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台喧闹的人声静止,只有风呼啸的声音。
不管是记者,还是万丈高楼下围观的人群,大家都在此时屏住呼吸。
有些人更是不自觉地死闭双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住。
楚云雄上半身被推得几乎倾倒在外,只要他一松手,他就会仰躺着摔下这万丈高楼。
他双手死拽着铁杆子,略带皱纹的脸涨红,额角上的静脉血管暴起。
身下吓出了一大泡深黄色老尿。
哗啦啦的尿液沿着墙面一泻千里。
消防人员动作很快,两个人迅速拖拽住楚云雄的身子,没让他掉下去。
另外两人把楚允儿拉到一边。
有个年长些的消防员不停地稳定她情绪:“靓妹啊,冷静,冷静,有什么家庭矛盾好好沟通。”
楚允儿刚刚那疯狂的举动,把在场的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这人要是真被她推下去了,必死无疑,楼层太高,救生气垫起不到作用。
楚允儿淡定地理了理红发,眼底冷漠如冰,“给你们添麻烦了,这老东西怕死,你们不用管他,让他滚回去吧。”
楚云雄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不停地大喘粗气。
周围的人都在明里暗里地嘲笑他尿裤子。
几十年的老脸在今天全丢尽了。
对着楚允儿破口大骂:“老子是你老子你晓不晓得,你居然敢要你老子命,你那不要脸的妈胆子都没有这么大,我今天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楚云雄刚握起拳头要上前,就被两名消防员拽住。
“你们走开,我今天要打死这个不孝的短命东西,敢谋杀老子!”
看着面前这个张牙舞爪的男人,楚允儿又回忆起了小时候看着自己妈妈被打的画面。
楚允儿淡笑着讥讽:“你现在打得过我吗?
黄土都埋到眉毛了,不想那么早进棺材就安分点。”
她刚刚是真的起了杀心。
但若为了一个糟老头子,把自己的人生给搭进去,不值。
只有楚云雄是自然死亡,才不会祸害到她。
所以她保持了理智,刚刚没用力。
她从高中就开始练拳了,只为了让自己强大不被打。
高中时期,楚云雄好几次打她,她用拳头反抗,即使那时候力气小,打不过,但楚云雄身上也没好到哪去,两人算五五开。
练拳练了这么些年,她现在力气可不小。
刚刚她没使劲,要是她使劲了,楚云雄那老不死的今天就真的得上西天了。
不想再在这里看这老家伙丢人现眼,浪费她时间。
在熟悉的谩骂声中,楚允儿头也不回地离开。
来到楼下,一圈人的目光齐齐朝她看来,大家都在小声议论。
基本上都是一群大爷大妈在背后对她说三道西。
大概意思就说她这个女孩子心歹毒,对自己爸爸下这样的毒手,读书读蠢了那些话。
楚允儿没搭理,这些话只要不站在她面前对她说就行。
毕竟这些大爷大妈也没个几年活头了。
她再怎么样歹毒都比这些老不死的活得久,她可没闲工夫管他们在背后怎么议论。
要是敢站在她面前教育她,教她楚允儿做人。
她会立马撕了他们的嘴,真的把嘴撕烂的那种!
她干得出来,她本来就是疯子。
楚允儿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身后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喊她:“允总,您好,请留步。”
她转身看过去,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男人礼貌地自我介绍:“我是池总的秘书,姓柴,我们池总想见您。”
楚允儿手肘搭在车门上,疑惑了两秒。
叫她允总的除了工作室的那几个员工,没别人了。
她线下的服装工作室主要为自己线上的淘宝店服务,做小众女装品牌,连工厂都没有。
都是在工作室设计好,做好样衣,根据订单和工厂合作定做。
有时运气好也能接到一些小批量定制订单。
出门在外,那些老板都是叫她小允,她现在就是个小卡拉米,哪有逼格跟那些大老板互称总裁。
但在工作室她的调子还是要摆出来的,人可以暂时穷,但她当老板的气场不能掉。
因此她让员工称呼她“允总”。
有时谈合作偶尔去高档餐厅吃饭,服务员会叫她“楚总”。
她都会主动纠正别人称呼她为“允总”。
姓池的人那么多,楚允儿不敢笃定自己内心的猜想,问道:“你们池总是谁?”
柴秘书毕恭毕敬地说:“B.R集团总裁池胥野。”
“他找***嘛?”
“刚刚您父亲在我们公司楼上闹事,影响了我们公司的声誉和建筑,这笔赔偿金需要和您算一下。”
柴秘书领着楚允儿来到公司顶层,这一路上,那些员工的异样的眼光不断朝她看来。
她心知肚明,她这一头扎眼的海王红***浪,就是他们公司的显眼包。
而她楚允儿要的就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柴秘书敲门,在听到门内的一声“进”后,他轻推开门,抬手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允儿迈步进去,打量着周围。
宽广明亮的环形落地窗前,坐落着好几个环形黑色大沙发,房间内的装修冷感强烈。
这在她看来就是黑不溜秋又灰不溜秋,没什么美感,单看沙发的质感应该价格不菲,两层楼的建筑宏伟奢华。
也是,他池胥野是谁啊,坐拥亿万身家,经营着全球知名跨国企业。
要不是通透明亮的落地窗采光好,楚允儿觉得这房间就像个高逼格的大黑山洞。
左侧远处是办公桌区域,男人在总裁椅上起身,身后的一整面灰色书柜延伸至二楼。
衬得他黑色身形如屋内的建筑般高大,冷冽。
楚允儿眼神毫不躲闪地对上他勾人的视线,静静地看着他抄兜朝自己缓步走来。
池胥野的长相是属于骨相立体英气的浓颜系帅哥长相,面部骨量感极强,完美的建模脸。
他那轻微的驼峰鼻,让人见了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城府极深。
她和池胥野只做了一年的高中同学。
后来池胥野高二转学了,从此了无音讯。
前几年楚允儿跟着她师父偶尔去国外观看时装周。
每次去都她都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戴着口罩,全程都坐在最后排角落最不显眼的位置。
好似要故意藏身于黑幕里一般。
那男人的身形跟池胥野很像。
眼神始终都盯着她看,当时她想过去确认。
还没走几步,那人就跟鬼魅一样,一不留神就消失不见了。
至今为止,她都无法确定口罩下的那个人是不是池胥野。
就在一个多月前,她在国内的时装周上见到了池胥野。
当时是她师父带她去看秀,散场时,她起身,余光无意间感觉有一道眼神在盯她。
楚允儿偏头顺着那道目光看去。
池胥野身着一袭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在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
灯光下是他那张冷锐英气的脸。
也是像今天这般,与他隔空对视。
只不过,当时只看了几秒,楚允儿便挪开视线,和她师父离开了。
此刻,这么近距离地见面,还是时隔八年第一次。
曾经那个留着碎盖刘海的高中生,如今梳着龙须背头,身上的黑色衬衣解开两粒扣子,袖子挽起,看着有些散漫。
被墨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比高中时期要长很多。
“冤家路窄啊。”
楚允儿没好气地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