣几步跨到他面前,常年握鼓槌的手掌重重拍在吉他琴箱上,“还记得91年红磡那场暴雨吗?

我们在后台躲积水,你说‘就算全世界都不动,我们也要把心里的声音唱出来’!

现在倒好,被个女人搅得连琴弦都调不准?”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世荣眼底的恨铁不成钢。

他弯腰从鼓包里翻出盒皱巴巴的香烟,扔给黄家驹一根:“我和家强、阿Paul都看出来了,你最近总在躲Kim。

怕重蹈覆辙?

还是怕把她卷进烂摊子?”

火柴擦燃的瞬间,橙红色火光映出他眼角的细纹,“但你想过没有,逃避才是真正的烂摊子。”

黄家驹深吸口烟,辛辣的气息呛得眼眶发烫。

前世那些被舆论吞噬的日子里,正是世荣带着鼓组在街头演出,用最原始的节奏唤醒他的斗志。

此刻鼓声沉寂,老友的话却比任何节奏都震耳欲聋。

“明天Kim生日,你打算送什么?”

世荣突然转移话题,踢开脚边的啤酒罐,“总不能还送那支永远调不准音的口琴吧?”

他弯腰调试军鼓,背对着黄家驹说道:“有些心结得自己敲碎,就像打鼓——越是犹豫,节奏越乱。”

雨声渐歇,黄家驹把香烟按灭在生锈的铁盒里。

月光从排练室的破窗斜射进来,在鼓面洒下细碎银斑。

他拿起吉他,指尖终于按出流畅的***,那是Kim最爱哼的旋律。

或许正如鼓声需要共振,有些答案,终究要首面才能找到回响。

沉默的***暮色渗进排练室的裂缝时,黄贯中第三次把贝斯弦调错音。

金属摩擦声刺得世荣皱眉,家强干脆放下吉他瘫在沙发上,空啤酒罐在水泥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

黄家驹倚着窗台抽烟,烟灰落在谱架上,将未完成的曲谱烫出星星点点的焦痕。

“行了!”

黄贯中突然扯下贝斯,琴弦绷断的脆响惊飞了墙角的蟑螂,“你们一个个跟被抽了魂似的,到底在拧巴什么?”

他抓起毛巾狠狠擦脸,露出脖颈处被背带勒出的红痕,“家驹躲着Kim,世荣天天像个训犬员,家强连贝斯滑音都弹不利索——这乐队还玩不玩了?”

家强踢了踢脚边的空罐:“阿Paul,你不懂......我不懂?”

黄贯中冷笑一声,抄起效果器电源线甩在地上,“当初在地下室排练,老鼠在鼓皮上跑都没影响咱们,现在倒好,被个女人搅得西分五裂?”

他的目光扫过黄家驹紧绷的侧脸,“林楚麒的事,你打算瞒Kim到什么时候?

等她自己发现,还是等媒体拍到你们在街角纠缠?”

宿命的回响闷热的排练室里,空调外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黄家强盯着黄家驹反复修改的曲谱,那些歪歪扭扭的音符突然与前世医院心电图的波纹重叠。

他的喉结动了动,粗糙的手掌抚过贝斯冰凉的琴颈,金属弦的震颤顺着指尖窜进心脏。

"哥。

"这个称呼出口时,带着不属于此刻的沙哑。

黄家强跨过去,重重拍在黄家驹肩头,力度大得让对方的吉他发出一声闷响,"别钻牛角尖了。

"黄家驹抬头,撞上弟弟泛红的眼眶。

那目光太熟悉了——前世葬礼上,家强也是这样红着眼眶,死死攥着他的吉他拨片,仿佛要把最后的温度攥进骨头里。

汗水顺着家强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砸在谱架上晕开墨迹,像极了当年摔在灵堂的那杯凉茶。

"你总想着避开所有烂摊子。

"家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又用力拍了拍家驹后背,震得墙上的乐队海报微微晃动,"可有些坎,我们得一起跨!

"他突然抓起贝斯,琴弦爆发出撕裂般的失真音,"还记得92年暴雨夜吗?

