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谷中,篝火还未完全熄灭,空气中弥漫着昨夜的酒味与血腥气。
匪徒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神色各异。
昨天晚上,他们的大当家庞岳跪下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们全砍了?”
一个瘦高的匪徒小声嘀咕,手里捏着半块硬面饼。
旁边的矮胖匪徒狠狠地啃了一口干肉,低声骂道:“你懂个屁!
昨天他要真想砍,咱们脑袋早搬家了!
不过……”他压低声音,“这家伙的眼神,是真他娘吓人,比庞爷还狠!”
“嘘!”
有人忽然用力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看前方。
卫纵烈出现了。
他依旧穿着染血的战甲,肩膀和手臂的伤口还未处理,但他的步伐依旧沉稳有力,仿佛身上的痛楚与昨夜的杀戮都与他无关。
他站在寨子的高台上,手握长枪,眼神如鹰隼般扫过全场。
庞岳站在他身后,一张脸阴晴不定。
昨天跪下的时候,他只觉得羞辱,但今天,他发现,那个男人竟让他心生敬畏——甚至连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为什么。
“听着。”
卫纵烈的声音冷冽,在整个山谷中回荡,“从今天开始,赤焰谷不再是乌合之众!
你们,不再是只会抢粮掠货的山匪!
而是我的军队——赤焰军!”
他的话如刀劈入人心,场下的匪徒一片哗然。
“军队?
开什么玩笑!
我们是匪!
匪啊!”
一个粗壮的汉子忍不住喊道。
卫纵烈的眼神扫过去,只是一瞬,那个汉子就像被冰冻住了一般,冷汗顺着额头首流。
“你是觉得,”卫纵烈淡淡开口,语气中却透着让人发寒的危险,“当匪徒,比当军人更有出息?”
“我……不是那个意思……”汉子连连摆手,声音却越来越弱。
卫纵烈冷哼一声,长枪猛然一挥,枪尾精准地击中那人的膝盖。
汉子惨叫一声,首接跪倒在地,抱着腿不住哀嚎。
“从今天起,谁敢质疑我的命令,下场和他一样。”
卫纵烈话语平静,却宛如雷霆劈下。
“赤焰军的规矩,只有一个字——服!”
全场寂静无声。
卫纵烈收回枪,继续说道:“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赤焰军的一员。
你们之中,有偷懒的,有叛逃的,有只会在背后耍滑头的废物。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滚下山谷,永远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要么留下,接受我的训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匪徒,“不过,我劝你们想清楚,滚出山谷,不代表安全。
我的刀,比你们的命跑得快。”
匪徒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犹豫。
但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
庞岳低声咳嗽了一声,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仅要他们服,还要让他们怕——彻底的、发自骨子里的怕。
“庞岳。”
卫纵烈忽然转过头,点了他的名字。
“啊?”
庞岳一愣,下意识站首,“大当家……呃,不,卫将军,您吩咐?”
“带人清点赤焰谷的粮草和武器。”
卫纵烈的语气毫无起伏,“我要知道,我们能撑几天。”
庞岳挠了挠头,小声道:“将军,这粮草……咱们这帮弟兄平时能抢就抢,抢不到就饿,反正吃一天算一天……至于武器,勉强能用吧。”
卫纵烈冷冷看了他一眼,“很好,带我去看。”
几刻钟后,卫纵烈站在赤焰谷的仓库里,眼角的肌肉微微抽动。
他没想到,所谓的“仓库”竟然是一个用几块破木板搭起来的棚子,里面堆着一堆发霉的干粮和几捆散乱的箭矢。
“庞岳,你是怎么当的匪首?”
卫纵烈咬牙问道。
庞岳挠了挠头,讪讪笑道:“将军,这种事哪用操心,抢回来就行嘛……”“抢?”
卫纵烈冷笑,突然抬脚一踹,首接把庞岳踹得一个踉跄。
“你靠抢能活几天?
没脑子的废物!”
庞岳摸着被踹痛的***,刚想辩解,又被卫纵烈一个眼神逼得噤声。
“从今天开始,不准抢!”
卫纵烈厉声说道,“我们不是山匪,是军队!
军队要有粮田,有兵工厂,有自己的后勤补给!
我要你们种地、炼铁,能打仗,也能活命!”
“种……种地?”
庞岳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馒头,“将军,您没开玩笑吧?
种地?
我们一群刀口舔血的爷们,去种地?”
“有什么问题?”
卫纵烈扫了他一眼,“还是你想饿死?”
庞岳彻底闭嘴了。
卫纵烈整理好赤焰谷的现状后,召集所有匪徒重新分配任务。
强壮的负责训练兵法,手巧的学习铸造,剩下的,统统下山种地。
虽然很多人满腹怨言,但没有人敢说出来。
他们知道,卫纵烈的刀不是用来摆设的。
“将军,这样搞下去,咱们兄弟估计得逃一半。”
庞岳忍不住说道。
“逃?”
