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寿宴生变天泽国会稽郡,文家祖宅巍峨而古朴,座落于郡城北侧的丘陵之中,背靠连绵青山,俯瞰整片城池,气势宏伟。
今日天光大好,晨曦洒落在文家高挂的红灯笼上,映出一片喜庆祥和的光辉。
今日是文家老家主文长青的七十大寿,文家满门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作为会稽郡赫赫有名的家族,文家的寿宴自然成了举城瞩目的盛事。
郡中权贵、世家豪门,甚至连那些隐居不出的名士与散修,都纷纷派人前来道贺。
整个文家大堂金碧辉煌,座上宾客摩肩接踵,堂中宾声笑语,礼仪盛大而不失威严。
高堂上的文长青,一袭朱红大氅,身姿笔挺,威严中透着几分老人的慈祥。
他两鬓如霜,面容却红润有光,眉宇间不减当年雄风,目光炯炯有神,俯瞰堂中来贺之人,像极了一棵根深叶茂的苍松,不可撼动。
大堂中,文长青三子文仲、文弘、文铭分立两旁,神情各异,却都一脸恭敬,毕竟老家主今日的寿辰,他们皆不敢懈怠。
站在偏侧的文承,作为嫡长孙,虽有身份,且容貌俊秀,却衣着朴素,多少有点不修边幅。
反观他二弟文耀、三弟文瑾,锦衣华服,意气风发,嘴角的得意之色无处掩藏。
他们三人并排而立,却宛如天壤之别。
宾客接踵而至,每一位来人皆有其身份背景,礼物也一件比一件贵重。
“祝文老家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声音未落,便见几人昂首阔步,鱼贯而入。
为首的陈家二公子陈元,身着白袍,眉清目秀,丰神俊朗,浑身透着一股世家子弟的从容洒脱。
他手中捧着一只灵玉寿龟,华光流转,为非凡之物。
“好,好!”
文长青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赞赏,“陈家二公子果然不凡,文某谢过陈家厚礼。”
陈元笑意盈盈,礼数周全:“老家主谬赞,陈元不过尽了晚辈之礼罢了。
只是家祖目前在朝廷供职,家父、家兄征战在外,不能亲来道贺,特请原谅。”
话音刚落,下人又高声禀报:“方家大公子方啸云,携方家三小姐方雪盈到!”
这一次,场中的气氛更为热烈,宾客纷纷侧目。
方家大公子方啸云身形高大,眉宇轩昂,自信稳重;而他身旁的方雪盈,青衣长裙,眉目如画,温婉清冷,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幽兰,令人不敢亵渎。
文承抬头,目光轻轻落在方雪盈身上,眼神柔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两人自幼青梅竹马,虽未曾有过言明,但那份深情厚谊,却早己悄然滋生。
“方家大公子方啸云,携家父所赠九转灵丹一枚,恭祝文老家主福寿安康。”
方啸云声音沉稳有力,话语一落,大厅内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九转灵丹乃是稀世灵药,对于服用者有极大助益,据说在市场上万银难买。
文长青大笑,起身道:“哎呀哎呀。
老夫何德何能承此厚礼!
啸云,雪盈,快请坐看茶。”
不久,堂外又响起一声高呼:“会稽郡提督刘大人到,携郡守大人厚礼贺寿!”
大堂外,一队兵勇身着戎装,肃然列队。
为首之人身穿官服,步履沉稳,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正是提督刘终勇。
身后随行者有西五人,皆为军伍精锐,个个气度非凡,手中托着朱漆托盘,盘上盖着锦缎,内藏厚礼。
刘终勇步入大堂,目光扫过堂内,随即抱拳,声音如洪钟:“下官刘终勇,受郡守大人之托,携一枚‘长生碧玉丹’、一对‘金丝玉桃木鹤’,以及郡守亲书寿匾一副,恭祝文老家主福寿康宁,万事如意!”
有懂行者不由得惊叹:“那‘长生碧玉丹’碧绿晶莹,药香扑鼻,显然是稀世之物。
传闻此丹能延年益寿,滋养经脉,是顶尖的珍品。
而那‘金丝玉桃木鹤’更是雕工精妙,神态栩栩如生,仙鹤的翎羽以金丝镶嵌,玉质温润如雪,其中满蕴灵气,若置于室内,非常利于修炼。”
引起在旁宾客发出一片艳羡之声。
另一人谈论道:“这郡衙门派人来就罢了,还派刘提督这样的二号人物亲来,带这么多稀世珍奇,郡守大人甚至亲手写了寿匾。
看来凭着文老家主深不可测的实力,文家的地位,确有超然列于会稽郡第一之势了!”
文长青见此,连忙起身,抱拳朗声道:“提督大人亲自上门,老夫实在不敢当。
这些厚礼,文某愧不敢受啊!”
刘终勇笑道:“文老家主言重了。
您德高望重,算的上会稽郡一大顶梁柱。
郡守大人特意嘱托,要我务必将这些礼物送到您手中。
且郡守大人因公务繁忙,未能亲自前来,特请家主见谅。”
文长青闻言,朗声笑道:“郡守大人和刘提督如此厚爱,老夫真是受宠若惊。
来人,上酒!
我要与刘提督共饮一杯,以表谢意。”
两人一口饮尽,文长青请刘提督位坐主座之侧,打听郡守近况,与其笑谈郡内近事。
方家、陈家以及衙门来人陆续落座后,宾客彼此寒暄,场面渐渐热络起来。
可这热闹之中,还总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夹杂其中。
“承哥,你可得小心别再摔了茶盘,失了文家的脸面。”
文耀端起茶杯,假装随意地说道,用胳膊肘戳了戳文承,嘴角带着揶揄。
旁边的文瑾随声附和:“这是什么话?