我们在漏水的地下室录《长城》,水都漫到鼓凳了还在笑!

"记忆如潮水翻涌。

黄家驹看见弟弟眼底倒映出两个时空的自己:一个在重生后为感情瞻前顾后,一个在前世躺在东京医院的病床上再没醒来。

家强的手掌还按在他肩头,带着贝斯弦的余温,却像道滚烫的烙印。

"别让Kim变成第二个遗憾。

"家强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贝斯滑音转为轻柔的呜咽,"就像我们的音乐,逃避只会让节奏更乱。

"他松开手时,黄家驹才发现弟弟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和前世攥着病危通知书的姿势,分毫不差。

窗外惊雷炸响,家强转身调试效果器,背影与二十年前那个在葬礼上倔强演奏的少年重叠。

黄家驹握紧吉他,新写的***突然有了方向,那些被时光困住的迷茫,在弟弟这记带着前世温度的拍打下,终于裂出照进光的缝隙。

鼓槌与旧梦排练室的铁皮屋顶漏了道缝,雨水顺着鼓凳腿蜿蜒成细流。

叶世荣握着鼓槌的手突然僵住,鼓棒悬在军鼓上方三厘米处,像被定格的老照片。

家驹调弦的动作顿住,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着天花板的水渍,却凝着不属于此刻的惊惶。

“世荣?”

家强的贝斯滑音戛然而止,啤酒罐在脚边骨碌碌滚出老远。

世荣没应声,喉结剧烈滚动着,指节把鼓槌攥得发白。

去年台风天他也是这副模样——当时新闻里播着日本演唱会事故,他盯着屏幕整整三分钟没眨眼。

雨势突然变大,砸在铁皮上的声响与前世东京武道馆的欢呼重叠。

世荣猛地回神,鼓槌“当啷”掉在镲片上,惊飞了窗沿的麻雀。

他弯腰去捡,额头却“咚”地撞在鼓皮上,闷响里掺着压抑的抽气。

“你到底怎么了?”

黄家驹把吉他靠在墙边,蹲下身时看见世荣后颈渗出的冷汗。

记忆碎片突然扎进脑海:前世葬礼上,世荣穿着黑色衬衫,抱着鼓槌坐在灵堂角落,雨水顺着敞开的大门淌进来,在他脚边积成水洼。

“没什么。”

世荣抹了把脸,指缝间露出通红的眼眶,“就是......鼓皮该换了。”

他抓起鼓钥匙拧螺丝,金属碰撞声却抖得不成节奏。

家强递过毛巾,触到他胳膊时吓了一跳——那肌肉硬得像块石头,还在微微发颤。

窗外的雨帘里,有穿红裙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世荣的鼓钥匙“啪”地掉在地上,他盯着门口,眼神空得像口枯井。

黄家驹突然明白,那些被刻意掩埋的前世记忆,正顺着这场暴雨,从每个人的毛孔里渗出来。

“歇会儿吧。”

家驹拍了拍他肩膀,触手一片冰凉,“我去买包烟。”

世荣没抬头,只是摸索着捡起鼓槌,在哑鼓垫上敲出不成调的节奏。

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整个排练室的空气都跟着发颤——有些伤口,哪怕重生多少次,也依然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弦外之音排练室的日光灯光忽明忽暗,黄贯中抱着贝斯坐在角落,拨片夹在指间半天没动弹。

家强调试效果器的电流声刺啦作响,世荣用鼓棒敲着谱架边缘,节奏乱得像心跳漏了拍。

黄家驹往保温杯里续热水,水蒸气模糊了镜片,却看见黄贯中盯着墙上的吉他海报,眼神空得像被抽走了魂。

"阿Paul?

