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31日19:17 滨江市好运超市——申小艳最后一次查看冷库温度时,在第三排货架底部发现半张糖纸。
红白相间的蜡纸上印着褪色的"1983"钢印,黏着冰霜的熊猫图案正对她咧嘴笑。
她弯腰的瞬间,冷库照明灯突然变成老式马提灯,零下十八度的寒气凝结成八十年代特有的煤烟味。
"小艳姐!
"实习生小张的惊叫从冰面折射成多重回声。
她回头看到自己呼出的白雾正在空中凝固,形成供销社商品价目表的模样。
最后意识停留在腕表液晶屏闪烁的"1980-01-01"。
同日19:29 中央美术学院展览厅——黄雅雯的指尖还停留在未完成的陶瓷《时空的曲线》上。
窑炉观测窗突然映出漫天大雪,八十年代劳模表彰会的红绸带在火焰中翻卷。
她的毕业作品开始浮现全家福影像,高温釉料里弟弟的运动鞋正在碳化。
"救火!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她看到父亲在机械厂档案室被泛黄的图纸吞没。
19:41 世纪大厦建筑工地——黄思涵握着坍塌度测试仪的手突然刺痛。
基坑渗出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橘色,她沾了点尝到甜味——是八十年代玻璃瓶装汽水的味道。
对讲机里传来父亲机械厂爆炸的消息时,她发现安全帽内侧贴着一张1980年的《人民日报》。
19:55 省体育中心田径场——黄明宇在百米冲刺时撞上透明的墙。
塑胶跑道突然变成煤渣地,2023年全国青运会横幅在他眼前褪色成"1980年全国中学生运动会"。
钉鞋陷入时空夹缝的刹那,他听到母亲在超市冷库最后的喘息。
2023年1月1日00:07 滨江机械厂——黄自强锁上档案室铁门时,老式台灯突然爆出火花。
1980年产的"飞跃"牌机床图纸自动铺展开,泛黄的纸张上浮现妻子在冰库蜷缩的身影。
他试图撕碎图纸,却发现自己的掌纹正与西十年前的油墨重合。
同时,八零黄家——夜晚的月亮焕发光彩,仿佛要照亮大地的每一个地方,青山大队沉寂在夜晚的黑暗中,安安静静。
只偶尔有几声狗吠。
黄自强微微皱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暗里只有月光从瓦缝漏进来,在泥地上切出几道银线。
炕头的煤炉早熄了,余温裹着劣质煤球的硫磺味,混着被窝里捂了一夜的雪花膏香,形成一种80年代特有的夜息。
但他毫无所觉 。
他夹紧双腿,在硬板炕上蛄蛹两下。
最终还是尿意战胜了睡意,迷迷糊糊的翻下床,拖拉着布鞋出去解决生理问题。
回来时还因为不习惯门槛绊了一下。
但这还是没能让他清醒。
一家人就在这睡意浓浓的夜晚悄无声息的穿越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黄家的人都睡得正酣时。
苏文秀就己经起来收拾一家人的早饭了。
这一动静,没一会黄自强就醒了。
多年的早睡早起在此刻就展现的淋漓尽致他醒后下意识去摸手机。
却怎么也没找着。
还以为是不小心弄床底了。
刚要下床就发现不对劲了。
感觉自己身边有人,他顿时一惊。
却也没敢太大动作生怕把人吵醒。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唔,还早,能再睡会儿。”
申小艳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
黄自强这才发现这声音有点熟悉,这不是他媳妇的声音吗,这才松一口气。
还没等他再行动,忽然一阵眩晕。
只感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传来,他也就又躺下来了,开始慢慢的消化那些突如其来不属于他的记忆。
男人的一生像是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浮现——男人名叫黄志强和他名字一样,就差一个字。
他是青山大队的一员,青山大队大多姓黄,都沾亲带故的。
他爹是黄家的辈分较高的,也颇有威望。
老爷子年轻时是真刀真枪的杀过小日子的,还立过功的。
老爷子一共有三个儿子,老大子承父业去当兵了,老二也就是男人黄志强,读完大专后就在家里一起劳动,老三被老爷子脱了关系到工农兵大学读书书去了。
现在就他一个人在乡下陪两老。
当时有领导看上了他让去外地,他也没去。
就是觉得不能抛下两老,让两个老人家独自在村里生活,万一要是有点什么事情后悔都来不及。
就这样大哥去部队了,但是妻子儿女没带,因为大哥等级不够。
老三去上了大学后分配了工作在县里结婚生子了。
这两老高兴的不行,一个劲就夸老三出息。
老二反而在家里平平无奇,殊不知他也有过光明的未来。
一家人也就一首这样过了下去。
通过男人的记忆。
黄自强内心复杂不己,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唉。”
起身在床边坐了一会就赶紧的去洗漱了,他这才想起今天队里要选大队长来着,赶紧洗漱出门,还和大嫂打了个照面。
“老二啊,起那么早,这会儿早饭还没好哩。”
大嫂一边往锅里加柴一边和他讲话。
“大嫂,我也来不及吃了,呆会儿回来再吃,我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哎!”
大嫂应了一声。
此时此刻的黄自强只有大队长的位置去晚了就不保了的急切,其他事情是全部抛到脑后了。
黄自强火急火燎的朝大晒场走去,他可知道这原身为了当上大队长费了不少劲。
都和其他人说好了的,东西都给出去了的,可不能临时掉链子。
原身能那么容易把大队长这个位置搞到手,还有一个是看在他爹的份上。
而且原身也不是个孬的。
今天主要就是去走个过场,早就和生产队打过招呼了。
他是为了事业风风火火了,家里未醒的西只是不管不顾了。
这可真是心大,家里几只醒了怕不是天都塌了。
黄家——在大嫂苏氏的做饭声中,有人即将醒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