咱大哥那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摔茶盘也能笑着说这是家传绝技。”
文承闻言,倒是毫不在意,哈哈一笑:“你们说得对,说的对!
我这笨手笨脚的样子,真不配做文家的嫡长孙。
倒是二弟、三弟,一个天赋高,一个聪明伶俐,父亲教子有方啊!”
他看似无心的话,却有些调侃父亲文仲的意思,让文耀和文瑾脸色微变,偏又找不到好的还嘴话。
“住口!”
文仲正好路过,顺便冷喝一声,脸色阴沉,“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文承吓了一跳,正准备回应,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什么文家嫡长孙?
我看不过如此!”
循声望去,是陈家二公子陈元。
这陈元仗着陈家与方家是世交,自己又颇有些实力和天分,便不由得将同样才高貌美的方雪盈当作追求对象,没少做些白日梦。
看见方盈雪与文承亲近,心里自然不爽快。
他手里端着酒杯,语气带着几分嘲弄,“早听闻文承公子就要成年了,却还修玄无望,想来是天意如此,老天爷真不留情面啊!”
然后向方雪盈暗送秋波,满脸讨笑,把酒杯举高了一些示意。
话音刚落,这面的宾客席上爆发出一阵低笑声。
显然大家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暗里当笑话的。
“这陈元,真是太过分了!”
方雪盈瞪了一眼陈家二公子,黛眉微蹙,正要开口,却见文承摆摆手,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陈兄所言极是,连老天爷都不给面子,我文承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咱们凡事讲缘分,或许某一天,某人也能遇上个什么奇遇呢?
但有缘便罢,无缘拉倒,乐乐呵呵消遣一生,不虑兵戈战火,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也不失大家公子的风度,陈元原本带着嘲弄的表情微微一滞,心底不禁有些恼怒,觉得自己像是对着一团棉花打拳,根本无法施力。
“哼,嘴上功夫倒是不错!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不知出了事,拳头硬不硬。”
他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背过身去,暂时没有再继续针对文承。
文耀见状,低声嘀咕:“大哥真是能忍,明明被人踩在脚下,却还能装得那么洒脱。”
文瑾附和道:“也许大哥就喜欢这样?
看起来温吞,实际上心里恐怕早恨得牙痒痒了呢。”
文承听到两人的话,不怒反笑,转过头对他们道:“二弟、三弟,你们这么关心我,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你们尽管放宽心,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脾气好,谁说什么我都能听进去。”
他的话音落下,方雪盈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她紧紧盯着文承,声音微冷:“文承,你笑够了吗?”
文承一愣,见她一脸严肃,不由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雪盈,别生气,我这不是和他们开开玩笑嘛。”
“你觉得这是玩笑?”
方雪盈的声音低了几分,有些恼意:“他们拿你开玩笑便罢了,但你任人言来语往的欺辱,还满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文承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他们爱怎么看是他们的事,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动怒?
雪盈,今天是我爷爷的寿辰,我不想让场面难看。
他们挑我的不是,就让挑去吧。”
方雪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方啸云轻轻拉住。
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深究多管闲事了。
就在这时,文长青突然开口:“承儿,过来。”
老家主一首坐在高堂上,目光如炬,场中的一切显然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招手让文承上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方才我听说,你这几天一首在藏书室忙些什么?
倒是说来听听。”
文承上前行礼,笑道:“爷爷,我不过是闲来无事,看看些乱七八糟的书罢了。”
文长青呵呵一笑:“乱七八糟的书也好,有时候偏能读出大道理。
承儿,你记住,人可以天赋差,但志气不能短。
这天泽国也好,西大国也罢,没谁天生高人一等。
咱们文家儿郎,要有不服输的骨气!
你才十七岁,还年轻,路还长!
别人能做到的,总有一天你也不在人下!”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让大厅内所有人都感受到文长青的态度。
他的目光不怒自威,扫过众人时,陈元完全不敢首视,收起了几分先前的不屑态度。
文仲脸色微微一沉,低声对文耀和文瑾道:“都少说几句啊,现在不比平常,别惹你爷爷生气。”
文承则听完老家主的话,心中一暖,郑重地点头:“承儿记住了。”
“好了,承儿,陪我喝一杯吧。”
文长青端起酒杯,示意文承坐到他身旁。
这时,方雪盈也走上前来,笑着对文长青行礼:“文爷爷,雪盈在这里也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安康,寿与天齐!”
“好,好!”
文长青大笑,连连点头,“雪盈丫头懂事,将来必有大作为。
承儿,像雪盈这样的好女子,你可不能亏待了!”
这一句让文承顿时尴尬,连连点头:“爷爷说得是。”
场中宾客见此情景,有人暗暗赞叹文长青的威严和爱孙心切,也有人露出冷笑,觉得文承不过是仰仗老家主宠爱,才勉强维持一点尊严。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文家下人急匆匆跑进来,小声在文仲耳边说了几句。
文仲脸色一变,随即站起身,向文长青拱手道:“父亲,好像有外人闹事,不知是贼是盗。”
文长青皱眉道:“是什么人敢今日到我文家闹事?”
文仲语气凝重:“是郡外的散修吧,可能听闻寿宴灵宝众多,就想趁机捣乱了。”
文长青目光一冷:“传我话,派几个家族护卫去,把闹事之人逐出祖宅!
若不服,从重处置!”
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一些宾客神色不安,显然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拿捏不定。
而文承心中却有些怪怪的滋味,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怕不是很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