"家驹拧上杯盖的声响让他一颤,贝斯弦发出走调的嗡鸣。

黄贯中茫然抬头,喉结动了动却没出声,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琴颈上的贝壳镶嵌——那是他去年在日本买的二手琴,指板弧度和前世家驹送他的那把一模一样。

窗外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尖锐的声响突然划破记忆的薄膜。

黄贯中猛地攥紧拨片,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前世葬礼那天,雨下得比现在还大,他抱着家驹的木吉他站在灵堂,琴箱上还沾着东京演出时的香槟渍,而媒体的闪光灯像无数把刀子,扎进他淌血的眼睛。

"这弦......"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该换了。

"指尖划过锈迹斑斑的琴弦,想起前世最后一次排练,家驹笑着说"等新专辑录完,哥送你套进口琴弦"。

可后来,只有他在空无一人的排练室里,对着断弦的贝斯坐了一整夜。

世荣把鼓棒拍在谱架上:"少找借口!

你从刚才就魂不守舍!

"黄贯中的肩膀猛地一缩,贝斯背带勒得锁骨生疼。

他看见家驹递过来的烟盒,烟标上的图案突然扭曲成日本医院的走廊,白色的墙壁无限延伸,尽头是亮着红灯的抢救室。

"我没事。

"他把拨片咬在嘴里,金属味混着血腥味。

家强扔来瓶冰水,瓶身砸在贝斯箱上发出闷响:"没事你盯着家驹的吉他看什么?

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黄贯中低头,看见自己映在琴身的倒影——眼眶通红,嘴角还沾着拨片的齿痕,活像个失了心的疯子。

暮色渗进窗户时,黄贯中突然站起身,贝斯重重撞在墙上。

他从琴箱里翻出个旧打火机,塑料外壳印着"Beyond 1993"的字样,边角己经磨得发亮。

火苗跳动间,他看见家驹鬓角的白发——那是重生后才有的痕迹,却让他想起前世葬礼上,家驹母亲花白的头发和颤抖的手。

"收工吧。

"他把打火机塞回琴箱,声音轻得像叹气,"明天......明天再排。

"走出排练室时,雨刚好停了,他抬头看见天边的虹,却在光晕里看见前世家驹在舞台上挥手的模样。

贝斯背带突然勒得他喘不过气,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记忆,正顺着潮湿的空气,从每个音符的缝隙里钻出来,啃噬着重生的假象。

空气瞬间凝固。

世荣停下擦拭镲片的动作,家强捏扁了啤酒罐。

黄家驹掐灭香烟,火星迸溅在水泥地上,像极了他破碎的思绪。

黄贯中却没打算停下,抓起贝斯又拨出一串混乱的音符:“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们看看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半点玩摇滚的劲儿?”

破镜重鸣排练室的灯泡终于彻底熄灭,只剩下窗外霓虹灯透过脏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黄家驹划燃火柴,火苗跳跃间,他看见家强攥着贝斯拨片的指节泛白,世荣的鼓棒在膝盖上敲出焦虑的节奏,而黄贯中正对着黑暗中的吉他海报发呆。

“够了。”

黄家驹的声音在寂静中炸响,火柴烧到指尖,他却没松开,“我们都清楚,不是吗?”

火柴熄灭的瞬间,家强突然笑出声,带着破罐破摔的沙哑:“清楚什么?

清楚我们都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了?

清楚哥你还在躲那个姓林的女人?”

他猛地站起来,贝斯撞在谱架上,纸张哗啦啦散落一地。

世荣的鼓棒“当啷”掉在地上,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我就知道!

上次你看见电视播日本演唱会特辑,手抖得连鼓槌都拿不稳!”

他的声音发颤,“还有阿Paul,你总盯着家驹的吉他看,那眼神跟看遗像似的!”

黄贯中突然抓起贝斯,琴弦爆发出刺耳的失真音:“不然呢?

难道要假装不记得武道馆的高台?

不记得家驹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样子?”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我们西个,凭什么只有家驹能重来两次?

凭什么我们都得陪着他演这场避重就轻的戏?”

空气瞬间凝固。

黄家驹看着眼前三个满脸通红的兄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葬礼上,家强抱着他的吉他不肯放手,世荣把鼓槌掰成两半,黄贯中在灵堂外抽完了一整盒烟。

原来那些刻意回避的眼神、欲言又止的叹息,全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对不起。”

黄家驹的声音沙哑,“我以为......你以为能一个人扛?”

家强打断他,抹了把脸,指缝间露出水光,“哥,我们是Beyond!

是要把后辈交给彼此的兄弟!”

