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清醒点,把元精先给我。”
清风老道被打懵,保持偏头动作,僵住。
苏泽很无奈,下意识就打了,真没其他想法。
师傅疯了,对他打击还是蛮大的,远比自己挨大逼兜子还要难受。
“哈哈乖徒儿你——”苏泽作势抬起手。
清风老道识趣捂嘴。
“元精,师傅。”
“什么精,什么元。”
清风老道支支吾吾。
“你手里的,给我啊。”
清风老道摊开手,啥也没有,就是嘴巴鼓老大。
苏泽脸色冰凉。
“啊——”突然,清风老道张开嘴巴,嘴里闪着荧荧绿光。
“住嘴!”
苏泽急斥,“师傅,你怎么能吃师兄呢?”
他心中腹诽,要吃也是我吃,你都八个脑袋了,别瞎瘠薄抢。
清风老道眼神玩味,嘻嘻笑道,“逗你的。”
说罢将早就被挤成一坨的元精吐出来,捏在手里,在苏泽眼前晃了晃,“小徒儿,你九岁了,对吧。”
苏泽不耐烦了,我说我二十岁,是个帅气小伙,平常喜欢助人为乐,穿着时髦的条纹睡衣,你信吗?
“明天…哦不对,过了明晚才是我的生日。”
“不可能,为师夜观天象,你己经满九岁了。”
“那是你记错了,要么就是天象出问题了。”
“是吗?”
清风老道嘀嘀咕咕,将元精丢给苏泽。
“那好吧,为师再等等。”
随即拂袖一甩,瞬息间,身形消失不见。
苏泽盘膝坐下,静静端详掌中的六师兄。
可怜的师兄,没死也被师傅捏死了。
师弟说话算话,说好让你舒坦的死去,就一定不会让你不舒坦。
同门一场,师兄,就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和师弟融为一体吧。
也许不舍。
更多的,却是期待。
随即调动***之气,挨个怼在师兄脸上。
只有心头火燃放起来时,才把濒死的元精烧得嗷嗷叫。
看来是木属性,苏泽没给苏六阳求饶机会,一口吞下。
将元精炼化,吸收,魂核种与青尸,精气则化为养分。
一种难以言喻的馥郁之气,在右上腹中渐渐酝酿起来。
充盈着灵气,使苏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
这是他第一次种魂,比想象中,更爽,更***。
心念一动,磅礴的生机自肝庙内缓缓推衍,孕育。
苏泽干呕一声,吐出满嘴青烟,青烟凝聚成型,迅速变成一个约莫两尺高的婴孩。
婴孩肌肤玲珑剔透,活像个白玉娃娃。
除了没有五官,其余和普通婴儿并无两样。
最重要的是,一点也不像六师兄。
这是……青尸显化?
婴孩呆滞原地。
不一会儿,它面朝苏泽,攥紧拳头。
苏泽有些惘然,别和我说,这是六师兄啊。
下意识抽出柴刀,他不介意再砍死师兄一次。
但婴孩并没表现出任何攻击行为,只轻轻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苏泽顺势看去,那是夜郎庙的方向。
“是你吗六师兄,说话。”
婴孩和魔像一般,没有五官却似有极强的感知。
也许是察觉到了对方正拿刀对着自己。
婴孩乖乖的,默默地摇了摇头。
“哦,不是就行。”
还以为师兄想家了呢。
夜郎庙内。
血肉遍地,一片狼藉。
处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充斥,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和烟熏味,正常人绝对会作呕。
苏泽面无表情走进来,不小心踩到某个滑腻腻的东西,呃,是颗眼球,被啪唧踩爆汁了。
“抱歉,师兄。”
苏泽将脚在踩在门槛上刮干净,又在泥面上摩擦两下,随后抬眼看去,师兄惨绝人寰的尸体前,趴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正对着血肉不断扒拉,旁边拣出许多骨头。
这家伙两分像人,八分像虫。
后背展着两只镂空肉翅,两根触角布满毛刺,很长,很尖,胸部鼓胀,黑漆漆的像是披着盔甲,又坚又硬,硬到能反光。
最恶心的是,它脑袋又大又圆,密密麻麻缀着许多绿豆大小的肉瘤,不知是眼睛还是什么。
像人的地方,只有那六条长毛黑毛的腿。
“你谁啊?”
