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李昭便早早地等在了书斋门前。
他活了将近二十年了,生活平淡得像水一样,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等奇事,自然是睡不着。
临来的路上他找自己平时相识的客栈小二借了点草料,到了书斋也没有着急进去,毕竟里面是两个年轻姑娘,还是要讲礼数的。
李昭一边用草料喂马一边等着听着里面的动静。
马喂得差不多的时候,书斋的门打开了,祖灵然扶着侍女婉儿走了出来。
一夜未睡的她,双眸有些微红。
看到李昭正在料理他的马车,让她心里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又多了一些好感。
“多谢公子!
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祖灵然在李昭回头的那一刻开口问道。
“在下李昭。”
李昭忙回礼相告。
“李昭...”祖灵然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在李昭身上徘徊,粗布麻衣,但是难掩他的书生气质。
“李昭公子,昨日之事,灵然感激不尽。”
祖灵然点头施以微微一礼,“小女子一夜未归,本就不合礼数,父兄也会着急,我们先行告退了。
改日必登门重谢。”
李昭连忙回礼,“小姐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在流转。
祖灵然看着李昭那双明媚又带些温柔的眼睛正盯着她看,脸颊微微泛红,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告辞。”
李昭点了点头,帮着祖灵然扶婉儿上了车,目送她们驾马而去。
祖灵然的衣裙轻轻飘扬,马车上的身影在霞光下显得格外清丽。
李昭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这一片温暖的早霞里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回到书斋,李昭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位自称灵然的女子的一举一动,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带着这种心情,书是读不进去了,他靠在椅子上,仔细打量着自己这个破旧的书斋。
床榻整理得十分整齐,昨日因为两位女子突然的拜访而没有收拾的书案也被整理过了。
味道似乎与往常也有些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有一点零陵香的淡雅,这应该是大户家小姐香囊的味道。
想到这里李昭的心跳不禁加速,有点口干,便站起来寻些水。
在水壶的旁边,李昭看见了昨晚那支玉簪,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留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感激公子救我主仆于危难,日后必当重谢。
落款是:灵然。
“这是那位姑娘写的,原来她叫灵然。”
李昭看着这张字条心里想着。
因为昨晚没怎么睡,李昭一上午的光景就在美梦中度过了。
等到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格照在他眼睛上的时候,李昭才醒了过来。
看到书案上自己手工制作的小小日晷,李昭心里一惊:怎么都这个时辰了?
糟糕,大好的时光都浪费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马车停下的声音。
书斋的门被人轻轻地敲了几下,李昭伸了个懒腰,前去开门。
祖灵然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
她换了件淡绿色的长裙,长发轻轻挽起,显得更加清丽脱俗。
“李昭公子,灵然特来道谢。”
祖灵然的声音柔和而真诚。
李昭连忙还礼,他的心中充满了惊喜:“小姐客气了,昨晚之事,不过是我应该做的。
再说您不是留下了玉簪?”
祖灵然微微一笑, “那不算什么,我看公子昨日对那些金银细软不感兴趣。
想您这满屋书香,公子定是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祖灵然从袖中取出一卷书卷,这是我家藏的一些古籍,或许对公子考取功名有所帮助。”
李昭接过书卷,翻了一翻,这些书卷竟然都是他一心想求得,但是又买不起的古籍,正要感谢,只见祖灵然又挥了挥手,一个小厮从外面提了两个油壶进来。
“另外我看到你的油灯也没有油了,昨晚我和婉儿也用了不少,这两壶当还给你的。”
祖灵然示意小厮放在地上。
李昭抬头看向祖灵然,眼中充满了感激,连忙说:“灵然小姐,这些书卷太珍贵了,李昭的确十分需要。
不过如此贵重,李昭愿暂借研读,日后定当原物奉还。
小姐如此厚爱,李昭感激不尽。”
祖灵然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书生有点书痴的模样,笑了笑也没有推脱。
也许是因为昨晚李昭的相助,祖灵然并未太过拘谨,两人在书斋中交谈起来。
李昭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洒脱的女孩全名叫祖灵然,是当朝丞相祖恒之女。
祖灵然也发现,李昭不仅学识渊博,精通医术,而且对世事有着独到的见解。
时间在两人的交谈中悄然流逝,首到门外的小厮催促,祖灵然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李昭送她至门口,目送着她的马车消失在街角。
回到书案前李昭更是读不进书去了。
祖灵然的博学和才气,以及与他交谈中的默契,让他心动不己。
他知道这个女子的出现将搅动了他平静的生活,她就似那股淡雅的香气从书斋通过他的呼吸走进了他的心。
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正在读书的李昭被硬推开的书斋门打断,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目光在书斋中扫视。
“你就是李昭?”
男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
“正是在下。”
李昭对于来者的无礼有点诧异但是还保持着礼数。
男子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警告你,离我妹妹远一点。”
“请先生明示,在下不知您是何意?
我也并不曾认识谁家妹妹。
“ 李昭虽然有点生气,但仍然以礼相待。
“你小子别有眼不识泰山,这位是当朝丞相家的大公子。
“男子身后的跟班伸着脖子介绍,看上去比自己是丞相都骄傲。
李昭的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位就是刚刚灵然提到的哥哥,权倾北齐朝野的祖恒之子,而他口中的妹妹就是刚刚离开的祖灵然。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祖公子,李昭自知身份低微,但对令妹并无非分之想。
只是昨夜机缘巧合得以帮助过小姐和她的丫鬟,有过两面之缘。”
男子冷笑一声,“最好是这样。
但凡这件事情透露出去一个字,后果你是知道的。”
说完,他和随从就走了。
李昭站在原地,心情被彻底破坏了。
凭什么丞相府公子就可以闯别人家的门,随意威胁?
书案上并排摆着的玉簪和小日晷对比强烈,一个在下午的斜阳下闪着高贵洁白的光,一个粗糙简陋地静静映出太阳的影子。
李昭坐在书案前,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像似在宣泄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