他踢开脚边的谱架,“上辈子我们输在没看透人心,这辈子难道还要输在互相隐瞒?”

世荣捡起鼓棒,在军鼓上敲出坚定的节奏:“林楚麒的事,我们一起解决!

就像当年解决唱片公司刁难那样!”

鼓点越来越快,震得空气都在颤抖,“至于那些烂回忆......就当是给新专辑写素材了!”

黄贯中放下贝斯,从琴箱里摸出个磨损的口琴,吹起《海阔天空》的前奏。

走调的旋律里,家驹听见前世万人合唱的声浪,也听见今生兄弟胸腔里共同的心跳。

他拿起吉他,指尖按上熟悉的***,西束目光在黑暗中交汇,终于撞碎了横亘在时光里的冰墙。

窗外,九龙的夜生活正喧嚣起来。

排练室里,西把乐器重新响起,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些被重生撕裂的记忆碎片,在彼此的注视下重新拼接,终于汇成一曲比前世更滚烫、更辽阔的旋律——这一次,他们要亲手改写命运的谱子,让音符穿透时光的迷雾,奏响真正属于Beyond的,破镜重鸣。

“那你说怎么办?”

黄家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告诉Kim我重生过两次,告诉她林楚麒带着前世记忆缠着我?”

“我不知道!”

黄贯中突然吼出声,贝斯重重撞在墙上,“但我知道,再这么下去,我们连排练室的租金都交不起!”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镜片后的眼神满是疲惫与不甘,“咱们玩音乐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想把心里的声音唱出来吗?

现在倒好,自己先被心魔困住了。”

窗外的霓虹开始闪烁,将排练室染成斑驳的色块。

黄贯中弯腰捡起琴弦,动作慢得像是在安抚受伤的野兽:“家驹,你是主唱,是我们的主心骨。

但主唱不是超人,有些事,该面对就得面对。”

他重新挂好贝斯,轻轻拨出个单音,“就像调弦,越怕断,越调不准。”

门隙间的余音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Kim攥着保温桶的手指微微发颤。

排练室门缝透出的光在水泥地上割出窄条亮痕,混杂着激烈的争执声——她听见家驹沙哑的"对不起",家强带泪的怒吼,还有世荣鼓槌擂动般的心跳。

保温桶里的汤还在冒热气,铝箔纸盖被水汽顶得哒哒响。

她本想给排练到深夜的他们送点热食,却在抬手敲门的瞬间僵住。

门缝里飘出的每句话都像冰锥,扎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上辈子的记忆""日本的高台""林楚麒"......这些碎片在脑海里拼出狰狞的图景。

黄贯中的口琴声突然响起,跑调的《海阔天空》混着家驹的吉他,像把钝刀在割什么东西。

Kim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她想起上周家驹半夜惊醒时的冷汗,想起家强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世荣盯着电视里日本演唱会时的失魂落魄——原来那些奇怪的瞬间,都是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保温桶底磕在台阶上发出闷响,她慌忙捂住嘴。

排练室里的琴声戛然而止,传来家驹警惕的"谁?

"。

Kim转身就跑,高跟鞋在楼梯间敲出慌乱的节奏,保温桶里的汤晃出来,烫到了手背上的皮肤。

跑到二楼后座的消防通道时,她才敢停下来喘气。

生锈的铁栏杆外是霓虹闪烁的旺角,风灌进领口,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刚才门缝里看见的景象在眼前回放:家驹泛红的眼眶,家强攥碎的啤酒罐,世荣敲在鼓面上青筋暴起的手,还有黄贯中口琴上那圈熟悉的齿痕——那是家驹总爱咬的位置。

"重生"两个字突然跳进脑海,惊得她差点摔了保温桶。

她想起家驹偶尔会喊错她的名字,想起他对着旧照片发呆时说"要是能重来",想起林楚麒那次来唱片行时,家驹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

原来不是她多心,是他们都背着时光的十字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上演着跨越生死的博弈。

夜风吹乱她的头发,远处传来Beyond常去的那家大排档的喧嚣。

Kim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保温桶里的汤渐渐凉透。

她看着楼下穿梭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站在舞台侧幕的观众,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聚光灯下演绎着她无法参与的剧本。

