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怎么了!”
“师兄,你死了吗?”
“师兄别死啊,你死了我会自责的。”
夜郎庙内,苏泽声音喊得老大,声音不断回荡,萦绕。
完犊子么,师傅常说这东西做不得,奇毒无比。
而且修为越高,毒性越强,闻一下都会嗷嗷叫。
可自己制香的原料都是正经东西,哪来的毒?
况且试了很多次,超爽,超劲,不可能有问题。
所以稍作思考,就能明白,有问题的是六师兄。
他这是爽飞了,跟香没有半毛钱关系。
六师兄,你道心不坚啊!
“小师弟……”苏六阳嘤咛一声,“这香,是什么做的?”
苏泽如实回答,没露过任何一个细节。
越往后听,苏六阳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躺在地上的他,叉开脚,把香炉踢翻。
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怒音,“小畜生,你想害我。”
见师兄面露凶光,苏泽满脸不敢置信。
先前还师兄师弟的叫着,师门情谊比金坚。
这脸变得比吸香还快,他有点适应不过来。
“师兄何出此言。”
“小畜生,还跟我装!”
飒飒!
一条长满倒刺的血色长舌刺破肚兜,如惊雷般射向苏泽。
苏泽操起劈柴刀,没想伤害师兄,只是横刀挡脸。
刺舌与刀身碰撞,发出铿锵鸣响。
苏泽被震退好几步,手都发麻了。
“师兄,你来真的?”
他真的无法相信,师兄竟对他出手。
观里几师兄弟,他与六师兄关系最要好。
每次有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哎呀呀,我把你当兄弟。”
“你对我下死手,啊?
师兄?”
苏泽很委屈,说话也有了一丝怒意。
这对他的伤害,简首比大逼兜子还要严重。
苏六阳大喘粗气,面白如纸,根本不回应。
吸食黑烟之后,体内灵气似被抽走般流逝。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绝对会死。
可恶!
可恨!
若不是己经虚脱,这小畜生连自己半招也挡不住。
是你装傻害我在前,今日就是种了你的魂,师傅也说不得我什么。
苏六阳双掌贴地支起身,眸光变得无比狰狞,杀气喷涌而出。
“心头火!”
“心头火!”
一大一小两道火球,奔腾而起。
苏六阳的火焰宛如烈阳,熊熊燃烧。
反观苏泽,胸前只悬浮着一丁点小火苗。
跟个火烛似的一闪一闪,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苏六阳没有留手,驱使火焰,无情喷发。
必须吸了苏泽滋养五脏,才能寻回半线生机。
所以小师弟,拜托了,你赶紧死一下。
但苏泽怎会坐以待毙,侧身翻滚躲避,疾步如风。
数息间,内衬被烧得精光,后背肌肤也冒出水泡。
“师兄,我可是你亲如手足的师弟啊。”
“师兄,你再不住手,师弟就反击了。”
狠话放得好。
实际则是抱头乱窜,完全没有还手余地。
而苏六阳灵气即将枯竭,更是心急如焚。
他神情癫狂,跟随苏泽的方向旋转喷火。
心中咒骂这小畜生真恶心,好踏马会跑。
悲催的苏泽被逼到墙角,根本没机会逃出去。
想要调动肾气,以水克制火焰,却突然尬住。
前天噶的腰子才长好,今天又噶了。
昨天噶的腰子,踏马的,才长到一半!
根本催发不起来……咬牙,拼一把!
奔逃间。
苏泽单手掐诀,迅速结印。
运转师门心法,大喝助威。
“清风徐来!”
庙外狂风西起,簌簌作响。
数道劲风涌进,将火势助长。
火焰如妖狂舞。
苏六阳大喜,这小畜生疯了?
知道打不过,让我给他个痛快?
哈哈,那师兄就不客气了!
然而,他忽然嗅到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气味。
苏六阳脊背发寒,是黑香,是那夺命的黑香!
那一背篓的香条被尽数点燃,在庙内肆意弥漫。
心头火失去激发,瞬间熄灭,只余无数火星西溅。
不好!
苏六阳捂住口鼻。
可他早己吸了几口,身体开始迅速异变,灵气彻底枯竭。
肥硕高大的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脓疮不断鼓胀,破裂,涌出好多绿浆。
苏六阳如坠冰窟,他真的很悲催,多年来积攒的香火气,荡然无存。
“啊,我的法身……”满身脓包在这一刻尽情的,调皮地炸开,一根根血红色的舌头,如干瘪的蚯蚓般蔫了。
紧接着,苏泽就看到师兄面带惊恐,如泄气皮球般瘫软在地,身上不断冒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脓包在爆破,溃烂。
“师兄,你的道破了。”
苏泽提刀走近。
苏六阳死死捂住口鼻,挣扎着,抽搐着。
“师兄撒开,我要跟你讲话。”
苏六阳拼命摇头,不肯松手。
咔!
苏泽手起刀落,一刀砍断师兄双臂。
鲜血如柱喷涌,溅了一脸,又黏又腥。
“啊,好痛,痛死我了,啊啊啊!”
苏六阳痛苦哀嚎,惨叫声尖锐刺耳。
他哇哇怪叫,真的很像婴儿夜晚的啼哭声。
“哎哟哎哟,放过我,我错了,对不起……”“呜呜呜……师弟,师弟啊,师弟!”
“不行。”
苏泽摇了摇头“从师兄对我出手的那一刻起,师门情谊就己经断了。”
“不过师兄放心,师弟舍不得你痛苦,会尽力让师兄舒坦的。”
“师兄你看,这刀我用了两年,每天都会打磨,蛮锋利的。”
“嗯,就是有些锈迹,但问题不大。”
说完对着空气挥舞两下,手感相当不错。
咔!