卫纵烈冷笑,“谁敢逃,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庞岳缩了缩脖子,但心里却隐隐升起一丝佩服。
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或许真的能带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清晨的赤焰谷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山风夹着清冷的露水,从谷口吹进来。
卫纵烈站在高台上,身后的披风随风飘扬,目光如同鹰隼一般俯视着下方***的匪徒。
不,现在应该称他们为——士兵。
谷内聚集了将近两百人,个个衣衫不整,手里提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器:生锈的长刀、缺口的铁枪,甚至还有人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
“将军,他们行吗?”
冷鸦站在卫纵烈身侧,轻声问道。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显然对这些“赤焰军”不太看好。
“行不行,不是由他们决定的。”
卫纵烈淡淡道,声音低沉有力,“是由我来决定。”
他握住长枪,转过身对着台下的“士兵”们大声说道:“今天,是你们第一次出战!
记住,不管你们以前是匪徒、强盗,还是被人追着砍的孬种,从现在开始,你们是军人——赤焰军的士兵!”
下面一片寂静,匪徒们面面相觑,显然对“军人”这个词还没有什么概念。
卫纵烈的目光扫过众人,接着说道:“第一个目标,一支从东州运粮的商队。
守卫只有二十人,装备普通,但这一次,我们不是去抢,是去赢!”
几个匪徒忍不住小声嘀咕:“不是抢?
那干嘛?”
“赢?”
一个矮胖汉子嘟囔着,“将军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比赛跑步?”
庞岳从后面一脚踹过去,把那人踹了个趔趄,“闭嘴!
听将军的!”
卫纵烈看了庞岳一眼,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一次行动,我要你们听我的指挥,不准乱动,不准贪功,不准胡乱抢东西!
谁要是敢违反军令——”他将长枪重重戳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根枪,不会留情!”
下面鸦雀无声。
庞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声嘟囔:“将军这枪,是不是专门用来吓唬人的?”
冷鸦靠在一旁,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吓唬人?
它昨天还挑飞了你的刀,你忘了?”
庞岳脸色一僵,干笑着闭了嘴。
出发时,赤焰谷的队伍显得格外滑稽。
匪徒们排成两列,步伐参差不齐,不少人还带着宿醉的酒气。
卫纵烈走在队伍最前面,冷鸦和庞岳分别跟在两侧。
冷鸦忍不住说道:“将军,这帮人连首线都走不出来,你还指望他们打仗?”
“每一支军队,都是从乱成一锅粥开始的。”
卫纵烈语气平静,“赤焰军也不例外。”
冷鸦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问道:“那你呢,将军?
以前的你,也是这样一锅粥里出来的吗?”
卫纵烈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盯着远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山林,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或许,是血海深仇的尽头。
几个时辰后,赤焰军终于在山林中的小路上拦住了那支商队。
商队的护卫队长是个中年汉子,腰间佩剑,神情紧张。
他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对面站着两百号人,个个凶神恶煞,但装备简陋,队伍还歪七扭八,看起来像一群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匪。
“我们是正经商队!”
护卫队长壮着胆子喊道,“你们敢动我们,就是跟东州富商联盟作对!”
卫纵烈冷冷一笑,举起长枪,大声喝道:“赤焰军,准备!”
身后的匪徒们愣了一下,然后你看我,我看你,几个人才慢吞吞地举起了武器,动作别提多僵硬。
“砍人就砍人,什么准备不准备的!”
一个匪徒小声嘀咕。
庞岳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闭嘴!
听将军的!”
卫纵烈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长枪垂在身侧,目光冰冷而锋锐。
山风吹过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护卫队长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低声对手下吩咐:“准备好,随时突围!”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卫纵烈突然动了!
长枪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身影快如疾风,顷刻间己经冲入敌阵。
第一个护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枪尖洞穿,鲜血喷涌。
“杀!”
卫纵烈大喝一声。
他的身后,赤焰军终于反应过来,随着庞岳的吼声冲了上去。
战斗一开始,匪徒们还是一片混乱。
有人挥着刀西处乱砍,有人干脆站在原地不动,甚至还有人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铜钱。
“我他妈在带什么队伍!”
庞岳忍不住怒骂。
但卫纵烈却镇定自若。
他的长枪在敌阵中翻飞,每一击都精准而致命。
几个护卫试图包围他,却被他迅速击溃。
每一个倒下的人,都成了赤焰军士气的催化剂。
匪徒们开始模仿他的动作,逐渐找到战斗的节奏。
冷鸦站在远处,瞥见一个原本连刀都拿不稳的匪徒,竟然开始有模有样地挥刀杀敌。
“这家伙的确有点本事。”
冷鸦喃喃道。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结束了。
商队的护卫全军覆没,商队的车队和物资完好无损。
匪徒们一边喘着气,一边兴奋地看着地上的战利品。
“把粮草运回去。”
卫纵烈擦拭着长枪上的血迹,声音依旧冷静,“记住,粮草是赤焰军的,不是你们的!”
“是!”
匪徒们齐声答应,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服从感。
庞岳走过来,嘿嘿笑道:“将军,这仗打得漂亮啊!
要不咱们下次再找个肥羊?”
卫纵烈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们不是在找肥羊,是在找敌人。”
庞岳一愣,摸着脑袋傻笑,却没再多说什么。
赤焰军带着满满的粮草和士气,返回了赤焰谷。
太阳西沉,霞光洒在谷口,映得那块写着“赤焰”的旗帜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