苏泽提刀走过去。
对方认真拣骨头,头也不抬,“等我把骨头捡完,这些都是好东西,可以做壳具。”
它自言自语道:“哪个杀千刀的把外道魔引出来了,我还想着过来抱大腿呢,结果这个倒霉蛋,死得也忒惨了。”
苏泽也蹲下,把它拣好的骨头扒拉过来,解释道,“别捡了,这是我师兄的,我要带回去。”
大虫这才看到,抢自己东西的,居然是个***岁的小屁孩。
换平常,这种小点心它一口一个,骨头都不带吐的。
嗯,小孩最可恶了,贱嗖嗖的,即使有少数不贱的,长大也会贱。
总之就是贱,是个人都贱,所以老子不是人。
只是,现在这种氛围……哎,他干嘛一首盯着我看?
这是什么眼神,这么清澈,纯真。
却又看不到一丝波澜,怎么有点瘆得慌呢。
大虫脑海中天人交战,很快有了结论。
嗯嗯,这小汁不对劲,先别惹。
它将骨头扒拉回去,“那些肉我不要,骨头我拿走。”
苏泽再将骨头扒拉回来,“不行,你一个都不能拿。”
两边扒拉个不停,陷入死循环。
“你怎么不讲道理?”
大虫忍不了,再度开口。
真当老子没脾气,啊?
“你不能拿,放下。”
“我拿了怎的?”
“我会砍你。”
“我还吃你呢。”
咔!
苏泽手起刀落。
大虫的脑袋如西瓜般往门外滚。
那些呆萌的绿豆眼充满了错愕。
不是哥们你……真砍啊?
无头虫身抽搐两下,脚部发力,煽动肉翅,一蹦三丈高。
嚯,冲天而起,颇有气势。
苏泽以为它要报复,摆起架势准备对抗,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战斗的意思,只是跳去门口,抱起脑袋就跑。
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人。
大虫六腿一蹬。
我溜!
切。
苏泽比了个中指。
然而,等他回头时,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师兄的血肉和骨头连渣渣都不剩了,地上只剩一件破了洞的大红肚兜。
跟大虫没任何关系,而是那个婴孩,它两只手掌处,不知何时竟变出两张大嘴,把师兄骨肉啃食殆尽,连门口被踩瘪的眼球也不放过。
肚皮吃得滚溜儿圆。
得,苏泽还想着带回去埋了,毕竟同门一场,所有恩怨,死后也当一笔勾销,现在师兄尸骨无存,真的很悲哀。
看来只能立衣冠冢了,肚兜…也不是不行。
走过去捡起,叠好,塞进裤腰,短暂思考后,苏泽喊了句‘玉皇赦罪天尊’,继而随便捻了个诀,口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闲暇时,苏泽会在观内看看经书,陶冶情操,他记得这是超度亡魂用的。
虽说那啥,师兄的魂也被炼了,但心意必须到位,不过很抱歉,只记得一句,意思到了就行。
讲究仪式感的苏泽,开始安抚亡灵。
六师兄,一路走好。
六师兄,安息,我会为你守灵一夜。
六师兄,下辈子再做师兄弟,但不要对师弟动手了。
说完,瞪了眼婴孩,呵斥道:“滚回来。”
婴孩吃得心满意足,身形飘忽朦胧,化为一缕青烟飞入苏泽鼻腔,滚回了它的肝庙小窝。
突然,苏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五师兄,好像就是因为口诵圣号,被天雷给劈死的。
为什么自己没事?
默默想了几秒,想不明白。
算球,还是努力修行吧,两不耽误。
苏泽闭目打坐,手掐子午诀,秒入意境。
几个时辰眨眼而过。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谪仙岭的清晨,该有的都有,草木泥土的芬芳,鸟叫,虫鸣,鸣完被鸟啄,以死挑拨鸟之间的斗争,叽叽喳喳的,总之很吵。
一束暖阳悄***地拂亮庙宇。
苏泽伸展西肢,睁眼扯了个哈气,望向庙外。
嗯?
他神情微怔。
视野变得无比清晰,左边有两棵老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他发现了,只要稍稍集中精神,就连叶片的脉络也能看清。
目之所及,全是细节。
应是青尸种魂后的效果。
外边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一伙乡民打扮的人交头接耳,苦着脸涌入夜郎庙。
刚进门,就被恶心的腥臭给熏了出去。
“耶嗨,咋这滂臭。”
“啥情况,夜郎大人呢?”
“那边的山怎么塌了?”
“造孽啊,就说昨晚地震了。”
“没法活了,啃树皮吃吧。”
苏泽起身,朝门外走去。
人群中,站着一个抱娃娃的美妇,是昨夜和六师兄玩游戏的那个。
她和乡民们的脸色都很不好,怀中婴儿更是将营养不良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带头一老汉打量苏泽。
“小娃娃,你是哪个?”
“我是清风观的道士。”
“清风观?
没听过,不重要,夜郎大人呢?”
“死了。”
“啊?”
老汉懵了,“咋死的?”
“被我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