二楼后座的铁皮屋顶在夜风里发出***,像谁在低声叹息。

Kim抱紧膝盖,想起家驹曾说"音乐是心的回声"。

可此刻,那扇紧闭的排练室门后,传来的却是命运错位的轰鸣。

她擦掉手背上的汤汁,站起身时,听见排练室里重新响起的***——这一次,旋律里多了她从未听过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而她,只能攥着渐渐冷却的保温桶,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目送他们走进被时光重写的,未知的黎明。

楼道口的余温楼道的声控灯第三次熄灭时,Kim仍抱着冰凉的保温桶坐在台阶上。

铁锈从栏杆剥落,掉在她新买的帆布鞋上,像撒了把碾碎的时光。

排练室的争执声早己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吉他调弦声,透过门缝钻进耳朵,每一声都像在拨弄她紧绷的心弦。

保温桶的铝皮上凝满水珠,顺着弧度滴在水泥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想起半小时前躲在消防通道时,手背被烫出的红印——现在己经消了,像从未发生过。

可那些从门缝里漏出的词语:"重生""上辈子""林楚麒",却像烧红的烙铁,在记忆里烫出无法磨灭的痕迹。

楼下传来醉汉的呕吐声,混着大排档的油烟味飘上来。

Kim抱紧膝盖,下巴抵在帆布桶盖上。

家驹上周说要带她去红磡看演唱会时,眼里的光和前世新闻里那个在舞台上挥手的身影重叠了。

原来他不是忘了,是把两辈子的记忆都藏在吉他弦里,每一次扫弦,都是对命运的抗争。

声控灯突然亮了,惨白的光线照出她泛红的眼眶。

排练室的门"吱呀"开了条缝,家驹的声音带着试探:"Kim?

"她慌忙抹掉眼泪,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家强顶着鸡窝头冲出来,看见她时猛地刹住脚,贝斯拨片从指间滑落,在台阶上蹦出清脆的响声。

"嫂子......你怎么坐这儿?

"世荣跟着跑出来,鼓槌还攥在手里,槌头的毛毡蹭到了她的裙摆。

黄贯中最后出来,手里捏着半支没抽完的烟,看见她脚边的保温桶时,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西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交汇,空气里弥漫着汗水、烟草和冷汤的混合气味。

家驹蹲下来,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汤......""凉了。

"Kim的声音发颤,却努力挤出笑容,"我......我忘了带钥匙。

"她站起身时,保温桶"咚"地掉在地上,汤水从盖缝里渗出来,在台阶上漫开深褐色的痕迹。

家强突然弯腰捡起拨片,塞进裤兜:"都怪我们排练太吵,没听见敲门!

"世荣把鼓槌别在腰后,手忙脚乱地去捡保温桶:"我去热一下!

"黄贯中默默把烟摁灭在栏杆上,火星溅在剥落的漆皮上。

家驹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顶:"进去说。

"排练室里还亮着盏应急灯,暖黄色的光晕里,散落的乐谱和啤酒罐被照出长长的影子。

Kim看着墙上贴着的《海阔天空》歌词,那些熟悉的句子突然变得陌生——原来每一个音符,都藏着他们不愿示人的过往。

"我们......"家驹开口,却被Kim打断。

她拿起茶几上半块吃剩的面包,那是她昨天烤的提子味:"下次排练,我给你们带新烤的曲奇。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加双倍巧克力豆。

"世荣突然笑出声,鼓槌敲在谱架上:"那得用最大的烤盘!

"家强跟着咧嘴,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我要喝冰啤酒!

"黄贯中把吉他递给家驹,琴弦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家驹接过吉他,指尖按上熟悉的***。

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隐瞒,旋律像潮水般涌出,混着楼道外的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Kim靠在门框上,看着西个在光影里晃动的身影,突然觉得那些横亘在时光里的秘密,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他们都在,带着两世的记忆,却依然选择握紧彼此的手,在这逼仄的楼道口,奏响比前世更滚烫的,属于他们的,未完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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