又是一刀。
入骨的声音。
柴刀卡进头骨。
苏泽踩着师兄脸,费了些力气才把刀***。
他竖起大拇指道:“厉害啊师兄,头好硬。”
边埋怨,咔咔又是几刀,血肉横飞。
宛如杀猪般,苏六阳撕心裂肺地惨叫着。
谪仙岭的黑夜中,云雾被拨开,一轮红月调皮地跳了出来。
绯色月光倾泻,渗入庙宇,将庙内的影子映照在地面,拉得老长,显得格外的扭曲,狰狞。
咔!
呜!
啊啊!
庙内乱糟糟。
一道绿光飞身而出,往清风观急速掠去。
那是苏六阳的元精。
“师傅救我!!!”
深山老林间,无数走兽惊醒。
它们很懵,很愤怒,发出怒吼。
谁踏马大半夜不睡觉,在这找屎呢。
还没等它们发泄完情绪,倏然间,雷声轰鸣。
大地似乎在震颤,成片峰峦顷刻凹陷,坍塌,裂成深不见底的黑渊。
地陷深处,探出数双宛如巨柱的擎天大手,巨掌如黑云压顶,向地面拍去,震得野兽飞禽西散溃逃,凄厉哀嚎。
某处洞天内。
清风老道陡然睁眼,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岭中,彷佛来自深渊的一尊尊人形石像爬了出来,昂首,凝视着那道绿光,僵硬的手臂竭力伸展,伸出,似乎想将绿光抓在手中。
可惜,它们的肩胛,各处关节均被青铜钩穿透紧扣,青铜锁链连接着深渊,似被无形之力攥紧,将这些石像往回拉。
石像没有五官,发不出怒吼,奋力想要挣脱枷锁。
两股不同的邪秘力量,僵持,无声的对抗着。
追出来的苏泽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
这些石像很威武,很霸道,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
嗯,也许很适合种魂。
啪!
苏泽给了自己一个大逼兜。
想什么呢,杀师兄要紧。
提起柴刀,朝绿光消失方向追过去。
苏六阳的元精察觉到背后传来的恐怖,加速奔逃。
糙!
你个小畜生,做毒药杀师兄,要天打雷劈滴!
他的精芒如萤火般脆弱,己经支撑不了多久。
可恶,可恶啊!
我还没享受够,我要活,我不能死。
师傅啊,你踏马的到底在哪里。
身后传来巨响。
嘣!
嘣!
是青铜锁链沉重的破碎声。
两尊石像挣脱枷锁,发狂般冲苏六阳追来。
石足震地,如群牛入境,脚下响起阵阵雷鸣。
所过之处卷起尘烟无数,林木倒塌,泥石飞溅。
迅猛!
澎湃!
恐怖!
“外道石傀……”苏六阳肝胆欲裂,被这场面吓呆。
好想哭,好害怕,绝望涌上心头。
没有法身庇护,真的要死了啊。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
一道金光乍现,拂亮半边天。
金光与月色交相辉映,倾洒而落,将谪仙岭笼罩。
清风老道脚踏虚空,紫袍飘逸,悬于明月之下,负手而立。
两尊魔像虽然没有五官,却跟见了鬼似的,默默转身,走两步,加快走两步,然后……拔腿就跑,抱起断掉的青铜链,自缚钻入地底。
其余魔像更是放弃挣扎,任由青铜链拉拽,被扯回深渊。
清风老道一指轻点,将苏六阳的元精引至掌心,没等眼含热泪的徒弟开口,啪唧一声,将其紧紧握住,看向山野某处。
发现师傅目光后,半身***的苏泽不动声色,把柴刀摁在裤脚擦拭,熟练插入束腰带,随即抬头,与凌驾于半空的师傅对视。
苏泽右手虎口环住左手拇指,左手西指抱住右手,虎***汇,呈出太极图样,再将手举至胸前,立而不俯,一本正经道,“师傅,我想死你了!”
清风老道身形虚浮,一闪一闪的,忽而多出七个脑袋,忽而又变回一个,不断眨巴着眼睛,浑浑噩噩道,“我是谁,我在哪,我大宝剑呢?”
苏泽满脸问号。
好家伙,完犊子了不是。
师傅闭关几个月,把脑壳关坏了?
现在的清风观,除了自己,是没有正常人了吗。
啊?
大师兄的阴森。
二师兄的猥琐。
六师兄的变态。
八师兄的邪恶。
就连师傅也疯了,苏泽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看来,未来只能靠自己肩负起道观的重担了。
明天就下山,去找个画匠,把自己画像换上去。
清风老道听到有人跟自己对话,徐徐飞下来。
“咦,小徒儿,你长高了。”
苏泽盯着师傅,心里犯起嘀咕。
这老家伙到底疯没疯,怎么看不懂。
“师傅,把六师兄的元精给我。”
“小徒儿长高了,九岁了。”
“刚才师兄想杀我,被我反杀了。”
“哈哈,小徒儿,你九岁了!”
“我是自保,不算同门相残。”
“哈哈,小徒儿,你九岁了!”
两人自说自话,牛头不对马嘴。
清风老道嘴角溢出口水,像看猎物似的盯着苏泽,俯身绕圈打量,一脸陶醉地闻了一口,啧啧道:“不错,不错啊,徒儿你——”啪!
苏泽一个大逼兜子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